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網友後他檢出艾滋嚇傻:就一次,這麽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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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一個人真的可以難過到沒有情緒、沒有語言靜靜地發呆

然後鼻子一酸眼淚就下來了......”



今年26歲的小安(化名)出生在山東省西部的一個小村

上初三時,原本幸福的家庭遭遇變故

父母在無休止的爭吵中選擇離婚

變故的陰霾和內向的性格讓他墜入孤寂的深淵

直到2019年大學畢業

24歲的他來到了青島工作

燈紅酒綠和虛擬網絡是他逃避現實的最佳工具

在青春迷茫的躁動下

他貿然用交友軟件約見了陌生人有了一夜的放縱......不幸感染了艾滋病病毒

兩年過去了

如今的他就像歌裏唱的:不難過、不用裝,坦然麵對

再過幾天就是“世界艾滋病日”了,他決定借這個機會分享自己的故事

01

變天了

“無數次站在路邊泣不成聲的我,

看著地上的積水,

映出自己努力抹幹淨眼淚的樣子。”

小安出生在山東省西部的一個小村莊,父母都是農民,家裏有兩個孩子:他和大他9歲的姐姐。

父親為了讓一家的生活過得寬裕一些,常年在南方的建築工地上打工,一個城市一個城市地流轉,一年隻在麥收和春節兩個當口回家待幾天。

磨穿了肩膀頭的外衣,滿是洞洞的襪子,暴露了他的辛勞,無聲地訴說著父親在異鄉的顛沛流離。

父親覺得母親一人在家拉扯孩子,還要兼顧種地,不容易,對母親極為寵溺,在外麵掙到的每一分錢,都一分不少交給了母親。

每當小安跟母親頂嘴,他總是站在母親那一邊,對他怒道:過來,跟你娘道歉!

然而,在小安上初三時,這個溫馨的小家突然變天了。

母親在這一年鬼迷心竅地加入了一個傳銷組織,不到一年,家裏的十幾萬元存款被她揮霍一空,還把所有的親戚家都借了個遍,每家從幾千元到一萬多元不等,總共也接近十萬元。

那段日子,母親時不時地“消失”,跟著這個組織去不同的城市,一“失聯”就好幾個月。

父親沒辦法,隻好從外地回來,望著滿目蕭條的家,他經常坐在門檻上抽煙,一抽就是半天。

為了挽回母親的心,父親到處打聽著去別的城市尋人。

有時候沒有尋到,他一人回來,臉色鐵青,讓人不敢多看一眼;有的時候是兩人一塊兒回來,接下來幾天就是無休止的爭吵。

那一年,小安的學習成績一落千丈,坐在教室裏,老師講什麽也聽不進去,耳朵裏全是他們相互埋怨的爭吵,就像一個魔咒將他籠罩,想逃也逃不出去。

終於,小安考上了高中,可以住校了,從家裏搬出去的那天,他長舒了一口氣。

那一天,家裏很冷清,鍋灶上隻有一個落滿灰的饅頭,紗窗破了,被風一吹,呼啦啦地掀起更大的口子。

家裏一個人也沒有,母親不知所蹤,父親又打聽著她的行跡,去外地找她。

小安一個人背著厚重的行李,坐上村口去縣城的公交車,背後那扇熟悉的門離他越來越遠。沒有回頭看一眼家的方向。

02

不可能

“當你在凝望深淵的時候,

深淵也在回望你。”

高中三年過得稀裏糊塗,成績勉強能混個中等。

這一年,父母在無休止的爭吵中選擇離婚,小安考上了外地一所大專院校。

那時,家裏已經一點積蓄也沒有了,幸好姐姐已經工作,父親也在縣城的工廠裏找到了一份搬運貨物的活。臨開學前,他的學費才勉強湊齊。

來到一個人也不認識的城市裏,他的性格更加膽小內向,常常躲在人群中的角落裏,有時候一天都在沉默。

網絡是逃避現實最好的方式,在虛擬的世界裏遨遊,和陌生人聊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2019年大學畢業了,小安來到了青島,在燈紅酒綠中麻痹自己。工作間隙,他繼續玩著交友軟件。

在網絡上和一個陌生人聊得很投機,青春迷茫的躁動下,就貿然約出來見了麵,有了一夜的放縱。

然而2019年底,一個偶然的機會,有朋友帶他來到一家防治艾滋病的公益組織——青島青同防艾誌願服務中心。

想到自己的經曆,於是就做了艾滋病病毒的檢測,竟然出現了HIV陽性反應

小安仿佛失了魂魄,不斷重複著一句話:不可能、不可能……

03

確診

“我是不是快死了?

無數個夜晚,

我熟悉的小村莊總是浮現在夢裏……”

小安怎麽也不相信自己感染了艾滋。再怎麽說,就一次經曆,怎麽就感染上了?這麽背?

公益組織的工作人員帶他去疾控中心做進一步的檢測,結果再一次確診!

醫院的走廊那麽長,小安的腿像灌了鉛,每一步都邁得艱難,拿著病曆的手在不斷地發抖。

在門診,接待他的是位50多歲的醫生,他盯著小安的病曆看了許久,輕輕搖了搖頭:“我的孩子跟你差不多大……”臨走前,他塞給自己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他的電話,“有不明白的,隨時給我打電話。”

剛開始,小安對艾滋病是一知半解,恨不得把自己罩在罩子裏,在公司上完廁所,他會偷偷拿酒精給馬桶消毒;

下班後,他會把自己的杯子偷偷藏在抽屜最裏層,生怕有人混了拿去用。

後來,公益組織的工作人員給他普及了很多知識,他才知道,艾滋病跟感冒發燒咳嗽不一樣,空氣或者喝水不會傳染。

服藥第二天,他身上出現了很多藥疹,當時害怕極了,心想是不是快死了。

好在公益組織的工作人員24小時在線,一直很耐心地回答他的問題。

他們是小安第一次除親人之外,傾訴那麽多隱私的人,這讓他的心情稍微平複了一些。

他們告訴小安,這隻是感染了一個小小的病毒,按時服藥,體內的病毒數目被控製下來,就會大大減弱傳染性,跟正常人是一樣的。

那段時間,他像一隻受傷的流浪貓,找到了光亮的溫暖。

04

家難回

我夢裏的小山村,

皓月當空,遠山如墨,氤氳彌漫,

蛐蛐在草間歌唱。

2020年春節,小安回到家鄉過年,村莊已經變成種植蔬菜大棚的試驗區,一望無際的青紗帳變成了白色的塑料棚,在風中嗚嗚作響。

雖然知道不會通過唾液傳染,但他還是小心翼翼。和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候,他都拿兩雙筷子,用公筷把菜夾到自己的碗裏。

他解釋說,這是因為感冒,怕傳染家人。

過年期間,不管在外麵玩得多嗨,臨近9點他就要回家,因為那是自己吃藥的時間。

終於,這一係列反常的舉動引起了姐姐的猜疑。一次父親不在家,姐姐把他拉到臥室,打開床邊的抽屜,質問道:你吃的什麽藥?

小安一下子愣住了,姐姐怎麽突然翻自己的抽屜。小安支吾道:鈣片……

姐姐又問:你吃鈣片,非得吃三種嗎?我在網上搜過了,我看你跟不跟我說實話!

他沒有說實話的勇氣:是一種治病的、輔助型的、類似於維C之類的,提高免疫力的……

姐姐高高揚起手掌,非常生氣地說:你再騙我的話,我真要揍你了!我已經在網上查過了,這是治艾滋病的!

小安一聽當時就蒙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就跟幹了什麽壞事被別人抓住了一樣。

看到小安默認了,姐姐突然衝他大喊:我看著你就覺得惡心,你以後別來我家,也別找你外甥女!

小安一直認為,除了父母,姐姐是最能理解他的人。可是聽到姐姐喊出那句話,小安整個人被撕開一樣的疼,當時就哭了。

因為染病這個現實,小安已經夠崩潰了,現在連親人都嫌他髒。

後來,姐姐還是幫小安保守了這個秘密。

姐姐對小安的態度也慢慢緩和了,但是小安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種錯覺,姐姐現在對自己的好,是抱著一種憐憫的心態。

之前的時候,他倆經常小打小鬧,有時候小安去姐姐家吃飯,姐姐會說,你吃那麽多幹嗎,吃了也不胖,浪費糧食。

但姐姐現在跟小安說話就很客套,吃飯的時候會說,你吃完了嗎?吃完的話,沒事你就回家吧。

其實小安也理解,姐姐可能還是接受不了,這真是一個天塌了的消息。

05

麵具人

“失眠的夜裏,

我到海邊聽浪的聲音,

慢慢睡著,再被凍醒。”

很多患病的人群都有QQ群和微信群,大家在裏麵分享康複心得,互相鼓勵。但是這個群體基本沒有互助群,因為一旦建群,個人隱私的保護就太難了。

在保護自己隱私的同時,小安也背負著自己患病這個天大的秘密,每天都要偽裝,活得像一個麵具人。

有一次,辦公室有人拿回一份防艾宣傳單頁,同事們七嘴八舌地議論:得這種病的人就是不幹淨,肯定沒幹什麽好事。人們習慣把艾滋病人和失德關聯起來。

雖然很尷尬,但小安也隻能點頭應和著。如果他這時候躲在一邊不發言,就會很心虛。甚至給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帶來影響:被開除、被攻擊,甚至被傷害。

染上這病,精神壓力是很大的,常常會扛不住,就大哭一場。一個大男人哭,自己也會覺得太懦弱了,但是你不哭,真的沒有合適的人幫你排解。

失眠的夜裏,他經常一個人到海邊溜達,聽海浪翻上岸的聲音。有時候風很大,狂潮拍岸,鼓噪著、呐喊著,衝上沙灘。

如果天上下著細雨就更好了,雨點就像小皮鞭一樣,抽打在他的臉上,肉體上的疼痛可以緩解心靈上的壓抑,這會讓他覺得舒暢一點。

06

活著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感染艾滋病之前,小安是個很內向、很膽小的人。

他一般不是很喜歡找人幫忙,因為他覺得別人幫了你,自己就欠了一份人情。然而現在,他反倒看得開了,放得開了。

最近他還想去體驗蹦極,他想站上去的時候肯定是害怕的,但是人生短暫,你不試試怎麽知道自己行不行?

剛得病那會兒,他常想,活著真沒意思,不如死了算了。現在他覺得活著真好,真的

半年前,小安姥姥去世了,當時小安沒有回去。她去世之前的五一假期他回去過一次,去看望她。

姥姥癱在床上已經三五年了,小安去的時候她已經看不見了,但是小安剛走進她的屋門,她就說:小安來了,我看不見你,我能聽出聲音來。

那一刻他突然覺得特別傷感,一個人在這個世上,不是單獨的一個人,你有很多的角色。如果躺在這個臨死邊界線上的人是他,那麽他的父親該是多麽難過。

小安現在覺得,能夠活著跟家裏人一塊兒,能給他們分享一些不管是開心的、不開心的事情,日子都是值得的。這就是他對自己生活的一個新的定義。

07

小目標

“我想找個伴侶,

還有攢錢給父親換房。”

小安現在的月收入差不多是5000多塊錢吧,跟別人合租,房租每月1100塊,水電費每月一二百塊錢。

小安省吃儉用,一個月的花銷也就一千來塊錢。

治艾滋病的藥是免費的,國家對艾滋病感染者的關懷真的非常好,兩三個月體檢一次,花幾百塊。一個月總體下來有不少剩餘,能攢下工資的三分之一多點兒吧。

父親身體也大不如從前了,經常腰疼腿疼。為了還債,父親還堅持在工廠搬東西。

小安定期給姐姐轉一兩千塊錢的紅包,然後囑咐她給爸買點吃的喝的,送過去。不要直接給他錢,給錢他自己也不舍得買。

小安給自己定的小目標是,攢下三萬塊錢,給父親換一個離姐姐家近的房子,這樣方便姐姐照顧他。

一個人漂在異鄉,特別想有個伴,可能最合適自己的,是找一個同樣的艾滋病感染者,兩個人在生活上作為病友聯係溝通,反而更方便一些,不需要遮遮掩掩。小安覺得這是一個比較好的結果。

馬上到年尾了,小安的年假快到期了,他一直想去雲南大理旅遊,疫情的影響一直斷斷續續,終究是沒有成行。

聽說大理的天特別藍,雲特別美,變幻莫測,他想坐在洱海的岸上發發呆,允許自己有片刻的臆想: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多麽想做回一個普通人,結婚生子,陪在親人身邊……

防艾鬥士NEWS

2013年10月,虎子貸款創立青島青同防艾誌願服務中心,2015年成為山東省首家獲政府支持、地市級民政部門批準直接登記的防艾類社會服務機構。

今年,虎子獲得了2021年度貝利·馬丁獎,他忍不住喜極而泣,這是對他8年防艾服務最大的褒獎。這個獎是國際公益基金為表彰在中國為艾滋病教育、預防、治療和關懷做出突出貢獻的醫務工作者或醫療機構頒發的。

在這場和艾滋病曠日持久的戰爭中,虎子和夥伴們無畏地衝在預防和控製艾滋病的最前沿,一次次挽起孤立無援的艾滋病人,攜手並肩,和艾滋病進行著“鬥爭”。

他們是很多人印在心底的“防艾鬥士”。

“就當我開了個小賣部”

2013年,為了組建一個艾滋病檢測和服務患者的公益組織,虎子在各大銀行間奔走,想貸款租一個房子,銀行的回答卻很一致,“貸不了”。

“終於,我從黃島的一家銀行拿到3.4萬元貸款,到第二年我才慢慢回過神來,其實這並不是貸款,而是一款保險產品。每月還兩千元,要在兩年內還款6.4萬元。”這筆貸款需要親人擔保,虎子的父母都是農民,思想保守,聽說他要幹的事情,死活不同意,“當時我急得都哭了,就差給他們跪下了。”

辦公室收拾好不久,虎子邀請疾控中心的領導來參觀,簡陋的布置,顯然讓對方很是驚訝:這處房子很舊,裏麵隻剩一台大屁股電視,還是房東不想要的“破爛”。



租用了多年的老辦公室和那台大屁股電視。(受訪者供圖)

花兩天收拾完廚房,就成了後來接待過近千人次的檢測室。

這裏隻有4平方米,僅容兩人側身同行,虎子還是鼓起勇氣在門口貼上了“VCT檢測室”的標簽。

“這事我願意做,值得做”

40多歲的曉穎,是中心的老員工之一。“10年防艾誌願者,8年半全職。”曉穎回憶起自己的經曆:那時他還在一家餐飲公司做主管,旺季工資8000多元,淡季工資6000多元。

“2011年就認識了虎子,後來就跟他來做公益組織了。來了以後,工資是原來的三分之一。”曉穎做出辭職的決定很幹脆,他的記憶裏沒有糾結,當時就覺得這事“我願意做,值得做”。

曉穎家也是農村的,用錢的地方多,做防艾誌願者的同時,他要兼職打3份工以維持生計:淩晨3點半到早餐店上班,忙到8點,然後到防艾誌願服務中心工作,下午5點到10點,在大商超裏兼職理貨員,幹4個小時後再去酒吧賣酒,一直幹到淩晨兩三點鍾。

每天騎著電動車在這幾個點之間穿梭,持續了3年時間。

“2018年的冬天下小雪,從酒吧趕往早餐店的路上,拐彎處有積雪,我直接摔了一跤,當時就坐在地上開始哇哇大哭。”那一刻,異鄉奔波的艱辛和心酸一股腦湧上心頭。

“不過換回了不少艾滋感染者的信任,甚至是生命,我覺得很值。”中心初創的時候,微信還不常用,逢年過節虎子和曉穎會收到很多短信,陌生的號碼,都是曾經受到幫助和鼓勵過的艾滋病感染者發來的祝福。

“幸虧遇到你……”

對虎子和夥伴們來說,沒有上下班的概念,他們就是艾滋病感染者傾訴的“樹洞”,24小時“在線”。

(一)

虎子接待的第一位檢測艾滋的人是自己的一個朋友。當虎子用采血針把朋友的血滴到試紙板上,兩人一開始都沒當回事。不到5分鍾,試紙上出現兩條線——陽性!虎子的眼淚奪眶而出。

“你咋還哭了?我都沒哭。”朋友是一個話很少、很能吃苦的北方漢子。

“他很善良,對艾滋病一點也不了解的他害怕會傷害別人,所以不願回宿舍,要跟我擠在一起。”或許在朋友的認知中,虎子既然能檢測艾滋,一定知道怎麽保護好自己。

那時虎子也很窮,租住在一個20平方米的小房裏,隻有一張床,一床被子。兩人就擠在一個被窩,倚偎著取暖。“我們整整擠著睡了三個月。”

每天都和艾滋感染者接觸,虎子會耐心傾聽他們的經曆,為他們聯係醫院就診,幫他們保護好隱私。“他們跟我們一樣是各種各樣的普通人。

特別在發現自己‘中標’後,第一時間想到的幾乎都是:我還能活多久?我還要照顧我爸媽,不能走在他們前麵。”

(二)

虎子還記得2017年7月,一個剛參加完高考的高三學生來檢測。

這是一個單親家庭的男孩,母親打工拉扯他長大。他連著複讀了兩年,第三次高考,感覺再一次發揮失常,心情壓抑到極點,不知道怎麽麵對母親。高考結束的第二天晚上,被一個網友邀請去“放鬆心情”。幾天後,男孩出現了發熱、淋巴結腫大、腹瀉等症狀,他從網上搜索到艾滋病的信息和虎子的手機號。

“我給他使用了兩種試紙快檢,特別希望這個孩子不會‘中標’。但當兩個試紙的第二條線都出現的時候,我的手開始哆嗦,舌頭開始打結。”

那天,虎子陪這個剛滿18歲的男孩走了很久。他的情緒在虎子的寬慰下慢慢平複,“他答應我,要好好服藥治療,給媽媽養老送終”。

就在拿到確診HIV陽性報告後的第三天,男孩收到了國內某985重點高校的錄取通知書。“這幾年,我從不主動聯係他,希望他能回歸平靜的生活。但男孩每年都給我拜年。他現在生活得很好,正在準備考研。”

(三)

2017年,曉穎曾經接待了一名大學生,檢測結果陽性,“他直接從椅子上癱到了地上”。曉穎把他從地上抱起來,抱到沙發上,“那時候他需要的可能就僅僅是一個擁抱,我不斷地安慰他,這隻是一個小小的病毒感染了你……”

曉穎記得很清楚,整整45天,這名感染者每天晚上都找自己聊天,“那段時間他可能需要一個燈塔給他一個方向,後來等他走出來,就慢慢放開了我這棵救命稻草。”

(四)

2019年夏天,曉穎接待的一名公職人員檢測出陽性,這名感染者頓時感覺“天塌了”,天天借酒消愁,經常搖搖晃晃走進防艾誌願服務中心,“左手一個二鍋頭,右手一個二鍋頭,一口幹掉一瓶,把酒精當飲料喝”,他不斷重複著一句話:沒有陽光了,生活沒有希望了……

直到有一天,他到海邊拿刀紮破了自己的血管,錄下視頻發給曉穎。

曉穎根據視頻的地標建築,找到了他的位置,從太陽偏西一直陪到他天黑。

後來,這名感染者的父母親自來到曉穎麵前表達感激。

結果讓人欣慰,這名感染者最終走出了心理陰影,辭去公職,換了一份很好的工作,開始了新生活。

創作者手記:給出自己的答案

即便是在今天,艾滋也是一個敏感話題。采訪中,不止一個人跟記者提到,太多人喜歡給艾滋病感染者貼上“道德低下”的標簽,“其實很多艾滋病感染者就是普通人,隻是因為缺乏自我保護的認識”。

艾滋病是由艾滋病毒(即人類免疫缺陷病毒Human Immunodeficieney Virus,簡稱HIV)侵入人體後破壞人體免疫功能,使人體發生多種不可治愈的感染和腫瘤,最後導致被感染者死亡的一種傳染病

它對艾滋病感染者從生理到心理的震蕩是空前的。每年的12月1日,是世界防治艾滋病日。每到這段時間,也成了防艾誌願者最忙的日子。

虎子坦言,他也沒想到,自己能一直奔走在幫助艾滋病群體的路上,沒回過頭,“很多人在我這裏都是首檢,2014年,我做了四五百人次的艾滋檢測,已經覺得很多了。誰知到2015年破了一千人次,2016年逼近兩千……”至今,虎子帶領公益組織累計為超過兩萬人次進行了艾滋病檢測。

越來越多的艾滋病感染者開始浮出生活的“水麵”,從最開始的一年幾十個新發陽性,到後來的一年近百個、近兩百個,早發現早治療,虎子的公益組織成了疾控部門有力的助手。

前不久,一個來檢測的年輕人問虎子:“我的生活還有希望嗎?”虎子一愣,於是把自己這8年多的人生,從迷茫到堅持,從貸款建立一個中心再到不間斷地為艾滋病感染者提供服務,差不多講了一遍,“當你迷茫的時候,你就隻管低頭趕路,也許在哪個路口你會找到一盞明燈的指引。”

“我雖然無法回答人生的難題,但已經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參訪結束前,虎子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