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天下情為何物《十三》夫妻之間

來源: 2018-01-10 12:53:58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十三》夫妻之間

 

西雅圖的冬天雖然不似北方那般寒風刺骨,白雪皚皚。但是那陰冷是侵入骨頭裏的寒氣,尤其是風雨飄搖的日子。

 

街頭偶爾路過的行人都將衣領豎起,一手打傘,將另一隻手深深地埋入口袋裏。他們行跡匆匆地奔向各自的目的地。隻有申,漫無目標地在大街上走著。他的頭發和衣服已經被雨水打濕,但是他全然不覺。他是被妻子瓊趕出來的。

 

從上海回來後的兩個月裏,他一直在與琴周旋。為了不影響工作,他將家裏用的電子郵件地址給了琴,希望她不要再送郵件到公司的電子郵箱裏。這一段時間,跟琴在網上通信變成了他沉重的負擔。他越是推辭,退讓,琴越是熱情似火,步步緊逼。

 

家中的瓊似乎看出了端倪。自從瓊退休後,家裏的賬單都是瓊在管理。飛機上那個用信用卡付賬的消費,瓊自然能看到。申解釋說買了一瓶香水,送給一位朋友的太太。瓊認為送女人香水是件很私密的事情。他的朋友怎麽看?另外,瓊在打掃衛生間的時候發現,申多了一把蘇州五星級飯店裏的梳子。瓊知道申有潔癖,別人的東西他是不會用的。於是,對申在蘇州的三天,瓊問了又問。比如都做了些什麽,吃了什麽飯菜,住在舅舅家是否適應。申不是一個擅長說謊的人。回答妻子的話有些前後矛盾。申認為瓊已經起了疑心。

 

一直以來,他們與其他人的交際都是瓊在打理。因為她性格大方,舉止優雅,無論是申過去的女同學們,還是申朋友的太太們都成了瓊的好朋友。申本來就不是一個會左右逢源的人。如今在琴的事情上,申真的是窮途末路了。而且既然瓊已經開始懷疑,不如把事情跟她和盤托出。如果她能夠像對待申身邊的其他女性那樣對待琴,事情也許好辦的多。

 

這天吃過晚飯,申給瓊泡了一杯茶,說有事請她幫忙。坐定後,申把自己跟琴的來來往往,包括電子郵件,香水,酒店,結拜兄妹,蘇繡禮物,琴後來的窮追不舍一一道了出來。瓊一直靜靜地聽著,不做聲。直到申提出請瓊去和琴做朋友,瓊呼的一下站了起來:儂有毛病啊?伊是要跟儂長長久久,哪能跟儂老婆做什麽朋友?!。瓊的眼睛裏冒著火,高聲問到:儂出了軌,如今讓別人替你去擺平嗎?申愕然。我並沒有出軌啊,除了握握手,我一下也沒碰她!。不想,話音未落,臉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儂還送給伊香水!這幾十年儂送過香水給老婆嗎申一臉的茫然。他抬起頭看著妻子因為生氣而扭曲的麵孔,你不是對香水過敏嗎?啪的一聲,右邊臉上又被瓊反手一個嘴巴。之後,每解釋一句就被賞一個嘴巴,直打得申頭暈目眩。申自知理虧,不要說還手,連躲閃都不敢。

 

瓊氣憤已極,大叫著,我們離婚。我成全你們,我把你讓給她!

 

不說離婚還好,申一聽瓊要離婚,頓時嚇得六神無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鼻涕眼淚順著他的麵孔一直流了下來。

 

看著跪在地上的丈夫,瓊覺得簡直不認識他了。近幾年來,他們雖然清清淡淡,兩不相幹,但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申會出軌。她指著門,命令申滾出去。看看瓊的火氣越來越大,申隻得走出了家門。

 

申在淒風苦雨中漫無目標地走著。他的心裏五味陳雜。無論如何,這個婚是不能離的。且不說他當初對琴就沒有感覺,如今被她步步緊逼,申對她生出了許多反感。安妮一直跟瓊很親近,而且對自己這個當父親的幾乎不理不睬。如果離婚,不僅失去妻子,女兒也就失去了。這幾年來,家雖然冷清,但畢竟是個家。通過與琴的事件,申充分感覺到自己沒有與人周旋的能力。沒有了瓊,他的日子一定非常難過。再婚的可能不是沒有,但是周圍再婚的國人,幾乎沒有幾個過的好的。嫁給他這個年紀的女人,哪能沒有什麽目的呢?想到此,他不禁打了一個冷顫。細細回味琴的所作所為,難道她不也是為了某種目的接近自己的嗎?什麽真情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在外麵溜達了兩個小時,申實在想不出能去哪裏。被瓊趕出來的時候,他即沒開車,也沒帶手機。雖然有信用卡,但是他們這個小區離旅館很遠。而且一夜不歸,在瓊那裏更不知道如何交代。好在身上有家門鑰匙,申隻得走回去,悄悄地進了家門。

 

再說瓊,把申趕出家門後,她又何嚐舒服?首先懊惱的是自己竟然會打人!這種功夫是不是無師自通啊。安妮從小到大,再不聽話瓊也沒有動過一個手指。如今自己怎麽能做出這麽野蠻的事情?想起母親曾經告誡她,夫妻之間最好不要吵架,更不能動手。一旦動手就會一直打下去。瓊原以為隻有男人會家暴,今天才知道,女人也會的,而且這個人就是自己。

 

繼而想到了自己的婚姻。想想自己當年就是下嫁給申。三十多年來,她苦心經營著這個家。雖然跟申分居,但是申的要求她盡量滿足。要知道,一個從來沒享受過性高潮的女人,一個患過癌症,經曆著更年期的女人,每每都要委屈自己去滿足丈夫的性欲是多麽艱難的事啊。

 

過去的同學,小時候的鄰居,有好幾個以前追求過她。她偏偏看中了申。幾次回上海探親,不是沒有人跟她拋出求愛的信息。有些真的是直白的很。但是瓊有潔癖。不止是肉體上的潔癖,精神上也絕對不能容忍自己有任何不潔的想法,與丈夫之外的人有任何的曖昧關係。如今丈夫居然在外麵與其他女人勾三搭四,讓她怎麽能咽下這口氣。

 

 她和衣歪倒在床上,鼻涕眼淚把枕頭陰濕了一大片。渾身一兩的力氣都沒有,連坐起來去拿紙巾都做不到。她的右手握著一個冰袋,因為用力打人,她的手腫的高高的,合不攏。手痛的好似筋骨都斷了。但是她的心更痛。回想起剛才發生的點點滴滴,她的心就像是被人撕裂了一樣。她責備著自己,但是更多地責備著丈夫。

 

聽見門聲,瓊知道申回來了。她自己也明白,把申趕出家門實在是一時氣急所致。所以隻做不知,獨自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