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 - 灰色的冬日

灰色的冬日

 

近極地冬季日照時間漸短，太陽從東南方懶洋洋地升起後，剛升到半杆高，便匆匆地在西南方落下。今年氣候夏季特別的長，秋天來的晚，時已初冬仍然是滿目秋色。連續兩周的連綿陰雨天氣，讓人真正地體會到北國的灰色冬天。

 

早晨睜開眼睛時，窗外一片漆黑。看著窗玻璃上星星點點地流著冰涼的雨水，第一件想要做的事情便是要煮一壺濃茶：讓雪白的杯盞給半醒的睡眼一個驚喜，讓紅紅的熱茶去撥啟大腦的開關。

 

簡簡單單兩片麵包的早餐後，推開家門，一抬腳便走進了黑暗。昏暗的路燈下，寥寥數人匆匆朝著車站疾行。天色仍是那樣黑，綿綿的細雨在路燈的映照下，在眼前留下一絲絲亮線。每當汽車從身邊開過，燈光把行人身上腿上的反射光片照得分外醒目。遠遠看去,那些反光在黑黑的背景前有節奏的交替移動，仿佛是在給半醒的路人催眠，提醒他們黑夜仍然屬於他們。

 

地鐵裏則彌漫著一種平靜祥和輕鬆的氣氛，人們或是閉目瞌睡或是看報紙。一聲電話鈴聲會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一段電話交談則讓全車廂的人對你的隱私有所了解。一天的好心情始於早晨，所以沒有人在意這些，一笑置之。讓人們為自己的從容而感到欣慰，為自己的寬容而感到自豪。人們寧願望著車窗外邊漸漸變亮的天，盼望著日出，向往著藍天。

 

時及正午，辦公室窗外仍是一片灰色。天上的烏雲如同一個巨大的鍋蓋，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讓人疲乏、不安、抑鬱、沮喪。能做的事情就是把辦公室整理的幹淨整潔，日光燈開到最大亮度，讓白色的牆壁營造出一小塊明亮的空間。把全部身心投入到手頭的工作中去，讓時間在忙碌中不留痕跡地流去。冬季工作效率高的緣故就在於此。

若太陽一旦出來，人們多會盡量放下手中的工作，奔向陽光，張開雙臂閉上雙眼，去擁抱麵前那隻有半杆高的太陽。讓微微暖流安撫一顆充滿期盼的心。哪怕隻有五分鍾日照，也會為你帶來一天的好心情。因為你的期盼得到了上天的回應。當你能夠感知到你是能夠被如此小小希望所滿足的時候，你會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個新人：一個能夠融入感知大自然的人，一個返璞歸真謙卑忘我的人。

 

太陽在濃濃的烏雲的背後不留痕跡地落下山去。三四點鍾天地就已經暗成一片。街上的路燈都被點亮了，盡管完成了一日的工作，還是要靜下心來，盡量多做一些工作：也許明日是一晴天，可以等到日出後上班。人們更願得到的回報是來自大自然：一個豔陽天。

 

回家的路上，早上點亮的路燈仿佛仍不知疲倦地照映漆黑的路麵。地麵上積了幾天來落下的雨水，倒映著路燈，也倒映著密雲縫隙中露出的幾縷月光。駐足仰望夜天，感覺連陰即將結束。那北天的幾點星光仿佛預示著一個晴朗的明天。

 

次日早晨睜開眼睛時拉開窗簾，窗外仍是 . . . 一片漆黑。天，仍是那麽黑，仍是那麽 . . . 冷。

 

 

我們盼望著春天，盼望著陽光。灰色的冬日讓我想起一段著名的歌詞：

I stay all alone there in a white room
and look upon the roofs and the sky
But when the thaw comes,
the first sun, like my first kiss, is mine!

 

2014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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