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旗下的小鬼兒(下五十二)

來源: 2018-10-09 05:40:20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五十二)

看三秋走了,我對胡蘭說:“胡小姐,光哭有什麽用,你不和我說清楚老梁是為什麽被抓的,我怎麽幫你想辦法?”

老梁是朝陽區前建委主任,他十六歲時當兵,正趕上解放軍渡江戰役。他作戰勇敢,腦子靈活,二十一歲時就當了連長,也算是老革命了。可就一樣,陽氣過盛,貪色。他還色膽包天,不分對象、場合,隨時都可出擊。第一次在南京路上查崗時看著那些穿得花花綠綠的上海娘們從那高高開衩的旗袍下露出的大白腿,厥起的屁股在大街上一扭一扭的,忍不住去摸了人家屁股。正趕上這女人老實,又看他是解放軍,還是挎著盒子槍的官就沒吱聲。這一下老楊來勁了,竟一下抱住了人家,死死地頂住了人家屁股,一隻手還從旗袍的開衩裏伸了進去。待到人家喊叫時他自己褲子裏也黏糊糊的一片了。關了禁閉降到了排長,他被調到了浦東郊區。他倒不在乎官,仍樂嗬嗬地在一個鄉下姑娘屁股上劃洋火,激動之餘又刷了漿子。這回把那黏糊糊的東西滋在了人家屁股上,愣是在大白天的把那玩意掏了出來。

這事在上海傳得沸沸揚揚,氣得陳老總拍著桌子大罵,差點給他斃了。部隊裏決不能容這流氓了,把他複員轉業到了地方。他沒提任何要求,隻說:“請上級批準我北京,我在上海還得犯這錯誤。因為我一見著上海女人那光溜溜的腿,眼就發直,聽她們嗲嗲地說話,我心就癢癢。”

來到北京,他被安置在了朝陽區政府,一幹就是三十年。他這人除了那一個毛病外哪兒都挺好,為人熱心,工作勤懇。可到現在也隻是正處副局級,為這毛病幾上幾下。文化大革命都沒把他整治過來,區委所屬的大姑娘小媳婦他幾乎都想摸摸。他的好色在區委人人皆知,大家已習以為常。加上他為人挺好,也就默默地原諒了他,隻是給他冠了雅號梁老色。他戴著這外號美滋滋的,隻要在和女同誌說話前他都一本正經地說:“離我遠點啊,別招我犯錯誤”。知道他的也就不以為然地一笑。碰上風騷點的還故意挺著胸脯往前湊,嘴裏還說“你敢,你敢,你個梁老色”。好在他沒施過暴力,他好像拿這色當一樂,三兩天要是沒人叫他這外號他還覺著沒勁了。

八二年底在做建委主任時勾搭上了辦公室的文秘胡。那時胡蘭才十九歲,高中畢業因父親突然車禍身亡家裏隻有病怏怏的媽,便急忙找工作。看她每日上下班急急匆匆,午飯從來都是從家裏帶來的一點剩食,老梁起了同情心。這次老梁還真沒存任何歹心,是實心實意的同情。他從每天在食堂裏給她打飯,到不時地給她貼補零用錢,愣是把這姑娘的心給暖出了愛情。抑或是這姑娘感動得無以報答就以身相許吧,總之倆人睡一塊了。可這老梁有家室,他老婆是有嚴重哮喘的病秧子。胡蘭知道他這老婆活不了多久了,她不計較,自己的媽病死後還主動搬到他家去照看他老婆。可八三年嚴打時,老梁卻因此定為流氓罪被判處了二十年徒刑,他那病老婆一急咽了氣。胡蘭也被轟出了朝陽區委。

胡蘭本想等他,可又發現自己懷了孕。便匆匆與一個外地民工結了婚,她要為老梁生下這個孩子,用以報答他的恩情。九二年他從延慶監獄保外就醫出來,這女人又回到了他身邊,如今這孩子都十一歲了。

老梁以前沒孩子,這回憑空有了孩子,還是兒子,高興得他年輕了十歲。可他這一生一貧如洗,有點權力時除了在女人身上動動心思,從沒想過利用手中的權力撈外快。今天,為了給兒子創造點條件,還是胡蘭的主意,成立個拆遷公司。利用過去在朝陽建委的關係,要點拆遷活。他舍著老臉找到過去的一些老同事,幸好他為人不錯,順利地拿到了一個個的拆遷活。如今自己也有了車,雖是桑塔納,有胡蘭開著,工作起來方便多了。老少三口倒也其樂融融。

哪知,前兩天延慶監獄忽然來人把他收了回去。

知道了老梁的事,我對這個女人有了好印象。原來我認為她是貪圖老梁的權和錢,今天我才知道她是有情有義的女人。我知道老梁給收回去必定是獄方某個領導知道他如今有了錢卻沒有上供,才把他收回去的,用錢肯定能把他弄回來。我對她說:“胡小姐,你不要哭了,我一定能把老梁弄回來,但可能要花錢。”

“真的?花錢沒關係,隻要在我能拿得出來的情況下,我豁出去傾家蕩產了。”她抹著眼淚說。我真誠地說:“那倒不會,你等著吧,我盡力幫你,有信了我馬上告訴你。”

這時葛雅來了,看到淚眼蒙蒙的胡蘭對我說:“你欺負人家了?”

我說:“這麽憐香惜玉的人怎麽會欺負女人呢,她是為他老公的事哭。”

“對不起,我不耽誤你功夫了,我先走,等你回信。”胡蘭出去後,葛雅笑道:“我以為你招貓抵狗的惹出麻煩來了。”

“哪兒啊,我可不會招惹那些動不動跑你這兒哭天抹淚的女人。喲,你怎麽好像瘦啦?”

“想減肥,條順點兒。”

“我就喜歡你這樣胖乎乎的還老樂著,跟喝了笑老婆尿似的,那多喜興啊。”

“我看你是舔盤子(口交)舔多了,那嘴老是滑溜溜的,就嘴兒好使。走,看看這車你喜歡嗎?”她拉著我就往外走,迎頭碰上了虎子。

“沈哥,門口那輛大奔是誰的呀?S320真牛屄,現在這北京城也沒幾輛啊!”虎子問我時眼睛盯著葛雅。葛雅拍拍我說:“還能是誰的,咱沈總的唄!”

來到外邊一看,果然是一輛黑色的最新款奔馳,美觀大方,豪華氣派。我驚喜道:“給我買的嗎?新的?”

“不是新的,可才跑了八萬公裏,保養又好。喜歡嗎?”葛雅笑嗬嗬地貼近我臉,看著我說。我發現她比以前瘦了一圈,心想她一個女人一天到晚為倒二手車沒命地在全國各地奔跑也夠不容易的,抱著她使勁親了一口說:“上次你說時我沒往心裏去,沒想到你還真給弄來了。多少錢?”

“先上車,我帶你兜一圈。”葛雅拉開車門讓我上去,虎子說:“我也試個鮮。”

車子風馳電掣般地在三環上奔跑著,一輛輛車被我們超了過去。葛雅開車愛玩飄兒,車越多時她越愛在車堆子裏鑽進竄出。我說:“你開這麽快,小心警察。”

她笑道:“我就愛和這幫交警逗,就他們那破車那技術哪追得上我呀!”

“記下你車牌,你不是自找麻煩嗎?”我提醒她道。她滿不在乎地說:“交通局是咱家,我人不用去,一個電話就把事鏟了。要不咱敢做這走私車的生意,上牌子怎麽上啊?這不到咱手裏玩似的嘛。”

看車開到了北三環上,我忽然想起老梁的事年京可能有辦法,就對她說:“去小西天,我找年京問點事。”

年京屋裏,三四個人剛過完癮,一個個東倒西歪半眯著眼正侃呢。滿屋剛吸過粉兒的那股臭香味,熏得人難受。我說:“嘿,嘿,醒醒。走,到那屋我和你說事兒。”

他懶洋洋地跟我走了過來,問道:“什麽事啊還非跑這屋來?”

“那屋味兒忒難聞,你延慶監獄認識人嗎?”我不想在這兒多呆,就直接問道。他想了想說:“不是直接的關係,不過我肯定能掛上鉤兒。什麽事兒?”

“我一朋友,是那保外的,前兩天給收了回去,我想再把他弄回來。”

“這事好辦,你等著,過兩天我找好人給你打電話。”他說完,忽然摘下手上的表遞給我看:“沈哥,你看這表怎麽樣?伯爵,這塊是圓形的,純白金、滿鑽,漂亮嗎?”

“挺漂亮的,多少錢?”我喜歡名車名表,愛不釋手地問道。他倆眼發亮來了精神:“這表在燕莎擺過一塊,一百一十八萬,在美國賣十五萬美金。真正的大款才有這氣派,怎麽樣,咱不來一塊?”

葛雅、虎子也圍過來同聲稱讚,葛雅說:“太棒了,從沒見過這麽漂亮的表。”

虎子咂咂嘴說:“棒是棒,可這價也夠要命的,原來我就知道沈哥這塊‘滿天星金勞’就夠牛屄的了,沒想到還有比這棒的。”

我看看年京,知道他是想賣我。便說:“我可不是什麽大款,戴這表太燒得慌了。”

年京嘿嘿笑道:“沈哥,這你就錯了。咱是什麽人啊?現代玩主。你這裏裏外外的都是名牌,就說您穿著這身‘登喜路’吧,是夠時髦的了。可您這表還是‘金勞’,如今要說時髦得說‘伯爵’。牛,咱就得要最牛的。”

“可這形狀我不喜歡,太軟,有點女人味。戴這種表,要是小頭倍亮穿得筆挺時髦的,準得像‘好萊塢’那幫二尾子。我倒是看過一塊方形的,表帶流線型地順著表盤自然地窄下來,那倒是挺陽剛氣派的。”

“你見過這種表?在哪兒?”年京眯著眼問道。我說:“盧鎖就帶這麽一塊。”

“你認識盧鎖呀?”驚詫的目光在他眼中一閃而過,他迅速地轉動著心中的轉軸。

當對一個人有所警惕時不流露出來,他往往還以為自己的伎倆多麽高明,還在按照一貫的手法表演著,我已看出他在耍著什麽小心眼,便想讓他使出來。

年京知道盧鎖從香港弄來幾塊伯爵表後,第一個去了盧鎖那裏。這表是香港仿製的,但無論是機身的用料,還是鑽石的質地都是上乘的,工藝也達到了一流水平。但它不是原裝的,根本不敢在市場上賣。否則就仿製侵權這一點,製造商就賠不起,但利潤貪欲促使著這些商賈們冒險,采取了專門渠道銷售。參與銷售的這些人都是一些古董商,走的是過去在大陸與港澳之間倒賣古玩字畫的地下網絡。

盧鎖專門從事這種生意,可他公開的招牌是珠寶、佛具商。在王府井百貨大樓他有珠寶櫃台,西華門還有佛具店,他弟弟還為他管理一個燈具店兼燈具廠。

他知道這種昂貴的表隻有賣給那些黑道出身的暴發戶,因為那時正常的生意人不會在這方麵奢侈的,而這些人都與年京熟識,年京能幫他銷售最好不過了。

年京主動找上門正合他意,他進價從二十八萬到三十五萬一塊,總共進了十塊。我所說的那種他自己以前就有一塊,這次十塊當中隻有一塊,進價是三十五萬,賣六十八萬。

年京與盧鎖商定這些表他包賣了,利潤平分。今天他沒想到我見過這表而且還認識盧鎖,便琢磨著怎樣賺了我的錢使我不知道還能念他好。他想了想,決定幹脆把底兒亮了後利用我的豪爽和目前求他的事兒來賺我。

“沈哥,你說的這種表隻有一塊,但我能給你弄來,你要不要?”

“多少錢?”

“憑咱這關係我和你亮個底兒,那款方型的賣六十八萬,底價是三十五萬。我想來這塊圓的,可眼前沒錢。你要是能幫我買了這塊,以後我這錢還你不說,連你這塊也按底價給你。你那朋友的事我包了,到時準把人給你撈上來。”

我一想這樣可以,就算我六十八萬買了他一塊伯爵表吧,況且我真喜歡這表。想到此我說:“我給你七十萬,其他也不問了,一會我讓葛雅拿支票來找你一塊去拿表。關於延慶的事你找好了人,給我來個電話。”

“行嘞,還是沈哥痛快。”他高興地笑道。我說:“那我們走了。”

回來路上我問葛雅:“你這車多少錢?”

她說:“我是五十五萬買的,當然就和你要五十五萬。我還能賺你的嗎?”

“那你也不能白跑啊,你隨便要點,讓我心裏也舒服舒服。”我想和葛雅認識時間最長,在我還沒做生意時就對我很好。可自己卻沒對她有過什麽表示,但在心裏我們倆都有同感,見不著時就想,見著了就樂。隻是在我和瑞雲同居後,她曾問過我這樣一句話,“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這種類型的女人呢?”當時我還玩笑地說“我一直就喜歡你,光你這倆大2(讀在樂譜上的發音,乳房)我就愛不夠”。她正色道“我沒跟你逗,別老跟我耍貧嘴” 。我第一次見她麵帶惱怒,惶恐的我竟說不出話來,當天我們默默地分了手。很久我都沒好意思給她打電話,過了一段她再來找我時又那麽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了。

“哎,你倒說個話呀。”看她半天沒回答,我催道。她頭不偏眼不斜地直視著前方,說:“我懶得理你,想賺錢這車就不給你了。你什麽時候能知道我的心就好了。”

說罷她一踩油門那車嗖地一下向前飛去,我知道又傷了她,呆呆地一句話不說了。

到公司我給葛雅開了兩張支票,在寫她那張時我猶豫了一下,想想還是別找罵了,就乖乖地寫了五十五萬。

葛雅走出我辦公室後又回來摟著我脖子,仰著頭對我說:“你有多久沒和我在一起了?今天晚上我和你一起走,到我那兒去,我想你了。”

我什麽也沒說,低頭吻住了她,久久才把嘴離開,看到虎子進來了,她歡快地離去。

“沈哥,我以前認為這幫女的圖你錢,長了我發現你接觸的女的還真沒一個圖你錢的。我就納悶,你用的是什麽手腕啊?”

“咱們之間是錢的關係嗎?要是錢的關係咱走不到今天這麽近。女人也一樣,用錢買的就是一時一事,隻有交心的才能長久。哎,你問這個幹嘛?想勾搭女人啦?這可不是你虎子該用心研究的事兒啊!”

“哪兒啊,我是那色迷瞪眼的人嘛,我隻是看見葛雅對你這麽鐵覺得怪,隨便問問。”

“就為這事也值得跑我辦公室一趟?”

“哦哦,不是,我想起我在延慶時有個隊長汪春憨和我特好,前幾個月升科長了,還特意給我來了電話告訴我。本來我應該去看看他,今兒你和年京一說,我就想他成不成,是不是獄政科長官小了點?”

“縣官不如現管,就是這對口的最管用,又快又省錢。明兒你就去,我給你十萬現金,把這事辦了。”

“用不了這麽多,我倒是聽說我們那兒有個保外的是花了錢,不過就兩三萬。”

“那更好,我不管你花多少,隻要事能辦成,剩下的你拿著就行了。”

“沈哥,我想讓你和我去,也讓汪科長看看我大哥多牛屄。再說我也不會談這事。”我想了想說:“行,我明兒就和你去一趟。不過錢還是你拿著,給也是你給,還別當著我給他。”

“行,沈哥,真給兄弟作臉。那明兒咱一早就走行嗎?我這就給他打個電話。”

我本來想給胡蘭打電話,和她定好時間,再讓虎子通知汪科長,一想幹脆不和她講,等辦好再說。便對虎子說:“明早七點你在北太平莊等我。”

葛雅回來時已是下午四點,她將那表遞給我說:“您花這麽多錢戴在腕子上,小心讓人家把你手砍了去。”

我嬉皮笑臉地說:“那咱倆可都難受,這倆大球我不能同時享受了。”

“去你的,哪回你老老實實摸了,還不是吃著一個摸一個的。今晚上我就不讓你碰。”她挺著胸對我說。我急忙拿起電話說:“你早說呀,我剛給黃瑞雲打過電話,說今晚上去延慶,不讓她接我來了。這還得打電話叫她來。”

她一步奔過來攥著電話說:“你有時怎那麽笨啊,玩笑話都聽不出來。”

其實女人情急時倒是連玩笑都不會開了,葛雅反應那麽快的人都沒聽出我在逗她。我笑道:“我還沒打呢,現在是要告訴她今晚上不回去了。”

這一夜我才知道葛雅這麽愛我。她說我天天這麽忙太累了,不要我動,一切都是她主動。可不知為什麽我對她始終是兩種關係,一是情欲,二是哥們,總也不能有兩口子的想法。

完事後我睡得香香的,她卻抱著我一夜不眠。

第二天她開起車來依舊那麽精神,一點不像一夜沒合眼的人。

我們到了延慶監獄時,汪科長已等在那裏,虎子一下車就對他說:“這就是我和你說的大哥沈猛。”

和汪科長握著手,我說:“聽虎子說他在這兒時您對他非常好。”

到了汪科長辦公室,我們就老梁的事談了起來。從聊天中我知道老梁的事不難辦,就對虎子使了眼色,然後說去廁所,給他倆留下單獨的機會。

我故意在外麵多呆了會兒約摸二十分鍾才回去。一進屋汪科長就說:“我現在去叫梁森寶(老梁)來,你們見個麵。不過最好不要和他講他馬上就可以走,或者根本別提此事” 。

“這樣吧,我見不見他並不重要,既然該辦的事辦了,我們就先回去了,我公司還有很多事。”

從延慶回來的路上我就給胡蘭打了電話,讓她等我通知接人。她簡直不敢相信,反複問了幾遍,最後說:“我真不知怎麽感謝你呢,花了多少錢?”

我說:“錢不著急,等老梁回來再說。”

虎子看我掛上電話說:“我給他五萬他不要,好說歹說收了三萬。弄的這七萬我都不好意思要了。”

我笑笑說:“我不是說過了嘛,這些是我給你的,至於你給誰多少我根本不想問。”

“現在去哪兒?”葛雅問我。我說:“回公司,還能去哪兒?”

“噢,我說你這人怎麽有時是真大方,有時又摳得讓人生氣,連頓飯都不舍得吃,你想餓死我呀!”

“噢噢,我給忘了。吃吃,你說去哪兒吃吧,隨你便。”我這才想起還沒吃飯。虎子說:“你們在北太平莊停一下,我得下車,就不去了。”

虎子很懂事,他知道葛雅想單獨和我多呆會,就說有事下車了。虎子下車後,葛雅把車開到了地安門大街,帶我走進了一個居民院內。我奇怪地說:“這是什麽飯館啊?”

她說:“正宗的家常菜館。”

這院是狹長的院落,一溜北房從東至西。她帶我走進最裏邊兩間,這是用木板作牆圍成的單獨小院。推門進去是一間自己蓋的廚房,她繞過廚房直接推開屋門,喊道:“媽,沈猛來了。”

跟著她回頭對我小聲說:“我媽差點作了你孩子的姥姥,你看在這情份上給我點臉叫聲媽。”

“喲,沈猛回來啦,葛雅老說你在外地做生意沒工夫回來,進來讓我看看我這姑爺有多俊。”這五十來歲的婦女聲音、長得都和葛雅太像了,也是那麽笑嗬嗬的使人一見就感到很親切。

我麵對著這張慈祥的笑臉卻怎麽也叫不出口,我沒弄明白葛雅這話的意思,可看著這婦人那期待歡喜的目光,我使勁地鼓動著嘴唇,不知是否說出了這‘媽’字,臉憋得通紅。

“哎,老聽葛雅誇你,是挺招人愛的。好,好,我閨女有眼力。唉,你要在北京那孩子哪兒至於掉了啊。”這回她媽說的話我聽明白了,可心裏更糊塗了。莫非葛雅為我懷過孕?

“你們坐著,我弄飯去。”她媽媽說著上廚房去了。我馬上問葛雅:“怎麽回事啊?”

她沒有了以往的笑容,低下頭說:“你知道為什麽去年有半年我沒見你嗎?是懷上了。我看你都四十多了也沒孩子就想為你生一個。在咱們剛認識不久時我就曾和我媽提過你。我媽以前一和我提再找一個,我就不愛聽,一看我主動提起你高興極了,老催我把你帶家來讓她看看,我就一再推托。你和黃瑞雲同居後我不提你了,我媽一問我就發脾氣,嚇得她再也不敢提了。這時我發現我懷孕了,決定公開的生下來養著。在肚子沒顯出來之前我又開始和我媽提你,把你說得比天下任何一個男人都好。我把每月給她的錢也說是你給的,當然比以前多了一倍。可是有一次我去青島提車時摔了一跤,還就那麽巧,回到北京的當天夜裏就流產了。在醫院我媽問我你怎麽不來,我說你在深圳做生意呢。昨天我一夜沒睡,看著酣睡中的你,我親了一夜,甚至親了你每一根汗毛。今天我決定帶你回家來讓我媽看看,你是值得我為你付出一切的。我知道,咱倆不會有結果,但你記住,我永遠愛你,不管到什麽時候,你相信嗎?”

我真的沒看出來在她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背後竟然這麽深沉。我說昨天一見她就感覺她瘦了許多呢,我緊緊地抱住她,深情地吻著。

她媽媽進來了,手裏端著菜,看到我們這麽忘情地相吻,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愣在了那裏。葛雅看到他媽發愣,說:“看什麽,你和我爸沒親過呀?”

“我沒看,我---我是不知道把菜放哪兒。”她媽媽有點兒語無倫次,忽然醒過味來罵道:“死丫頭,我看沈猛一來你長行市了。哪有當閨女的這麽和老家兒(長輩)說話的,整個二百五。這要是當著外人不讓人笑話死。”

“還說我長行市了,我看是您,他要不在這兒您敢罵我?”

娘倆說完都哈哈笑了起來,這頓飯我吃得很香,老北京做的飯就是味道老到,一個醋溜白菜讓你感到它地道的北京家常菜的醇美親切。

“媽,今晚我們不走了,就住您這兒,省了您一個人老喊悶得慌。怎麽,不歡迎啊?”葛雅故意繃著臉說。她媽媽樂嗬嗬地連連說道:“這還用問嗎?我巴不得呢!你們倆睡裏屋,我睡外頭。”

她媽媽去廚房端湯時,我說:“什麽都讓我毫無準備,你怎麽也得事先和我說一聲啊。”

“事先一說你不是有事就是忙,能跟我來嘛。”她得意地說。我急道:“我昨兒就沒回去,今兒又不回去怎麽和她說呀。”

“我可是和我媽說你是從深圳回來,有連一晚上都不住就走的嗎?”

“這麽說明兒我還是走不了啊,那公司的事還辦不辦了?”

“你放心吧,明早咱倆走,說玩去,晚上就回我那邊住了,這你不就回去了嘛。”

我想再給瑞雲打個電話,一看手機關著,不知何時葛雅把我手機關了。我說:“你幹嘛給我關機呀?”

“你當著我的麵和別人恩恩愛愛的我聽著難受,再說我媽聽見算怎麽回事呀?”聽了她這話我想幹脆就甭開了,到時就說沒電了。

晚上,葛雅動靜忒大。我說:“你小聲點兒,你媽都聽見了。”

她趴在我耳邊說:“我就得讓她聽見,誰讓我小時候她老讓我聽這聲呢。”

我一開始真沒反應過來,待我明白後噗嗤笑了,下邊也軟了。她騎在我身上急得直顛顛:“我正要勁呢,你真討厭。”

她忽然趴在我身上狠狠地咬了我肩膀一口。我疼得說:“誰讓你逗我呢?”

她明白了我笑什麽,親著我說:“以前我以為隻有年輕人才喜歡這事,現在我可知道了,歲數越大越憋不住。有時我一個人睡不著時急得心煩氣躁,火燒火燎,恨你恨得咬牙切齒的。我都想過拿把剪子把你這東西鉸下來。”

“別價呀,那以後你不用啦?”看她這麽使勁的攥著我這兒,我笑道。她使勁往起揪住後咬著牙根說:“我用不上別人也甭想用!”

她說這話是真的,是她內心曾想過的。原來女人無論性格各異但在愛一個人時都是一樣的,決不允許有別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