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專家引入“戰略同理心” 打破美國“戰略自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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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略研究必須以曆史經驗為基礎”,是筆者恩師、已故戰略研究宗師鈕先鍾教授在其著作《曆史與戰略:中西軍事史新論》中,開宗明義的第一句話,道盡戰略研究與曆史間緊密的關係。誠如鈕老師所言:“曆史學家雖不一定即為戰略學家,但戰略學家卻似乎必然是一位業餘的曆史學家”。《全球戰場》的作者,前白宮國家安全顧問、退役陸軍中將麥馬斯特(H.R. McMaster)就是這樣一位曆史學家和優秀的戰略學者。

難能可貴的是,除了曆史學家和戰略學者外,麥馬斯特也是戰功彪炳的指揮官,更是文筆很好的作家;相信讀者在閱讀前言中,關於1991 年2月26日“東73度線之戰”的描述,都一定會有同感。在這段精彩的敘述中,不但沒有戰史常見的生硬與流水賬等通病;作者還讓讀者仿佛回到1991年2月26日下午,而且就坐在麥馬斯特上尉身旁,與“老鷹部隊”官兵一同參與那場與伊拉克共和衛隊的遭遇戰。讀者之所以能有身曆其境的感受,固然是譯者譚天老師的功力驚人,作者的生花妙筆更是居功厥偉!也因為有這組優秀的作者和譯者,使這本價值足以做為戰略研究與現今國際局勢分析必讀參考書的著作,讀起來不會感覺吃力。

“戰略自戀”與“戰略同理心”

為何本書可以作為戰略研究必讀之參考書?首先是作者在書中明確指出曆任美國領導者在擘劃外交政策與國家安全戰略時,常常出現的缺失,即“鏡像”(mirror imaging),認為對手會和自己用同樣的角度思考;加上“一廂情願”,認為事態會按照自己期望的方式發展。而作者認為這兩種缺失聯合起來,使曆屆美國政府在麵對來自其他勢力的挑戰時,往往呈現出一種“戰略自戀”(Strategic Narcissism),隻從與美國有關的角度看世界,認為世局走向主要依賴美國的決策或計劃而定。

作者認為這種“戰略自戀”,不僅導致領導者在訂定政策與戰略時,並未根據情勢的需求,也使所產出的計劃“表麵上狀似用來解決問題、卻與問題脫節”;也讓領導者刻意拆解相互關聯的問題,試圖用短程、簡單的辦法解決複雜的問題。更嚴重的是,“戰略自戀”也使領導者在一開始時過度自信,等發現情況發展不如預期時,卻又容易過度退縮。

在指出領導者在擘劃外交政策與國家安全戰略常有的弊病後,作者接著提出了一整套製訂戰略計劃的方法,來矯正“戰略自戀”並重建美國的戰略能力。第一步就是引入“戰略同理心”這個思考模式。而這個思考模式,包括下列三項要點:

第一,政策與戰略必須基於一種認知,就是“競爭對手與敵人會影響事態日後發展”。

第二,不能假定事情一定會朝我們的目標線型發展,必須認清其他各造對事情未來的發展也有一定的影響力;事情未來發展的途徑,不僅取決於你準備下一步怎麽做,還要看敵人怎麽反應、以及敵人可能采取的行動而定。這也就是說,其他各造的行動與己方的行動,彼此會產生連串的“交互作用”,使事件的演變、對手未來的發展過程,或對手可能的行動,不會照著計劃走。

第三,因此“了解驅動、製約敵手的是什麽的技巧”就變得格外重要。作者強調不僅要評估競爭、對手、敵人的利益,還要考慮驅動與製約他們的心理、抱負與意識形態。

“整合戰略”

從“戰略同理心”出發,就可進一步發展出作者所謂的“整合戰略”,即目標合理、手段可行、成本與風險可控、目標手段能相互配合、利益能超越成本,且具持久性、一貫性的戰略。

值得注意的是,作者雖然沒有提到薄富爾(Andre Beaufre)和他那本經典著作《戰略緒論》(An Introduction to Strategy);但作者對戰略本質的看法,其實就是薄富爾所強調的箴言:“戰略的本質就是一種抽象性的相互作用”、“是兩個對立意誌使用力量來解決其爭執時,所用的辯證法藝術”。

換言之,麥馬斯特也和薄富爾這位將軍戰略家前輩一樣,都認清了“敵人有其自由意誌”;也都主張戰略計劃所要應付的是一種辯證法的問題,所以對每個擬議中的行動,都必須計算敵方可能的反應;而所計劃的每個連續性行動,和對敵人每個對應行動的對策,又都應該綜合成為一個整體。

至於整個戰略計劃製定方法的關鍵,即如何能“了解驅動、製約敵手的是什麽的技巧”,或“如何計算敵方可能的反應”,作者則再三強調曆史的重要性,例如:“忽略或誤用曆史往往讓人拋開得來不易的教訓,讓人接受一些簡單的比喻、看不清政策或戰略的瑕疵。”“了解挑戰如何成形的曆史能幫我們問對問題,幫我們避開過去的錯誤,預估‘他方”將如何反應;“他方”將如何反應部分取決於他們本身對曆史的詮釋。”

“身為將官的我發現,檢驗一項新職的曆史,能幫我問出該問的問題,幫我了解現行挑戰牽涉的可能性與難度。”

“對軍事領導人而言,閱讀與思考曆史,是我們對國家、對我們的士兵一項神聖的責任。”

“我相信,想了解、因應當代挑戰就必須了解曆史。”

從作者對曆史的重視, 不禁令人想到李德哈特(B. H.Liddell Hart)對“為何要研究曆史”的看法。在《人類何以陷入戰爭:李德哈特的曆史哲學》這本遺作中,李德哈特認為“曆史可以指示我們應該‘避免’什麽,它的方法是指出人類很容易造成和重犯的某些最普通的錯誤”;曆史“可以使自己不受傷害,而又能對所應追求的最佳途徑獲得一種較明確的認識”。

一言以蔽之,“戰略”是一種思想方法(a method of thought),而要培養、訓練出這種思想方法,不可能靠憑空想像,必須經過許多的個案研究;而曆史正是這些個案,是戰略研究、甚至國際政治研究的土壤和基礎。

在對外交政策與國家安全戰略該如何擘劃,提出一套方法後,作者隨即進入個案的探討,也就是其心目中,對美國與國際安全構成嚴重威脅的四類挑戰。第一類包括俄羅斯與共產中國,第二類是跨國恐怖組織的威脅,第三類是伊朗與北韓,第四類則是種種科技競爭。

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對這些個案的分析與探討,不僅提供大量台灣少見的寶貴資訊;也能讓讀者對2017年至2018年美國戰略調整的關鍵時刻中,華府國安圈對局勢的認知,提供第一手的觀察。使本書不僅可作為戰略研究必讀之參考書,也能成為研究當今國際局勢必備的教科書。

然而,本書也有一些“美中不足”之處。首先是作者在討論俄羅斯對對手國輿論與選舉所采取的種種作為,包括網絡戰、操控社交媒體、發布假故事、創造假人物的手段散播假訊息等,雖然做了詳盡的說明並列舉大量例證;卻還是跟國內討論中共對台灣的“認知戰”一樣,無法對這些作為究竟對民眾行為產生多大的影響,提出科學、客觀的評估。同時,作者在討論因應對策時,雖然強調教育是最根本、最重要的工具;但由於花了許多篇幅說明該如何加強管理,很容易讓讀者獲得應該不惜一切、加強管理的錯誤印象。

最後,作者一口氣提出了對美國與國際安全構成嚴重威脅的四類挑戰,包括多達七個威脅對象,並主張要針對每一個威脅對象提出“整合戰略”。但不禁令人懷疑,現在和日後美國的國力,究竟是否能夠負荷?最後是否會陷入《孫子兵法》在《虛實》篇中所提“無所不備,則無所不寡”的困境?也值得讀者深思。

tina0 發表評論於
奇怪,這種“戰略同理心”不是常識嗎?
heshi118 發表評論於
BLM是政治人禍 + Covid 直接把川總集團刮走。 兩黨 酣鬥 酣鬥 驚喜 年年年… 不要從媒體宣傳上看文化看曆史 無論中或美。實際上每天發生的都會成為曆史 是曆史的重新被需要 文化就是貫穿這些人這片土地這些年不曾斷了的東西:優秀和叢林 etc… 亂七八糟很多。對保守的理解是不同層次的community共生。卡特善 長壽…
zzbb-bzbz 發表評論於
美國一般是沒辦法了才講理
馬年生 發表評論於
什麽是美國文化?如果美國文化還那麽Conserve,BLM是不是美國文化?拉倒建國以來名人塑像是Conserve?槍支泛濫代表歐洲哪國的文化?美國總統卡特說得好,比起中國文化這棵大樹的根深葉茂,美國文化就是小樹苗,而且,還經常被人拔起來抖抖。
heshi118 發表評論於
美麗囯有很多ugly和 unbelievable。很遺憾 我不認為中國會在科技上超過美國。 中國沒有足夠鬆弛的創新環境 智力超群每天很忙但達不到極優。極優就是highly competition, 既反寡頭又drive innovation。美國有條件但迄今尚無免費醫療免費大學教育… 也是這種競爭文化 … 創造效率。中美貿易大戰還是因為彼此進了對方掙大錢的領域(科技 金融) 不得不對打 。達成平手的原因不是東升西降 是中國有實力抗打 美國不會送死了幹而矣(除了華為或下一華為)… 所以,中美未來大勢平鬥而不破 中國在適應美的極限施壓中不斷成長GDP超越美麗國。btw 美國人的曆史文化要從歐洲算 人家幾百年不丟且內核相當conserve……
西岸-影 發表評論於
美國最大的錯誤是不意識美國與中國其實是互補的狀態。
中美並不需要爭奪經濟資源,這與殖民主義時代的列強之間的關係是很不同的,反而美國可以向中國出口資源,而且美國相對占優勢的方麵,金融和高科技,如果不逼著中國自己做,中國在至少一代人時間內不會考慮,有便宜的幹嘛不用?中國目前需要的是爭取整個社會的生活水平提高,而不是爭取成為科技世界第一,那種東西是社會財富極大的情況下才會考慮,中國目前還不到這個階段。
換句不那麽好聽的話講,美國其實是可以把中國當作奴隸階層使用的,為美國提供基礎生活服務,而中國在現階段並不在乎是世界第二。
看看全球化後美國的企業移到中國的結果就知道了,獲得更大市場,美國經濟規模在15年裏增加了三分之一,從15萬億增加到20萬億。盡管中國增加更多,但畢竟中國起點低,理論上增加速率會更快。
美國需要解決的是國內分配問題,因為這種結構是美國增長最快的模式,如果自己幹,經濟增速肯定會降低。
也就是美國需要在國內實行社會主義分配原則,與世界上其他任何發達國家一樣。而在國際上與中國合作。如果不是這樣,假設美國通過什麽方式徹底讓中國失去經濟,美國經濟市場也就沒有了,等於是自殺的概念。
美國如今把自己弄進這種第22條軍規的境地,完全是自找的。隻能說美國的文化底蘊不夠,也沒有曆史知識。
heshi118 發表評論於
這書的目的是闡明美國政治的戰略思想 大致似治國之道 製人之術。至於兩黨輪著酣 至少強於歐式 台式 日式 韓式 etc。 從美建國算起迄今尚無一次政變發生 軍不涉政 至上justice是最高法院大法官… 因此,國家戰略大體穩定 無論驢上還是象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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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媒體批評川普,統統稱之為反川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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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普以前覺得貿易戰可以很容易贏,結果久拖不決,自己變得焦躁。拜登認識到了一點美國力有不逮,所以拿起民主黨的老一套,聯合所謂的盟友,問題是美國已經沒有當年的實力和擔當,所以對盟友和小弟的吸引力大不如前。
最近讀一本書《The United States of Trump》,美國選民就喜歡川普那一套,說話誇張,簡單粗暴,自己不守規則,不按套路出牌,卻期待媒體守規則、按套路出牌。
所以你這麽能期待現在分裂嚴重的美國選民能接受這個所謂的戰略同理心???政客得不到選民支持,什麽都不是,所以政客也不過會接受這套。民主政治很難有長遠的國家戰略,而且換黨就幾乎徹底推翻前任的決策政策,拜登現在之所以保留部份川普的政策,一個是為了迎合選民,另一方麵奢望以此作為與中國談判的籌碼,至於對美國現在和長遠的利益有沒有好處無所謂,哪來一點戰略同理心,純粹是戰略自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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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美國總統,比如川普,拜登,不會聽這些人的觀點和理論。而且美國人天生有一種老子天下第一的優越感,認為自己無所不能,別人都得聽他的。說是戰略同理心,做起來就不是那麽回事了。再說,美國是選舉政治,戰略同理心無法迎合選民,尤其在現在美國左右分裂嚴重的時候,所以隻能作為學術研究之用。
duty 發表評論於
1-4-5-0為戰爭狂人推銷破書。
馬年生 發表評論於
不如好好學習中國的《孫子兵法》。中共長期采用運動戰和持久戰戰略,以及誘敵深入而後聚殲的戰術,西方就是每每中招。估計確實是自視甚高,過於自戀了。
heshi118 發表評論於
““了解驅動、製約敵手的是什麽的技巧”,或“如何計算敵方可能的反應”,作者則再三強調曆史的重要性,……” 這方麵最front的應該去紮克伯格公司那 控製…精神控製…現實即未來 虛擬即存在
lue96500 發表評論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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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SP 發表評論於
這個有道理

必須把自己政策會導致其他國家的後續動作想清楚

美國確實輸在這

隻顧得北約東擴,俄羅斯開始反擊的時候才發現遏製手段奇缺

原因就是中國願意再經濟上給俄羅斯輸血,俄羅斯不會立即發生超級通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