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哉湘西（2）誤入石門遇闖王

                                              誤入石門遇闖王

     
       揮一揮手，作別了送行的大姐姐，開始了湘西的且行且看隨意遊走。

       第一站直奔石門。常德古城的樓宇街區漸行漸遠，車窗外已是寒意浸衣，肅殺冷清的初冬景象，小火車慢慢地晃著，沿途上下的本地人居多，我們遂打問起下車後石門洞的乘車路線，左右旅客均以搖頭作答，疑疑惑惑間已到了石門小站，下得車廂，眼前的景物大有恍若隔世的感覺，百十米的灰色水泥站台上，行人隨意穿行，白石灰塗抹的青磚平房的候車室內，橫陳著幾排綠漆的長木條凳，十來個旅客提籃躺臥，吞雲吐霧地閑話家常等待著開向鄉鎮的下一班列車。石門屬常德下轄縣域，相距不足百裏，確是以鄉野村鎮的麵貌展現在我們眼前，中國高速發展、日新月異的城市效應，聚集吸引了周邊鄉村的人口遷徙流動，偏遠落後的縣域、鄉鎮卻停留在七、八十年代，被遲暮的老人、留守的兒童守望著，眼前的景物是中國經濟發展不平衡的真實寫照。

我們順著高高的石階下行，來到縣城的主街道，長長的商業街上，行人、車輛交相混雜，沿街的服裝大棚上廉價售賣著“世界名牌”服飾箱包。間或還有幾家“肯德基老爺爺”站在醒目的街心門店前，笑迎著推門而入的時髦青年男女。

       在街頭上左顧右盼的我們，被一群身著製服，整頓市容的公職人員點亮，忙不迭地前去詢問石門山的去處，公職小夥們似有不解，我加緊解釋：就是那座橫空懸掛於藍天白雲之上，石門南北對開，1999年和2006年世界特技飛行大師和俄羅斯空軍特技飛行表演穿越的石門洞。見多識廣的小夥子們立刻反應：你們走錯地方了，那裏是張家界附近永定的天門山景區。刹那間我恍然大悟，錯將意念中的石門洞解讀為石門縣了！落寞慌亂中打道回府，心有不甘，戴眼鏡的小夥子建議我們不妨到前方的夾山寺一遊也算來石門一趟不虛此行了。經指點，我們搭乘上小中巴，沿著山鄉公路向著寂靜的山峰深處驅車前行十多分鍾後，被售票員放到了冥無人跡的廟堂前，環顧四周，淺山餘脈的空曠山穀，綠樹蔥蘢，群鳥啁啾，夾山寺高大的廟門緊鎖，一派肅穆莊嚴。見偏門虛掩，遂推門而入，禪院內殿堂雄偉，曲徑通幽。解說牌上介紹：夾山寺又名靈泉禪院，建於唐鹹通11年間，夾山寺是佛教禪宗祖師講經說法之所，宋高僧 圓悟克勤 在此住持說法評唱的《碧岩錄》被譽為禪門第一書，在中國、日本等東南亞影響深遠。心中正在為這深山名寺肅然起敬時，下麵的一段文字吸引了我急迫地向下讀去：至明末清初，大順帝闖王李自成兵敗禪隱夾山住持30年，達到鼎盛時期，規模宏大，九宮一殿。 正在為眼中的文字震撼不已時，身後傳來了普通話的問詢：你們是外地來的遊客吧？歡迎。一位衣著西裝，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笑迎著我們，得知他來自文物管理部門，我們就閑聊起眾說紛紜的李自成隱踵之謎來，夾山寺的奉天玉主持是闖王一說 事出有因。明末農民軍起義領袖李自成，陝西米脂人，堪稱古代傑出的軍事家，高舉義旗，奪州攻城，建立大順政權，年號永昌，1644年攻克北京，推翻明王朝，“開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的歌謠，曾是文革曆史教科書中我們倒背如流的歌謠。話說吳三桂引清兵入關，聯合進軍農民軍，李自成迎戰失敗，退出北京，1645年在湖北九宮山神秘失蹤。萬沒想到，竟然在誤入石門空穀禪院中不徑相遇。我告知文物館員：我是從闖王的故鄉而來。館員表情驚詫，立刻掏出電話，叫來一年輕人，將我們開車送到了不遠處的闖王陵，囑咐司機為闖王老鄉豁免票價，好生接待。小夥子將闖王故土的鄉黨熱情地交接到陵園工作人員手中，方才作別。          


          

 

       站在距故鄉千裏之外的湘西偏僻山穀，與數百年前陝西的老鄉——大順皇帝不期而遇，且倍受厚愛，感觸良多！闖王陵是一座頗具規模的墓園，占地30餘畝，於1992年建成，修葺一新的陵園牌樓在方圓百裏的山穀間夠得上氣派顯眼，進入門廊大廳，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尊李自成的金塑半身銅像。氣宇軒昂的眉宇間透著凝重莊嚴。我凝視著眼前這位隱遁圓寂在湘西北的米脂英雄豪傑，你可曾想念黃土高原上的陝北故鄉？敬上一注香燭，看青煙飄渺消散在飄向西北的雲端。陵園內肅靜異常，杳無人蹤，大門左側的紀念館內，能夠證實奉天玉高僧與闖王化身的出土文物，靜靜地陪伴在闖王陵寢。抬頭遠望，陵寢背山而居，從紫石牌坊起步，順著神道、碑廊拾級而上，登上蒼鬆翠柏圍裹的陵寢殿堂，隻見青煙飄渺，靈火長明。守靈僧人見有來者，擊鼓聲聲，回蕩在空寂的山穀中，回聲飄渺悠遠，更顯得“空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禪詩意境來。

       站在高高的塔陵基石上，回眸遠望，四周青山連綿，迎麵的夾山寺翹簷瓦頂若隱若現，峰巒上美麗的白塔俏然挺立在雲霧繚繞的彩雲之間，與奉天玉高僧圓寂的陵寢不離不棄久久守望，哦，曾經的西北漢子李闖王，在這片美若仙境的聖土上，你可以不受凡塵紛擾、世事喧囂，隱遁安息，盡享安寧......

      誤入石門縣此行不虛，邂逅鄉黨闖王，從此後湘西北的那一方淨土闖入心間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