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楚的六四

昨天是6.1兒童節，我跟家裏這位說，今天是6.1國際兒童節啊，你得表示表示吧！

人家說，什麽叫國際6.1兒童節，我60大幾的人了，從來沒有聽說過6.1兒童節，是你們中國家長打孩子的節日吧！我隻知道你們中國的天安門廣場有個6.4事件。

昨天，他說的時候，我還覺得挺可笑的，還把英文維基解釋的6.1國際兒童節讓他看。他說在伊朗和美國都沒有過6.1的任何記憶，堅持說是你們中國人打孩子的節日。

是啊，29年前，6.1之後的第3天，我們中國的家長真得打我們的孩子了，不是用手打，不是用棍子打，不是用辣子，生薑水噴，，，而是用步槍，機槍，大炮，坦克車打，打得我們的孩子頭破血流，血染廣場。打得孩子到處逃亡，再也不敢發聲。

整整29年了，那些被打的孩子已經從年輕單純，長成了他們自己的孩子跟他們當年挨打時同年的年齡。對待完全不聽話，而且企圖推翻家長控製的孩子，家長怎麽辦呢？打孩子，把孩子關進地下室，或者殺掉孩子，近代最著名的專權者慈禧太後就是為此弄死她唯一的兒子和兒媳婦的。

今天坐在電腦前，想著昨日先生說的話，什麽6.1國際兒童節，是你們中國家長打孩子的節日吧！聽上去怎麽如此紮心和難過呢？對啊，當年的鄧政府為什麽偏偏選擇6.4這一天對天安門廣場上的學生動武的呢？其中，一定有他們的解釋，隻是今天還無法公開。

鄧在6.4之後提拔江澤民上位，說是因為他當年在上海當一把手的時候，對付學生的辦法最為有效，是用了工人糾察隊抓捕和整體驅散了集聚的大學生們。既然上海的大學生可以被工人們糾走和驅散，同樣的辦法當然完全可以用在北京集聚在天安門廣場上的大學生，但是鄧顯然完全沒有任何耐心，使用其它不至於讓學生丟命流血的辦法來解決問題。

29年前6.4發生的時候是我在大學教書的第3個年頭，記得一天的上午正是我的課，我去了課堂，隻有3個學生在教室，說是全校學生都去市政府遊行了聲援北京的大學生，因為政府已經宣布學生運動是動亂。全國大學生都在罷課，聲援，我們大學也不例外。我們這些當老師的，不知道應該順應學潮，還是應該聽當局的話？

因為是我的課學生都跑了，我這個任課老師有責任，趕緊跑到教研室問主任怎麽辦啊？主任說，追上學生，跟著他們的隊伍走，保證學生別出事就好。我便追上了學生的隊伍，老師們是在學生隊伍的左右跟著走的，老師們想的是學生無論走到哪裏隊伍別亂了，別出現擁擠踩踏發生流血事件就徹底放心了。

顯然，當局的想法跟老師們的想法完全不一致。我們這邊的大學生組織性，紀律性非常好，遊行了很多次都沒有給大學和老師添任何麻煩。後來北京天安門廣場被染紅了以後，我們大學美術係的學生用行為藝術裝點了整個校園，肅穆而悲傷。之後不久，3位學生被抓，獲刑一年。一位出獄後到大學來拿東西正好遇見，他說，還好，監獄裏沒有給他任何為難和體罰，因為大家都非常同情學生。

6.4之後，我們當老師的首先被組織起來一遍遍觀看當局提供的電視片和錄像，我們看了很多遍之後，全國電視公開播放。我們這些當老師的最怕看到的是學生發生流血事件，但是最終還是以完全超出老師可以想象和理解的方式發生了！對此，我們一直什麽也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問，一直沉默著，沉默到今天。因為當局一直說不清楚當年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非要讓孩子流血受傷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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