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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東兵《短暫的春秋》六十 華國鋒稱病足不出戶 鄧小平探訪亮出王牌

(2007-02-23 11:24:25)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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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一年的元旦,一早就刮起了東北風,使人覺得冷颼颼地直打哆嗦。但是,火紅的霞雲吹開了夜幕,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天安門的城樓上還是披上了金色的光環。
鄧小平很看重新的一年的第一天,指示要以中共中央的名義召開新年茶話會,在人民大會堂裏隆重慶祝一番,首都各界代表和知名人士將與他們歡聚一堂,以圖新年大吉。
本來已經安排好了,茶活會將由華國鋒主持,趙紫陽致辭。趙紫陽主要講經濟問題。因為根據統計:國家原煤產量六點二億噸,比上年下降百分之二點四,原油產量十點五九五億噸,比上年下降百分之零點二。糧食產量三萬噸,比上年下降百分之三點五。形勢是嚴峻的,不容人們過分樂觀。
直到鄧小平、胡耀邦、趙紫陽、李先念、彭真、鄧穎超都來到人民大會堂貴賓休息室,等候與各界人士見麵時,華國鋒的夫人打來電話,說“國鋒同誌身體不適,新年茶話會他不參加了。”
鄧小平一怔,瞅了一下眾人,十分不悅地說:“是否真病到連露麵都不能行走了嗎?我看他是害了政治病,是想掃我們的興!”
“早不病,晚不病,荼話會就要開始了他才搗亂,豈有此理!”李先念生氣的說。彭真也哼了一聲:“這種人,不讓幹就搗亂,他不會很好地和我們配合的。”
胡耀邦馬上叫拿來了風衣,說:“好,他不來,我親自去請,看看他的架子有多大。”
趙紫陽譏笑地說:“人家名義上還是主席嘛,不拿你們一下能 ( )

(短暫的春秋503)
行嗎?”
胡耀邦匆匆走出大會堂,上了轎車,吩咐司機直駛中南誨。
進了華國鋒豪華、寬暢的大院,胡耀邦問工作人員:“華國鋒同誌呢?”那名長得十分英俊的警衛參謀用手指了指後頭,給胡耀邦擠了擠眼。他明白了直走到後院。看見華國鋒正和老伴說什麽,他穿著一件灰色棉衣,在內廊裏散步。他顯然沒有估計到胡耀邦會親自來請他。
“是不是鬧情緒啊?”胡耀邦半開玩笑地過來要握華國鋒手:“大家都想見見你嘛,好長時間不露麵了。”
華國鋒冰冷冷地坐下來,把雙手放在肚子上:“笑話,鬧什麽情緒!病就是病了嘛,難道連請假也不允許嗎?”
胡耀邦討了個沒趣,馬上換—副親切的語氣:“病了趕快檢查身體嘛。怎麽樣?要緊嗎?”
“大概死不了。”華國鋒不冷不熱地說:“茶話會我是去不成了,你們自己舉辦吧。”
“華國鋒同誌,為了顯示黨的團結,小平同誌,我,還有大家,還是希望你能出席,這樣也是為了大局嘛。”胡耀邦的聲音有點懇求的味道了:“你不能堅持到底,露露麵也可以再回來嘛。我看你還是給大家一點麵子吧!”
“給麵子?給麵子也不能不管我的死活呀!”華國鋒的氣不打一處來,他激動地站起來,通紅的臉膛—下子變得蒼白,但很快又恢複了常態,說:“我不和你羅嗦了。你還是趕快走吧,以免誤你們的事!這個茶話會,我是堅決不去的!”
“那你執意不去我就有辦法啦!”胡耀邦抬了一下手,朝他點點頭:“那好,再見!”說完,扭頭便走。
倒是華國鋒的夫人趕緊出來,親自把胡耀邦送上轎車,說:“你不要計較老華,他這幾天心情不好,身體也的確有病,話說錯了的 ( )

(短暫的春秋504)
地方,你無論如何擔待點,擔待點。”
胡耀邦深感華國鋒的內當家倒還通情達理,不像其他人的老伴那樣刁滑,便對她點點頭:“你放心,我們該怎樣還怎樣,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傷了同誌的感情。”
回到人民大會堂後,胡耀邦把剛才的情形給大家講了一遍說:“看來,茶話會這台戲就由我們唱了。”
鄧小平笑道:“人家不捧場,我們有什麽辦法?既然請不動,就由我們自已來吧”
人民大會堂宴會廳歡聲笑語,滿堂金輝.各種彩燈晶瑩耀眼,呈現出一片節日的喜慶氣氛。當鄧小平、胡耀邦、趙紫陽、李先念等人出來同大家見麵的時候,聰明的政治家們立刻發現少了一位重要人物。各種猜測驟然而起,中央政治局會議的消息還是被人傳了出去在國內外再一次引起了轟動……
元旦過後的第四天,鄧小平收到了由十二名部隊軍以上幹部聯名簽署的建議信。信中強烈要求他不要走得太遠,勸他收回逼迫華國鋒下台的成命。
“就連小孩也知道,像華國鋒這樣深得民心的人民領袖,沒有你施加壓力,采取一係列惡劣手段刁難、恐嚇他,他是絕不會自己辭職的。你們一麵把華國鋒趕下台,一麵把胡耀邦這樣的野心家扶上去,是在拿人民給你的權力開玩笑。我們實在看不出胡耀邦比華國鋒究竟高明多少……”
“中國有句老話:知恩不報非君子,過河拆橋真禽獸。想當初,你被毛主席打倒請示華主席把你解放出來時,你可憐巴巴,表現得是那樣的謙虛。但僅僅一年多時間你自以為羽毛豐滿,便翻臉不認人,直到要奪華主席的權。我們衷心地希望你以民族大業為重,不要小肚雞腸,容不得人。乘早收回你們打算在六中全會上要幹的那些不得人心的事,團結起來,共同對敵。”
鄧小平將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心裏暗暗佩服敢於寫信的這些人。看來真有不要命的人,他想。他稍微向後挺了挺脖子,有 ( )

(短暫的春秋505)
點蔑視的樣子,簽名的那些人,他一個也不認識。對他們,不需要看眼色行事,隻要拿出居高臨下的姿態,足以能治服他們。
“韋國清同誌嗎?”
“是我,小平同誌。”
“中央政治局通報發出後,部隊軍以上幹部有什麽反映嗎?”
“大家都擁護中央的決定,認為政治局及時、果斷地采取了措施,可以使黨和國家減少很大的損失……
“真是這樣嗎?”
“我們搜集回來的報告是這樣的。”
“那好,請代我查詢一下這十二名軍隊幹部的情況,了解一下他們對中央會議的態度,然後你再把總政的態度報我。”
“是的,我馬上去辦。”
鄧小平皺起眉頭,照著來信那十二個簽名的順序,念了-—遍。他覺得信裏麵的有些話很熟,記不清是什麽人曾在他麵前進過這類的話。他到院裏轉了一下,吩咐司機準備出車。他似笑非笑的樣子,不是擔心那些軍官們怎樣對付他的表情,而是下一步怎樣收拾他們的那複付麵孔。一旦重權在握的時候,他是決不會心慈手軟的。
事情很快查清。那十二名軍官不僅在信中這樣講,而且在聽了傳達政治局通報的討論會上也是這麽說的。其中有—個多年從事政治工作的政委拿出《關於黨內政治生活的若幹準則》說:“我們在會上提意見,希望上級不要實行打擊報複。真正實行三不主義。”
鄧小平對韋國清、徐向前、耿飆等人說:“這裏還有一個能不能與黨中央保持一致性的問題。我看他們都不適宜在部隊工作。我看還是該離休的離休,該調走的調走,決不能讓他們繼續留在部隊幹壞事。”
韋國清說:“我同意小平同誌的看法,這不是小問題。”
“要注意,無論是‘四人幫’的殘餘勢力,還是現在搞自由化的所有敵視我們的人,都要匯合在一起,共同抬出華國鋒來,打著 ( )

(短暫的春秋506)
他的旗號來破壞。當然,這不是以華國鋒同誌的意誌為轉移的事。”
徐向前問:“華國鋒同誌的態度是怎麽樣?”
“他躲在家裏杜門謝客。據說是病了,也不知是真是假。我看,抽時間大家去看看他。”鄧小平說:“人家勸我們,我們也勸勸他嘛。不要讓他想入非非了。多數同誌是不了解情況,一旦大家了解情況,我看沒多少人真正支持他。”
徐向前凝視了鄧小平一會兒,隻是聽著,始終不發一聲。
他很熟悉鄧小平的性格和為人。他知道他很實際,永遠麵對現實。他從不把時間浪費在重溫自己無法挽回的往事上麵,懂得什麽事該辦而什麽事不該辦,決不做經過努力而做不到的事。對他來說政治生活的成功,是靠耐心、韌勁、力量和堅決來完成的。但是,他還十分富有人情味,善於在不利的時候委曲求會、討好對手,在向對手獻媚的時候夾住他的脖子,這便是這位政治家的特征。
鄧小平考慮再三,還是決定登門去看華國鋒。
華國鋒似乎估計到他會來,這幾天—直臥床不起,臉上也出現了浮腫,果然是副生病的樣子。
“唉呀,我這點小病,還值得驚動你的大駕,實在過意不去啊!”
“你是黨中央的一把手,舉世矚目,我早就該來了。”
一陣客套和寒暄後,彼此的談話轉入正軌。
鄧小平說:“你也該出來活動下,老是躺著也不是個辦法。現在國內外敵對勢力都有不少說法,大多是謠言。露露麵,謠言就不攻自破了嘛。”
“可能你也會以為我是裝病,其實我的確病了。頭一天到晚昏沉沉的,醫生囑咐靜養,我看還是靜養一段時間再說吧。”
“是不是對政治局會的決議有什麽看法?有看法還可以提嘛。”
華國鋒想了想,鼓起勇氣說:“話,我不想拿到會議上去了。在你麵前說幾句知心話,即使錯了,也就是我們幾個人嘛,也不會起 ( )

(短暫的春秋507)
多大作用。”
“你說吧!”
“我認為在決定中國命運的二十八天裏,特別是粉碎‘四人幫’的那幾天,我是起決定性的作用的。當時隻有我和東興同誌作了周密研究和部署,臨行動時通知葉帥參加。”華國鋒說:“現在,你們都想爭功,都把我在粉碎‘四人幫’中的第一功淡化了,加上許多人不了解情況,所以我的能力和威信都受到了影響。想一想,我在粉碎‘四人幫’時冒了多大風險,所以我即使有什麽錯,大家也應該諒解了。”
鄧小平靜靜地聽著,不時的點頭:“我不否認你的豐功偉績。我沒有誇獎人的習慣。但是,你的功勞很出色,我沒有理由不誇獎你。多數同誌主張你辭職,不僅僅是你犯了一定的‘左’的錯誤,主要還是能力問題。前兩年的工作確實做得不好嘛。”
“如果說我沒能力當主席,難道就有能力當副主席嗎?幹脆他們把我全撤了去下得了,省得—些人不放心。”
鄧小平哈哈笑了:“華國鋒同誌,我今天很高興,原因就是你很爽快,向我說了心裏話。我也給你話句裏話,我今年已經七十七歲了,比你大十七歲,是不是?你無限光明的前途還在後嘛。如果你從這一事件中吸取教訓,完全可以重返中央主席的崗位。”
“我沒這麽想。”
“我替你想到了!”鄧小平就像一個誨人不倦的長輩,慢條斯理地對他說:“周恩來同誌多次講,逆境是個很好的教員。我們這些人,往往都是從失敗中學到的東西比從勝利中學到的還多,我的最大希望是一生中勝利的次數比失敗的次數多一些。相比之下,你比我要幸運得多。基本上你沒受過什麽挫折,一生在幸運神的保佑下度過。所以,我勸你還是應經受考驗。”
華國鋒沉默不語了。
鄧小平又說,“你知道別人說你什麽了嗎?” ( )

(短暫的春秋508)
“我不清楚是指哪一方麵。”
“有人說你偽造了毛主席那條‘你辦事,我放心’的指示,說你才是中國最大的政治騙子。”
連毛主席身邊的人都否定寫過那段話。
“這、這、這怎麽可能嗎?”
“但人們都這麽說。”
“那是謠言嘛。”
“還有比這更難聽的呢。”鄧小平從上衣口袋裏掏出幾張紙,遞給他:“你看看這些吧,這關係到你的人格、名譽啊!”
華國鋒一看那些,臉色大變,額頭上的汗珠沁出一層又一層。他不住用手帕擦著。他真佩服政治家們的手段,連自己最隱蔽的隱私都找出來了。這還有什麽威信可保!他的手不住的顫抖,連聲說:“小平同誌,你不要相信這些,千萬不要相信這些!”
鄧小平“噓”了口氣,說:“我實際上一直在保你,在說你的好話,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誰有心思搜集,但總有人往外捅嘛。我們決不相信這些東西。但也請你不要相信別人的挑撥和謠言。這次起草《建國以來黨的若幹曆史問題的決議》,是我主張充分寫足你的功勞的。但也要實事求是寫錯誤。這些錯誤不是他們散播的流言蜚語,而是你主張‘兩個凡是’,壓製真理標準的討論等等。很明顯,這些不會對你的人格有任何的損害。”
華國鋒點點頭,沒有吱聲。
鄧小平又說:“我希望你能以實際行動促進開好十一屆六中全會。這個會,早開比較好,越早越主動,越贏得人心,說明你是真正和大家站在一起的,和黨中央是保持一致的,人民還是忘不了你的。”
華國鋒想了又想,終於抬起頭來紅著臉說:“讓我好好考慮考慮,好好想一想。”
“那好吧,我們等著你的回答。”鄧小平終於完成了這次探望的 ( )

(短暫的春秋509)
使命。
中央政治局和特別法庭經過一番長時間的、激烈的爭執和討論,終於拿出了最後的判決書。
一九八一年一月二十五日上午,特別法庭審判大廳裏燈光通明,座無虛席。法庭外,全副武裝的警察和哨兵隔斷了外界的通行,一切都顯得格外森嚴、肅穆。
六十七歲的江青被押上來後,顯示出一副永別的姿態。她看了看身旁的張春橋、姚文元、王洪文幾眼,想說什麽沒說出來。至於陳伯達、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江騰蛟,她則看也不看,擺出不屑一顧的神氣,好象她恥於與他們為伍。
十名被告坐在他們的席位裏,靜聽對他們的判決。
判決書由江華宣讀:
“……本庭經過四十四次法庭調查和辯論,有四十九名證人和被害人出庭作證,對各種證據八百七十三件進行了審查。大量的物證、書證、鑒定結論、證人的證言以及被害人的陳述,充分證明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案犯所犯的上述罪行,事實清楚,證據確鑿……”
江青冷笑著,把耳機戴在頭上,歪著腦袋,閉著眼睛,靜聽對她的結論:
“被告人江青,以推翻人民政權為目的,為首組織、領導反革命集團,是反革命集團的主犯。江青誣陷迫害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劉少奇。……一九六八年七月二十一日,江青夥同康生密謀誣陷中共第八屆中央委員會委員和候補委員八十八人是‘叛徒’、‘特務’、‘裏通外國分子’……被告人江青犯有《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九十八條組織、領導反革命集團罪、第九十二條陰謀顛覆政府罪、第一百零二條反革命宣傳煽動罪,第一百三十八條誣告陷害罪,對國家和人民危害特別嚴重、情節特別惡劣。……本庭根據江青等十名被告人犯罪的事實、性質、情節和對於社會的危害程度, ( )

(短暫的春秋510)
判處被告人江青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江青沒等念到“緩期二年執行”等段落,她就振臂高呼:“革命無罪!造反有理!打倒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毛主席革命路線萬歲……”
兩名法警扭住江青,強行給她戴上了手銬,這時,她還要掙紮,大聲抗議。審判長立即下令:“把死刑犯江青押下去!”
早已等候在江青身旁的兩名女法警,衝過去將她的肩膀一架,連推帶掇,一陣風般地將她押了下去。大廳裏響起一片掌聲和人們的議論聲。
其他被告:張春橋也判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姚文元判有期徒刑;王洪文被判無期徒刑;邱會作被判十六年;那名企圖殺害毛澤東等人的江騰蚊被判十八年。
於是,曆時兩個月零七天的公開審判如此結束了。
華國鋒是在自己的家裏從電視看到這一幕的。當江青披頭散發高呼口號,被法警押出去時,華國鋒忍不住站起來說:“唉,如果毛主席有知,親眼看到這個場麵,會怎樣呢?”
他的老伴馬上接話:“老華,咱可不學江青。大家讓你幹你就幹,不讓幹咱就算。不爭不吵不鬧,千萬不能落這個結局。”
華國鋒心事重重地走了幾步,說:“政治這碗飯,不好吃啊!江青本來走不到這一步,可是她非逼著我……”
“我告訴你,還是少說這類話.事到如今,就現在的話吧,她早該死了!”
“可她畢竟是毛主席的妻子呀!”
“王子犯法,與民同罪嘛。”
華國鋒不再說什麽了。好在他的老伴從不多問政。這番話,也隻是兩口子間的悄悄話,為的是不讓他在外麵再招惹禍災而已。這天晚上,華國鋒用毛筆寫下了“不為福先,不為禍始”八個字,用以警戒自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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