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背後說人家壞話是不高尚的行為。
因為不知道人家名字，而把整個國家牽扯進來，這更是十分要不得的狹隘思想，不可取。
可是那麽好笑的故事，不分享多可惜。還是做個檢討，暫時犧牲形象，說說這件有趣的事。
事情就發生在昨天，比利時布魯塞爾機場。
在英國Bristol出差。整隊人起早摸黑地開會，晚上還要陪老板高談闊論到午夜，三天下來，頭重腳輕，走路都是飄著的。而回程沒有直飛，大周五的傍晚，幾個同事一起，不得不在布魯塞爾機場轉機。
排隊過海關，想到去Toulouse的飛機還在三小時之後，隻覺得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法國同事們都在前麵順利地通過海關，善解人意地在那一邊等著我。
我遞上機票和證件，等著人家例行公事地瞟上一眼啪啪蓋章。
結果沒有啪啪聲，小夥子很認真地問了一句什麽，聽著仿佛是法語仿佛是德語。總之我沒聽懂，就用法語請他再問一遍。
小夥子再開口的時候，我使勁盯著他的口型，確定了他說的是法語，可好像是從塞滿了橄欖的嘴裏說出來的，含糊不清。原來是想知道我從哪飛來要往哪飛去的。雖說終於聽明白了，可也太費勁了。
我心想，比利時人的法語發音真是名不虛傳啊，這叫一個難聽。老子這麽累，不和你比賽吃橄欖了。就幹脆地建議用英文問答了。
小夥子臉一紅，倒是很配合地轉說英文了。問得都是常規問題，我就常規回答了。
結果小夥子沒有常規放行，警惕地看看我，問，在法國幾年了。答說四年了。又問，那為什麽聽不懂法語？
我心裏又好氣又好笑，幾乎脫口而出：您這一口比利時法語是法語麽？！
到底沒說這話，給人留點麵子吧。
我累得沒有力氣，可有得是底氣，也存心和他兜圈子，就反問，這是語言考試麽？中意說什麽語言和在哪裏生活有關係麽？
小夥子倒是不討厭，很認真地說，是這樣的，經常發現中國人持假護照，不是故意為難您。說完盯著我。
我是真累，同事們又在眼角餘光裏跳腳，想想算了不和他糾結了。
我看著他，歎口氣，又頓了一頓，接著就啪啪啪地像打機關槍一樣用法語向這小子掃射了一通。我說，隨便您，一般我隻在和法國人說話時才用法語，和您我覺得用英文更合適一些，不容易發生誤解。
還沒等我說完，一直在隔壁觀望的小夥子的中年同事就插嘴說（也是一口比利時法語），瞧您這法語說得，還費什麽勁說英文呐。我大概聽了個意思，什麽也沒再說，可我一臉無奈的笑又把什麽都說得明明白白。
接下來啪啪蓋章的時候，小夥子的臉紅得都呈醬紫色了，用－英－文－說，和您一樣，我的英語說得比法語好多了，老實說，我並不喜歡說法語。
唉，還是傷人家自尊了。
都是我的錯，沒有耐心聽人家的蹩腳法語。
和法國同事們會合後，把經過一說，從來就愛嘲笑比利時人的他們笑得幾乎岔過氣去。
我雖然也是哭笑不得，看這幫法國人笑得這麽誇張這麽不厚道，還是覺得有點對不住那個愛臉紅的比利時小夥子。星期一，不出一杯咖啡的功夫，這事兒一定會被當作笑料傳遍整個部門。可憐的人。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在機場酒吧、糕點店，我都是先發製人說英語，免得再置彼此於尷尬境地。
比利時的啤酒還是很好喝的。這個我不得不承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