jk的所謂隨筆

趕上或追上,實在不行就遠遠的跟著吧。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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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發表過的往事回憶.2.(集中原來的8-14)

(2007-01-12 00:26:07) 下一個
沒有發表過的往事回憶(8)      2007-01-12 00:26:07     
8.春來乃發生


 當"布穀鳥"鳴叫的時候,春天就在人們不經意間悄然到來.鏡子似的冰河,在太陽的照耀下越發顯得脆弱,不規則的冰快,斷裂後就融在水中流淌到河的下遊了.山中的老樹綻開新芽,山杏花,山桃花.山梨花.山李子花爭相開放.

當我向遠方眺望時,朦朧中那些白色的花朵,就象是李白詩中描寫的"呼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那景致在我心中永遠不能抹去.當我置身其中,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高大的山梨樹飄浮著淡淡的清香,它們張開雪白的花瓣,是那樣的高雅純潔,微風輕輕吹來,花瓣迎風飛舞,紛紛飄落,一地的花瓣,編織起我心中的夢想.等到秋天的時候,滿樹的金黃,滿樹的果實.黃色的花蕊中,蜜蜂在頻頻光顧,為采集花蜜忙碌著.

在村子周圍到處都能看到不知名的小野花,黃的.紫的.白的.藍的遍布其間.田間地頭一簇簇野生的野菜,頑強得拱處地麵,有小根菜.曲麻菜.(也叫苦麻)山芹菜,還有刺老芽.說起刺老芽,它可不是長在地下的野菜,而是一種植物,象五分錢硬幣那樣粗,有一米多高,渾身上下長滿帶刺的尖.春天來的時候,它並不長出樹葉,而是在植物的頂端長出一寸長的紫紅的芽.當地的村民特別偏愛它.

七十年代,農村隻有過年時才能殺豬宰羊,吃上肉的.所以開春的時候,村民都要采集刺老芽,把它作為肉來享受.它的製作很簡單,就是把刺老芽滾上雞蛋包裹上麵糊,然後上鍋炸熟.形容村民的話;刺老芽可好吃了,象魚的味道一樣.而采集它很不容易,不小心就要被刺老芽刺傷,我曾經也和小夥伴上山采集過,準備的工具是小筐藍和鐮刀.那次經曆讓我從中受益匪淺.

刺老芽不是生長在村子的邊緣,而是在山溝裏,路途遙遠不說,山勢險峻對我來說就是一個考驗.我和小夥伴們都是結伴上山,順著崎嶇的山路,大約要走半個多小時.行進中山中的景色太迷人了,清新的空氣彌漫在我的周圍,草木的香氣沁人心脾.樹林中不時有羽毛漂亮的小鳥,是因為我們驚動了它們,才撲啦啦的飛起,掠過一聲聲警覺的叫聲.當我和小夥伴到達目的地時,真的是興奮極了,一片的灌木叢中,亭亭玉立的刺老芽簡直太誘人了,灰白色的樹幹,紫紅色果實中泛著點點新綠.

我迫不及待的拿起鐮刀就去砍,可是事與願違,並沒有成功,樹幹如此堅硬,我卻被刺刺傷了,鮮血順著手指溢出來.我吸允著血跡,並不在意,心裏想著怎樣才能采到刺老芽.小夥伴秀琴,是我的好朋友,她一馬當先給我做著示範,隻見她嫻熟地用鐮刀勾住樹幹,把樹幹的頭往下彎曲,踮起腳尖用手摘下了一顆刺老芽, 我接過它,細細的聞聞,並沒有什麽異味,到是有一股特有的味道.至今我想不出那是一種什麽味道.我照著秀琴的樣子,拚盡全力終於采下了第一顆刺老芽.......

每年春天的時候,我都要到山裏采集刺老芽,它給我的生命中注入了一份期盼,教會了我在艱苦的歲月中如何生存.何樂而不為呢.(作者:犀利 2559)
由jk張貼 @ 2007-01-12 00:26:07 (372)

沒有發表過的往事回憶(9)      2007-01-29 21:45:45     
9. 世界上最偉大的愛有兩種:一種愛是母愛,一種愛是狗愛.
 
生活可以使人改變許多.做夢也沒想到一夜之間,下鄉之後,媽媽把我當成了大人,獨掌門戶.我慢慢地不再是那個嬌生慣養的"老大"了,農村的艱苦生活讓我學會了品嚐生活的甜酸苦辣.
 
最讓我感動的還是剛到村裏時,提到的姓牛的鄰居,他的家在我印象中很貧窮,家裏四壁皆空,隻有一個大炕,炕席經過歲月的洗禮,分辨不出是光亮還是肮髒.僅有的幾張大紅大綠的棉被,也是髒兮兮的.他家有六個孩子,最小的孩子也和我弟弟一樣大,在他家的院子裏沒有驢,隻有豬.雞.羊和一條虎視耽耽的黑白相間的大狗.它總是趴在自家的門口,不太走動.兩隻大眼睛溫柔中又帶著警覺.
 
說起這條狗,它是對我有恩的.我和全家剛下鄉到碾盤溝生產隊時,認識的不是小夥伴,而是這條大狗.它的名字叫"黑子",全身是黑色的毛,頭部靠近脖子處一直延伸到腹部是白色的毛.四條腿也是白色的,它身體有一米多長,但體形很瘦弱肚子癟癟的,一直沒有吃飽過.但"黑子"忠誠可靠,行動敏捷,遇到情況時," 黑子"叫個不停,會勇猛的衝上去,保衛主人的利益.得到主人獎勵時,會搖尾乞伶.溫順無比.
 
我一直不敢接觸"黑子",因為聽村民講:碾盤溝的狗是全大蘇河公社最厲害的村莊,如有人經過碾盤溝時,腿肚子一定會攥筋,一條狗叫起時,所有的狗會同時竄出來,進攻一個目標.那情形簡直是一場災難......曾經就有人遭遇此難,整個褲腿都被撕爛,鮮血直流,後來被村裏人喚住,驅趕了自家的狗,才避免了這個人大難不死.
 
童心未泯,我出於好奇,我有意接近"黑子"總在叫它的名字,還不時遠遠的扔給它一塊煎餅,它馬上會叼走,然後趴在自家的門口獨自享用.慢慢的"黑子"對我並不戒備了,眼中流露出溫柔的一麵.我膽子也大了起來,可以近距離直麵而視它了."黑子"對我解除了敵意後,我經常把它呼來喚去給它吃的."黑子"也就習慣了我的這種方式.經常趴在我家門口,有時,我親手喂它煎餅,它總是小心翼翼的用嘴咬著,很怕傷了我的手.大部分時間它用一雙不會說話的眼睛,默默聽我敘說,高興時經常搭起前爪和我玩耍.它的聰明超過了我的想象."黑子"當起了我的守護神.那種感覺現在想起好象是勝利者一般.
 
最使我終生難忘的事情,是"黑子"拯救了我的靈魂和肉體.讓我從惡夢中醒來.記得一次,我去自家的自留地摘蔬菜,平時都是和媽媽或妹妹一起去,這次單獨前往,當我滿載而歸的時候,站在山坡上已經能看到自家的院子了,就在離我家有200米遠時,我看見了一條凶猛的狗,那是全村最厲害的大狗了,它通常是不叫的,攻擊人的時候,會發出"嗚.嗚"的聲音,陰森恐怖.出其不意.我從來不敢招惹它.可那天出於一種僥幸心理,我竟主動向它發起挑釁,竟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隻見那條大狗向我直撲過來,我當時嚇的狂奔起來,腳下的路是下坡,情急之下我的求生欲望達到了頂點,真的是連滾帶爬衝到了自家的小路旁,當時的感覺是精皮力盡,頭腦麻木,雙腿發軟.....
 
我已經真切的聽到了那條大狗的呼嘯聲音.危險近在咫尺.我上氣不接下氣的呼喚著"黑子"的名字,說時遲那時快,"黑子"象一頭獵豹,衝到我的視線中,我的防線徹底坍塌了,傻傻的看著"黑子"與大狗的對峙."黑子"沒有大狗健壯,但一種忘我的精神支撐著它."黑子'要為自己的第二任主人拚殺了.雙方在吼叫著,是一種力的較量,還是智慧的較量,隻見"黑子"的眼睛迸發出凶猛的一道寒光,象鋒利的匕首,直插對方的心髒.這樣一直僵持了五分鍾,並沒有發生搏鬥, 那條大狗竟被"黑子的氣勢震懾住了.垂頭上喪氣的離開了不屬於它的領地.
 
驚險之餘,我撫摩著"黑子"的頭,特別的嘉獎了"黑子".雖然我和"黑子"不能用語言交流,但我和"黑子"的心靈溝通達到了默契.它是我最好和忠實的朋友."黑子"始終是條狗,它的博愛.它的勇敢.一直讓我莫齒難忘. 
(作者:犀利 2559)   
由jk張貼 @ 2007-01-29 21:45:45 (89)

沒有發表過的往事回憶(10)      2007-02-07 22:43:16     
10.五.七戰士

“文革”末期,偉大領袖毛澤東主席,在5月7日發出最高指示:知識分子都要到農村接受再教育,於是,在全國農村,大批的“五.七”幹校應運而生了。這些知識分子被稱為“臭老九”,也叫“五.七戰士”都要分期分批到“五.七”幹校接受再教育和勞動改造。還有一種就是舉家遷移,直接下鄉到邊遠山區。象我家就是這種情 況。

說起“五.七戰士”,這是曆史的產物。它的出現使相當多有知識的人,在農村第一線衝鋒陷陣,大有作為,為貧困山區送去精神食糧,為改天換地出沒劃策。雖然是沒有硝煙的戰場,卻經曆了人生最大的考驗。回想起我和全家走五.七道路,是受到媽媽的牽連,媽媽在媒體單位,當時的情形是,隻有軍人的家屬可以幸免下鄉,其他人無一例外。媽媽允許一個人走,但考慮到我們三個孩子還小,弟弟剛滿四個月,特殊情況隻好全家下放。

我們全家是遼寧省清源縣大蘇河公社,第一個落戶的“五.七戰士”。1970年開春過後,大批的五.七戰士蜂擁而至。全公社有20多個村莊,每個村莊都有落戶的“五.七戰士”,有的是單身來的,有的是全家來的。一小部分留在了公社所在地,大部分被分到生產隊。碾盤溝生產隊加上我家,一共來了兩戶及三個單身的男人。他們是老胡,老孔一家子,還有老應和小石。他們的到來給我們全家和山村帶來了生氣。
 
改變山區農村的麵貌,讓黑土地增產增收,糧食要達到千斤,是所有“五.七戰士”責無旁貸的任務。他們把學到的知識用到實踐中,真象毛主席說的: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記得最清楚的就是“五.七”戰士,經常聚集在我家的炕頭開會,說的話無非是圍繞怎樣種出高產糧食展開討論。他們意見有分歧時,會爭的麵紅而赤,我聽不懂他們的討論,但這種人氣兒讓我高興。

在“五.七戰士”當中,最有活力的就是小石叔叔了,他下鄉的目的是為了到基層鍛煉,將來提拔任職。我的印象中,他來時還沒有結婚,長得高高大大,年齡25歲左右,血氣方剛,為人正派,心地善良,是我家的常客。他經常幫媽媽挑水.劈柴,媽媽會做一手好飯,烙餅是一絕,媽媽烙出的餅象麵包一樣鬆軟,甜香。這也是小石叔叔老來我家的原因。我盼望小石叔叔的到來,因為每次都給我和妹妹講好聽的故事,象安徒生的《賣火柴的小女孩〉〈皇帝的新裝〉等,經常給我們帶來好吃的糖果。媽媽對他印象很好,想把知識青年小潘阿姨介紹給他當女朋友。

小潘阿姨是68年上山下鄉落戶的知識青年,雖然個子不高,但她長了一張娃娃臉,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黑黑粗粗的大辮子一直到齊腰長,特別是唱起歌來悅耳動聽。在知識青年中很有人緣。小石叔叔和小潘阿姨經常來我家,一來二去他們就熟悉並開始交往了,慢慢的感情升溫了,最後達到感情篤實。可陰差陽錯小潘阿姨因辦病假提前回了城,他們的關係就要中斷了。我記得臨別前,小石叔叔和小潘阿姨在我
家見了最後一麵,彼此的那種眼神痛苦,無奈。小潘阿姨始終哭泣著,不多說一句話,一頓飯吃的悶悶不樂,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小潘阿姨離開後,小石叔叔因此食不甘味,痛不欲生。後來小石叔叔一直沒有再找“對象”。時代造就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紐帶,也造成了生離死別的感情磨難。

說起老胡,我叫他胡伯伯,他是大蘇河公社所有“五.七戰士”中年齡最大,職位最高的一位。他當時的級別是11級,屬於“高幹”。下鄉時已經快60歲了,印象中的胡伯伯,經過歲月的磨礪,在他臉上布滿了皺紋,兩眼渾濁無光,微微駝背。我很同情他,胡伯伯的經曆和爸爸的遭遇相同。聽媽媽說:胡伯伯原是撫順市委宣傳部的部長,“文革”期間,文藝界猖獗一時,不可避免的被打成走資派,“坐飛機”,挨批鬥是家常便飯。胡伯伯很少笑,做什麽事情都縮手縮腳,但有一點是任何“五. 七戰士”無法相比的,就是他的才華有目共睹。經常在我家開會時賦詩一首。他還寫一手漂亮的鋼筆字,媽媽很佩服他。下鄉之後因為年齡大,生產隊就安排他和 “四類分子”一起喂牛。

記得有一次快過新年了,媽媽讓老胡.老應和小石叔叔到我家吃飯。等了很長時間胡伯伯還沒有來,我就去牛圈找他了。北風呼嘯,天寒地凍。下了幾場雪,大地一片白茫茫。此時,家家戶戶,炊煙嫋嫋,村民早已放工回家了。遠遠的我就看見胡伯伯穿一件黑色的棉衣,躬著腰吃力的提著一桶切好的秫秸去喂牛,我來到牛圈前,看見有的老黃牛都吃飽了,眯著眼睛“倒嚼”呢。就對胡伯伯說:大家都在等你呢,快去我家吃飯吧。胡伯伯抬起頭看了我一眼說道:這就完了。我看到他的樣子時驚呆了,他的臉頰不誇張的說是灰黑色的,哆嗦的一雙老手幹癟無力,他底著頭在牛圈的槽子裏攪拌著飼料,天冷的緣故,青色的鼻涕順著鼻子流淌下來,胡伯伯顧不得擦拭,還是全然不知,任憑它流著,一副窮困潦倒的樣子。現在我想起白居易描

寫的《賣碳翁》正是胡伯伯當時的真實寫照。至今他的形象永遠定格在那一刻......
(作者:犀利2559)   
由jk張貼 @ 2007-02-07 22:43:16 (155)
   
沒有發表過的往事回憶(11)      2007-02-18 23:30:43     
11.老孔一家
“五. 七戰士”當中,值得一提的就是老孔一家。他家是繼我家之後落戶在碾盤溝生產隊的。我們兩家的關係非常好,誰有困難都會主動幫助。老孔,我叫不出他的名字,隻知道他下鄉前,在遼寧省撫順市一家銀行工作,他的智商很高,沒有他算不來得帳。老孔一家四口人,我剛看到他老婆的第一眼時,就認定她是個美人,皮膚白皙,體態婀娜,風姿綽約,溫婉可人。象是舊上海時期的大家閨秀。後來知道她確實出身在望門貴族家庭。身上獨有的氣質,無人可比。他們家有兩個孩子都是女孩,沒有我大。大的叫亞麗,那年7歲,小的叫亞君來時不滿一歲。活潑可愛,楚楚動人。

老孔學的專業是財會,生產隊就破格讓他當村裏的會計,不用下地幹農活了。兩口子都是上海人,老孔很怕老婆,家務活都是他幹。每次我帶弟弟去他家玩,都看到他在忙祿著。最有趣的就是他有個習慣,抽煙很勤,在我的印象中,始終叼著煙卷。煙的牌子好象是“大前門“或是”大生產”,他可以不用手夾著煙卷吸煙,輕而易舉的把煙卷夾在嘴唇的上麵,一直掉不下來。他的樣子很可笑,又很滑稽。特別是在我家開“五.七戰士”會議時,老孔經常眯著眼睛,這樣刁著煙卷,嘴唇向上一拱,香煙就這樣燃燒著。隻見青煙繞梁,不言不語。好象什麽會議都與他無關,默默享受著香煙給他帶來的快感。思想麻木了,混沌了,困惑了,順其自然了......

貧窮的農村不象繁華的都市,老孔一家還要一切從頭開始。阿姨長得細皮嫩肉,別說家務活幹不了,地裏農活更讓她畏懼,可畢竟到農村廣闊天地,就是大有作為,發揮才幹來了。阿姨是一名教師,小山村沒有學校,不能發揮她的專長。媽媽就勸導她,要和農民融為一體,接受思想改造,去掉她身上的小資產階級情調。阿姨果然聽從了媽媽的點撥,卻不是心甘情願的。阿姨的理由很充分,沒有人照看孩子。

當時農民掙的是工分,出去一天才10分,相當人民幣幾毛錢。“五.七戰士”就是白幹,他們是帶工資來的。所以阿姨不出去幹活也無可非議。不象媽媽始終站在農村第一線,摸爬滾打。

北方的農村,大部分種植的糧食就是玉米、大豆,還有少量的水稻、高粱和穀子。農村婦女幹的活,相對比農田活輕了許多。比如:搓玉米粒,(北方農村叫苞米)剝麻杆等。每年開春,都要篩選那些頭年留下來的子粒飽滿,優良的種子,準備播種。

這種活看似簡單,用手搓的時間長了,腰背也會累的直不起來。但想幹這種輕鬆的活是有條件的,孩子要未滿三歲。一般情況是婦女正在哺乳時期,稍大一點的孩子可以帶到身邊。阿姨是符合條件的,她每天把亞君帶來搓玉米種子。在生產隊的倉房裏,亞君同其他的孩子一起玩玉米粒,那也是一種有趣的玩法,孩子們經常把自己半個身子埋在玉米粒裏或堆成小山一樣,嘩啦啦的聲音,象是個快樂的大本營。我也經常攜弟弟來這裏玩耍,亞君和弟弟的欲望,會在成堆的玉米粒中得到滿足。他們的小臉興奮的象花兒一樣。

阿姨的手和那些玉米粒做親密接觸時,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幹這種活,婦女們的手上都要帶一個“扡子”,是專門剝玉米時“起頭”用的,先把每棒玉米用扡子搓出一趟來,然後再用手剝下所有的玉米粒。阿姨的手,不象她們那樣粗糙長滿□子,開始幹的時候痛苦不堪,玉米粒偏偏捉弄她,專門和她作對,把阿姨的一雙玉手折磨得體無完膚......當阿姨到我家上藥時,我看到的一幕場景:她的臉型被扭曲了,雙手指紅腫,在手指頭多處,有的地方滲出鮮血。可想而知,阿姨承受的是心靈和肉體的雙重痛苦。慢慢的阿姨在煎熬中脫穎而出,可以和那些婦女比高低了。她不僅動作嫻熟,而且熟能生巧,經常能聽到她夜鶯般的聲音,為村裏婦女講寓言故事,為她們打開了一扇知識的窗戶。

農村不怕別的,大人們就怕孩子得病。特別是我家和孔家孩子都小。因為那裏的村民患病後,隻能翻山越嶺,趕著牛車送到公社的醫院治療,如果不及時就會死掉。村裏經常會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所以每個“五.七戰士”,都準備了家常藥,以備後患。

阿姨家的老二亞君,長的十分討人喜歡,聰明伶俐。那時的她,比我的弟弟大四個月,來時就能步履蹣跚了。每天遙遙擺擺,走來走去,不是攆雞就是驅逐狗,好象天生什麽都不怕。我去她家時,她會張開小手向我撲來。亞君會叫我的小名“立”字,但不會叫我姐姐,那個字不好發音。記得那是孔家沒來多久,一天晚上,我們家都睡覺了,忽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媽媽起身開了們。隻聽老孔說:“亞君發高燒,一直不退”!請媽媽過去一躺。媽媽迅速穿好衣服,急衝衝和老孔出去。我又迷迷糊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媽媽回來了。告訴我說:亞君的病當時很嚴重,呼吸急促,小臉燒得通紅。他們手足無措,虧了媽媽,亞君的病情得以控製。媽媽用了最原始的方法,“冷卻散熱法”,就是發燒時不要給孩子捂著被子,而是用酒精勾兌水,塗在病人的腋下,腿窩處等部位驅熱,很快溫度就會下來的。

這種方法已經沿襲到我的這一代了。回想那種簡陋的生活方式,一定要鎮定自若,才能臨危不懼,逢凶化吉。老孔一家為了感謝媽媽,後來特意做了一頓飯,宴請我們全家。從此我們兩家相依為命,成了患難之交。一直到我們家離開為止。
(作者:犀利 2559)  
由jk張貼 @ 2007-02-18 23:30:43 (248)   
jk 評論於:2007-02-21 16:51:18 是啊,畢竟時代相差太多。
圓緣不斷 評論於:2007-02-21 05:24:17 我們現在的生活還沒那年代樸實.我常想起小時候和大院裏的人一起看一台13"黑白電視,看得大夥都出神,那氣氛已找不著了:(

沒有發表過的往事回憶(12)      2007-02-28 12:07:08     
12.知識青年
“ 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是上個世紀60代中期,風靡全中國的運動,這場運動改寫了一代人的命運。1955年毛澤東主席曾經提出“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在那裏是可以大有作為的。”

這成為後來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口號。 1966年,在文化大革命的影響下高考停止,到1968年為止,許多中學畢業生無法進入大學,更無法安排工作,12月,毛澤東主席下達了“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我們也有兩隻手,不在城裏吃閑飯”的指示,上山下鄉運動大規模展開,當年在校的初中和高中生(1966、 1967、1968年三屆學生,後來被稱為“老三屆”),幾乎全部前往農村。“文革”中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有十分之一的城市人口來到了鄉村。這是人類現代曆史上,罕見的從城市到鄉村的人口大遷移。全國城市居民家庭中,幾乎沒有一家不和“知青”下鄉聯係在一起。
 
廣大的知識青年是“滿懷熱血”地投入到這場運動中,現在回想起來,幾千萬年輕人的青春被荒廢,更多的知識青年,則永遠失去了受教育的機會。在前篇中我提到的”小潘“阿姨,她隻是其中知青的縮影,提前回城後並沒有找到理想的工作,隻是在街道的小工廠做工。有的知識青年卻曆時整整十年,真正成為農村的開拓者,在那裏傳宗接代、繁衍生息......
 
當我們全家走“五.七道路”之後,遇到的最親近的人就是“知識青年”了,碾盤溝生產隊有六名知青,他們和我家一樣都是從遼寧省沈陽市下放來的,因此,關係格外親切。知青把我們家當成了娘家,把媽媽當成了母親一般。記得70年剛開春,過完陰曆年後,知青陸續返回農村,一回來聽說村裏來了“五.七”戰士,就馬不停蹄的來到我家,其中有小潘、小邢、小宋三個人。給我的感覺他們穿的很得體,笑容可掬。自我介紹之後,小邢主動的說,我家吃的水他全包了。

在這之後我就叫他哥哥,他用現代的話說長得好帥,1.78厘米的個子,白白淨淨,身體呈T型,是那種肩寬腿長的標準體形,也是女孩子追逐的目標。聽他後來說,他的女友是個獨生女,躲過了下鄉,一直在城裏閑呆著。
 
小邢哥哥真的實現了他的諾言,隔三岔五就把我家的水缸挑滿。這個小山村象個世外桃源,反樸歸真。家家戶戶的柴門是沒有鎖的,都是一個簡單的掛鉤。人在外麵很容易把門打開一條縫隙,用手把掛鉤撥開,出入自如。

初春的清晨,天剛蒙蒙亮,還有些寒意,人們都在熟睡中,小邢哥哥就起來了,去“井沿”挑水後,躡手躡腳的進入我家,隻聽見到倒水的聲音,這樣來來去去四、五趟,一大缸水就滿了。我經常聽到有節奏的腳步聲和倒水的宣泄聲。白天我看著滿滿一缸帶著冰茬的井水,竟能照出自己的影子。小邢哥哥成為我家的“水夫”,一直到我家返城,從未間斷過。他的身影也鐫刻在我的腦海中。媽媽沒有過多的答謝小邢哥哥,而是經常讓我給知青們送去白麵餅,他們會一搶而空。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我會心的笑了。
 
在我的眼中,知識青年就是我的精神支柱,他們富有青春朝氣,吃苦耐勞的精神,身上有種使不完的力量。偶爾我喜歡和他們出去上山打獵,或是逮鳥。在崇山峻嶺中,經常有野豬、_子、野山雞的出沒。

山雞是我們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但在70年代,我家下鄉的地方,美麗的山雞經常會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雄性山雞非常漂亮,羽毛斑斕、色彩豔麗,小巧的頭顱,尖尖的嘴巴,隻要看到一條長尾淩空而起,知青就一定能追逐到它的蹤跡。一槍打個正著。
 
現在雖說是殘忍了些,但也是沒有辦法,一年到頭才能吃到豬肉,能打到一兩隻山雞,知青的夥食就能得到起碼的改善。當然又是在我家聚齊了,每逢此時,知青象過年一樣,歡天喜地,喝二兩白酒啃著山雞腿,那感覺其樂融融,樂不思蜀。

快過年的時候,知青都要進山,打兩對山雞帶回城裏,讓他們的父母也品嚐到野禽的佳味。這種童趣讓人回味無窮。
 
我沒有寫知青的另一麵,經曆過的都不想撕開那道傷疤。他們出力、苦幹、流血、流淚;深山、田野、雪地、荒原,都留下了知青的足跡。他們是主力軍,他們是戰鬥力,他們為人類的曆史書寫了濃重的一筆。 
(作者:犀利 2559)  
由jk張貼 @ 2007-02-28 12:07:08 (111)

沒有發表過的往事回憶(13)      2007-03-09 09:14:52       
13. “四類分子”在上個世紀五十年代人類曆史上,是一種對人格的侮辱,有不少人被錯劃為四類分子,(地主分子.富農分子,反革命分子,加上壞分子. 稱為“四類分子”)他們先於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接受再教育.四類分子的地位低下,被剝奪一切政治權利,失去政治上的自由,接受改造的目的很明確,隻準老老實實,不能亂說亂動
.
 
我家下鄉的碾盤溝生產隊,就有兩名"四類分子",他們是做為地主分子和壞分子落戶在這裏的.其中一人大家都叫他"老春"。他的背景很深,具傳說他是末代皇帝溥儀的衛隊長,(禦林軍的首領)1950年隨溥儀一同被監禁在撫順監獄,59年底,溥儀特赦回到北京後跟隨他的隨從,就被秘密遣送到無人知曉的偏僻山區,進行勞動思想改造。老春就是這樣一個神秘人物。這些是聽父親在公社了解到的。
 
初識“老春”覺得他的名字奇怪,不是百家姓中的姓氏,他一直隱姓埋名,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個迷。不知道他多大了,一個人孤獨的生存著,他住在飼養牛圈旁,一個不屬於自己的茅草屋中。一年四季堅守在這裏,默默度過了十幾個春秋。“老春”在生產隊幹的活就是喂牛和喂豬,後來胡伯伯加入了他的行列,他就專門喂豬了。曆史真的很會開玩笑,居然讓老春和老胡,同室操戈。一個是四類分子,一個是摘帽的走資派,一個是黃親國戚,一個是共產黨的高級幹部。風馬牛不相及,老死不相往來。用在這裏在合適不過了。
 
我認識“老春”,是出於好奇。從不敢接觸。他是四類分子,避還來不及呢。但聽村裏的小夥伴們說,老春會講很多故事,有一肚子的學問。在大人麵前“老春”必恭必敬,在孩子麵前猶魚得水。另一個原因胡伯伯也在這裏喂牛,我經常奉命請胡伯伯到我家吃飯,久而久之,慢慢的對“老春”不避諱了。“老春”其實長的挺
和善的,個子不高,皮膚黝黑,好象是終年不洗臉的緣故,也可能是長年累月,燒豬食煙熏火燎的原因吧。看上去髒的很。這和他的身份相符合。我去牛圈還有一個目的,春夏交替季節,也是下小牛犢的時候,萌動的年齡對一切事物都感興趣。牛圈中的一頭母牛就要生產了,我幾乎天天都去那裏,想親眼目睹產小牛的過程,這些事情,一直沒有讓媽媽知道。
 
一次去“老春”那裏,屋內光線昏暗,一時找不到“老春”的確定位置,借著木材的劈劈啪啪的暴烈聲音,才看到他正在煮豬食,漆黑的一口大鍋中,冒著蒸氣的豬食,咕嘟咕嘟響著,老春低著頭用鏟子攪和著,絲毫沒有發現我的到來。我環顧著四周,一張土炕上沒有炕席,用一種叫“烏拉草”鋪在炕上,炕的裏端,一團分
辨不出是什麽顏色的被子胡亂的放著,現在回想起來,連豬狗的窩都不如。老春”蹲在灶台前吃飯,具體吃什麽好象想不起來了,印象最深的就是,這口鍋煮完豬食,再做他的飯。一口鍋就這樣不間歇的利用著。“老春”看到我來了,似乎很高興。我在想:他骨子裏並不壞啊,可能是出於童年的同情心吧。
 
因為在我們全家沒有下鄉之前,一直住在部隊大院,經常有撿破爛的老人,以撿破爛的名義索要煤塊。我會把院內堆積如山的大煤塊,偷著給那些衣衫襤褸的窮人,為她們禦寒送去溫暖。所以從小就伶憫那些生活貧困的人們。
 
 “老春”的屋子沒有落腳之處,每次都是在屋外說話,看他忙著煮豬食,我來得不是時候。其實什麽時候來“老春”的一雙手都不會閑著,白天除了喂豬之外,還要起牛糞、剝麻杆。髒活累活他都要幹。象一台永遠轉動的機器。隻有晚上心身才能得到放鬆。他在夜裏想什麽無人知曉,那個年代的我,不會懂得“老春”心靈創傷有多深,他一直埋頭苦幹,終於還是不會有好的結局。

我沒有聽過“老春”講故事,也始終沒有趕上母牛下小牛的場麵,隻看到一張血淋淋的胞衣(就是母牛的胎盤),被“老春”扔到了毛草屋的房頂上,最後被風幹。後來等我們全家回城裏以後,聽說“老春”回了趟撫順市他的老家,再也沒有回來,聽人說他死了,“老春”就這樣自生自滅了。 
 ( 作者:犀利2559)   
由jk張貼 @ 2007-03-09 09:14:52 (36)

沒有發表過的往事回憶(14)      2007-03-25 09:31:53     
14.上世紀70年代初期,農村過年時要殺一頭200多斤的肥豬,年夜飯一定是紅紅火火,熱熱鬧鬧。我家下放到農村的第二年,為了能在“年關”吃上豬肉,也要自立更生,豐衣足食。說起飼養小豬話可就長了。
  
在碾盤溝生產隊張隊長的幫助下,搭建了一個五米見方的豬棚,四麵用木樁嵌到地下,圈的一頭用稻草覆蓋,墊上柔軟幹爽的稻草,放上一米長的豬槽子,小豬窩就建成了。從村民家抱來了一頭體態憨厚,活潑可愛的小豬娃。它剛來時才有5斤大小,通體黑色,一張小嘴和四蹄是粉白色的,豬毛短而絨。來的時候,小豬娃剛剛離開母豬的奶水,很不情願的連叫帶鬧的被安置在新的家裏。它撅著小嘴向我們示威,在豬圈裏跑來跑去,見縫就鑽,扒著一雙小爪立起上身,拚了命的豪叫,那聲音比殺它還要刺耳。
 
我叫它“豬娃”。為了它的到來,專門搭建了一個小灶台用來熬豬食用,媽媽提前給小豬娃熬好了上等待遇的豬食,熱氣騰騰香氣十足的玉米麵加麩子,稠稠的黃黃的象弟弟吃的玉米羹。不知道的人以為是給大病出愈的人做的特號飯呢.可小豬娃並不領情,用嘴聞了聞,沒有豬媽媽的奶水香,一直拒絕吃食。沒有辦法我隻好下地裏采集山菜喂它了。
 
 山上的野菜遍地都是,一會工夫就采了一筐籃。給小豬娃扔進圈裏,它竟然津津有味的吃起來,原來換了一種口味,就會愛不釋口。漸漸的小豬娃比來時溫順多了, 隻有餓的時候才會吱吱的叫。小豬娃象小孩似的經常眯著雙眼,側著身子,趴在圈裏做著美夢......當你叫著羅羅羅、羅羅羅的字眼時,不管睡的多香,小豬娃會一越而起,向著槽子奔來,哼哼的叫著,象小孩和大人撒嬌一樣。我給小豬娃清理糞便時,經常為它撓撓癢,小豬娃舒服時,就經常動動它的耳朵,意思好象說謝謝主人了。
 
幾個月下來,為了讓小豬長膘,我和媽媽煞費苦心,調著樣的喂它食物,體重還是上不去.這樣喂下去,到過年的時候還是吃不上豬肉啊。情急之下,我們去張隊長家取經,看看有什麽高招.一看不要緊,別人家的豬長得肥頭大耳,每天喂上好幾遍豬食不說,還加副食呢.是一種橡子樹的果實。原來如此!
 
我經常是和秀琴一起上山采集橡子果,我的心情象小鳥一樣放飛。初夏的清晨,山中的景色一片蔭綠,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陽光透過碩大的葉片,班駁的照在在小路上,踏著晶瑩剔透的小草露珠,褲腿會濕漉漉清涼涼的,我會情不自禁的唱起歌來,是文革時期最流行的歌曲:金瓶似的小山,山上雖然沒有水,美麗的風景夠我留戀......進入山中樹木越來越茂密,什麽樹種都有:柞樹、鬆樹、樺樹、橡樹、山核桃樹,現在回想起來東北的樹木品種舉不勝舉!
 
橡樹長的粗壯有十多米高,樹葉寬大,葉的邊沿帶有鋸齒形狀,一般果實在盛夏季節就成熟了,然後自然脫落。隻要找到橡子樹,采集就是小菜一碟。村民都是在這個季節上山采集,留做越冬的豬飼料。所以,隻有前往深山才能碰到大片的橡子樹。
 
不知不覺我和秀琴已經走了40分鍾,每次進山,秀琴家的那條大黃狗,一直在前麵探路。它的嗅覺靈敏,反映迅速,我非常喜歡它。山中彌漫著淡淡的霧氣慢慢散開,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沿著山路行進著,頗有曲徑通幽之感,進入了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們終於來到一棵高聳入雲的橡子樹下,心裏甭提多興奮了,一地的咖啡色,橢圓型的,象冬棗大小;橡果飽滿,表皮泛著亮光。我撒了歡的檢拾起來,不一會就采滿了一筐藍。足足有五斤的重量.....
 
當小豬吃著橡子果時,隻顧底著頭,噶蹦、噶蹦的聲音那樣悅耳清脆。可後來由於沒有飼養經驗,豬娃的體重隻有30公斤,全家不舍得殺它,就把豬娃換回了村民家的半扇豬肉。過年總算有肉吃了。
 
我對豬娃喂出了感情,經常去鄰家的豬圈看望豬娃,它開始時還認識我這個小主人,友好的拱著嘴歡快的叫著,慢慢的就把我忘記了。豬啊就是豬,記吃不記打。但我一直對豬娃念念不忘,因為它是我一手帶大的。

  (作者 犀利2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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