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哉湘西(3)芙蓉鎮裏邊寨情

來源: 2015-03-01 08:17:18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芙蓉古鎮尋覓邊寨風情
 
     

       離開石門,我們向湘西深處的十萬大山進發。湘西是一方魅惑我多年,一想到就會有上路衝動的地方。沉浸在早年讀過的小說、電影中的湘西:那裏的莽莽山嶺終年雲遮霧繞曾演繹過多少出神入化的剿匪故事;那裏有數不清的少數民族居住的邊寨古鎮,生活著把酒當歌的熱烈山民;那裏有銀飾、蠟染和神秘的巫蠱、圖騰...... 從湘西的首府吉首出發,我們忘情於湘西的奇山秀水、邊塞古鎮之間。

       而今的高速公路已縱貫湘西的山巒溝穀與台地,車窗外不斷變幻的巉崖飛瀑,秧苗漠漠,讓我的眼眸忙亂得目不暇接,感受著“一山有四季,十裏不同天”的喀斯特地貌風韻。大巴途經雞鳴三省的苗鄉山寨,驅趕虎豹,抵禦外敵的銅鼓、牛角聲聲,演變成了敞開山門,迎接貴客的歡快鼓點,“刀耕火種”已成為曆史的傳說,展覽在苗鄉民俗博物館的牆壁上。穿著滾邊繡花苗服銀飾閃亮、明眸皓齒的苗家妹子,已經變身為導遊員,唱起了高亢嘹亮的酒歌,引導遊客們趕鬼、搶親玩的不亦樂乎。在臘肉、米酒的微醺中,辭別了風情萬種的苗寨,前行趕路,至吉鳳路左前方,“奇梁洞風景區”石碑大字,悠忽間豁亮了我的雙眼,沈從文先生自傳中提到幼時鬧匪患家人“把大姐、二姐送過表哥苗鄉那個能容萬人避難的‘奇梁洞’去”。古已有之的奇梁洞,而今已成為名震遐邇的福地洞天,吸引著人們前去娛樂休閑的歡樂去處,洞口宛若巨龍張口,將一條水流湍急的大河以及絡繹不絕的遊人吸附口中,洞中有山,山中石林相連,流泉飛瀑環繞其間,被五光十色的霓虹映照得流光溢彩、神奇迷幻。順著大河的堤岸前行,欣賞著天工造物的鬼斧神工,移步異景,沉醉其中。在洞洞套疊中,殊不知前方是怎樣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忽聞異香徐徐撲來,轉至別有洞天處,見一人高的大酒罐立於洞穴門口,滾圓的粗瓷肚腩上貼一紅色招牌《湘酒鬼酒》狂草大字跌入眼簾,難怪酒香彌漫得愈發濃烈,原來,山牆封堵的岔洞山門內是酒鬼廠屬地,真正見識了洞藏千年的天然大酒窖了!

       徜徉在光怪陸離的天上人間,迷醉在酒香彌漫的奇梁古洞,微醺著步出了巨龍大口,至此後,真正應驗了“奇梁歸來不看洞”的佳話,久未看洞了!


 


       


       大巴輾轉前行,車廂內忽而響起了宋祖英清亮悠揚的“辣妹子辣”的歌聲,原來是行至湘西飛出金鳳凰的宋祖英故鄉古丈縣,車窗外鍾靈毓秀的莽莽苗嶺擦身而過,隻有這般美麗竣秀的湘西大地,才能孕育出如此精靈美麗的苗家妹子,夜鶯一般的歌聲飛越高山大峽,唱遍中國,唱響世界。

        時近黃昏,我們終於到達了當天的旅行目的地—《芙蓉鎮》。牢記住《芙蓉鎮》名字大約是在30年前的1986年,我們住處一個叫群眾電影院的地方。1980年代的春天桃花燦爛,人們彼此間洋溢著如花的笑靨,在一個充滿美好記憶的時日裏,我跟隨著謝晉導演不斷解禁的電影——舞台姐妹、紅色娘子軍、天雲山傳奇、牧馬人直到芙蓉鎮,一個個鮮活的普通人物一路走來,閱盡了這些鑲嵌在中國近代曆史各階段背景下的普通人物命運起浮跌宕、情感悲歡離合,謝導為我們講述了一個個時代的經過和流逝,觸碰著人們的記憶閘門。《芙蓉鎮》正是以他慣常的戲路將眾多普通人物鑲嵌在文革背景下,深刻地揭示這場浩大運動對人性的蔑視和蹂躪,以及它的荒誕不經。當年,上百人的電影院裏鴉雀無聲的場景令我記憶猶新。2008年謝晉導演去世,喚起了我對那個時代和故去大師的深深留戀和懷想,遊走湘西,尋找隱藏在武陵深處的芙蓉鎮,是不斷呼喚著我奔向湘西的誘因之一。




 
       黃昏中的芙蓉鎮一幅慵懶散淡的模樣,遊客漸次散去的大街小巷,曲折幽深。桐油漆出的吊腳樓沿街毗鄰綿延,敞開的窗欞門扉中時隱時現著《芙蓉鎮》“米豆腐西施和秦癲子”子孫後代們忙碌生計的身影。原本叫做“王村”的千年古鎮,四周酉水環繞,上通川黔,下達洞庭,自古為商賈雲集的通商口岸,人們依憑著楚蜀通津的一條大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繁衍生息,青石板鋪就的五裏長街,被馬幫漢子們的草鞋、足印打磨得油光
可鑒,臨水依依的吊腳樓內依稀傳來了“米豆腐西施”的叫賣聲。劉曉慶米豆腐店的招牌格外醒目地立在街頭,吸引著千萬裏追隨而來的男男女女們,漂亮的老板娘麻利熱情,遞來一碗香遍全國的“劉曉慶米豆腐”,看著牆壁上《芙蓉鎮》電影的招貼畫,我品味咀嚼著畫中人們容顏已逝、命運多舛的人生滋味,感歎著“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矣!”

行走在美麗的古老街市,這座“酉陽雄鎮”隨著陸路的發展,水運逐漸稀落,也曾美人老去,落寞沉寂多時,因了謝晉執導的電影《芙蓉鎮》,一夜之間名噪天下,把地處僻遠的王村展現給了全世界。尋找芙蓉鎮的人們從四麵八方,絕塵而來,而王村真名也就改嫁給了芙蓉鎮。

煥發了青春的芙蓉鎮,如同那風韻猶存的山村少婦,風情萬種而又淳樸好客,日暮時分我們被“胡玉音”嫂子招呼到了高高的吊腳樓上,打尖將息。倚著木樓上出拱的美人靠欄,聽憑八麵清風在身前身後恣意蕩漾,側目望向那落日餘暉中的酉陽河穀,自天而降的滾滾酉水,隨著跌岩落差,在江麵上形成跌水斷麵,猶如銀色緞帶妖嬈飄舞,轉瞬飄去,流向遠方,隻有那濤聲依舊,回蕩在古老的芙蓉鎮天外......

枕著一河的清波,一夜無夢,曙色熹微中,我憑窗凝眸,似想從幽長的街巷裏找尋到抱著掃帚跳著華爾茲的那對熱戀著的“卑賤”男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