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還沒正式宣布結束時,也有外國機構來華訪問,比如當時正處在擴張期的英國勞埃德集團就瞄上了中國,派一位夫人來單位參與評審,那夫人參觀完幼兒園,臨走時丟下本兒洋書《The Second Sex》。奇了拐彎兒的洋名誰看得懂呀,阿姨們搶著翻裏麵的插圖,邊翻邊擠眉弄眼兒,還發出含義隱晦的笑聲。就數新來的年輕的蘇阿姨說話水平最高,聽得我似懂非懂:“雖然看不懂洋文,但根據那些插圖,比如用水管澆花兒的女人那張(亞伯拉罕的理論圖示,作者注),就有那麽點兒悟出味兒來了,看來咱們愛站著尿尿的丫兒阿健呀,對男孩兒的小海綿把兒懷有好奇心,卻沒有分析能力,好奇心很可能是來自於上中班時落下的愛看男孩兒滋尿的興趣。按這書裏插圖的意思來說呢,表明她既不感到嫉妒,也不感知兩性器官差異的影響。她媽打也好,我們罵也好,都不靈。”
蘇阿姨名叫蘇菁菁,很久很久的後來,才聽說蘇阿姨書讀到初中畢業,難怪水平高,說話遣詞都和別的家庭婦女阿姨們不一樣呢。80年代末期,北京的校園裏時髦起薩特的存在主義哲學時,連他老婆西蒙•波娃寫的這本《The Second Sex》也受到大學生的青睞,西蒙•波娃認為小男孩通過滋尿的娛樂活動完成人與自然的接觸,而個別小女孩則有分享這體驗的渴望,如丫兒阿健那樣。渴望不具有性含義,僅僅是要挑戰特權,對男性優越的想法,會讓她長大後不愛和同性交流,隻喜歡與男性交談,並認為唯此才能免俗。如果打擊她的渴望,對其auto-eroticism進行壓抑的話,可能會導致其在將來的成人性格中,突出唯我獨尊的任性成分,表現為反複無常,翻臉變卦,承諾皆兒戲的間接攻擊性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