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資熱”遇上“雙減”,宇宙的盡頭仍是考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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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2021下半年教師資格證考試還有五天,“教資”話題今日再次登上微博熱搜第一位。“雙減”之下,教師崗位依然是畢業生的熱門選擇,“中學教師麵試者過半是博士”“清北碩博爭進中小學”等話題也多次引發熱議。

在教師崗位受熱捧的同時,教資和教師招錄考試參培率也在提高,進而也帶動了相關培訓行業的發展。艾瑞谘詢數據顯示,2020年教資和教師招錄考試培訓的市場規模合計達到187億,已經接近公務員考試培訓市場。

但與此同時,“雙減”政策以及針對成人教育的一係列政策也給領域帶來了相應的影響。今年7月,教育部印發了《關於加強社會成人教育培訓管理的通知》,提到要督促社會成人教育培訓機構依法建立財務、會計、資產管理和第三方審計製度,規範收費和退費行為。各地要健全社會成人教育培訓機構資金監管機製,進一步降低預收資金風險。

一方麵,一線公考機構下沉,地方頭部機構突圍,K12公司謀求轉型成人教育。另一方麵,盡管目前尚未有更加具體的政策或規範出台,但行業已經籠罩在對資金監管的“憂慮”中。

多位成人培訓機構創始人向芥末堆表示,包括教師招錄培訓在內,公考行業沿用多年的預付費和協議班形式未來或許都會受到嚴管,行業需要“未雨綢繆”。芥末堆了解到,近期已有機構在嚐試新的付費模式。

“雙減”之後,教師資格證考試培訓領域危機與機遇並行。

“雙減”之下,教師類考試仍受關注

教師資格考試已經火了二十年。正如中國教育研究院研究員儲朝暉所講,教資考試“熱”首先是因為近年來不斷攀升的大學畢業生規模,就業競爭之下,持證就意味著多了一條“出路”。

從報考人數的變化上更能直觀地感受這一趨勢。艾瑞谘詢報告顯示,2017-2019年,全國教資考試報名人數分別為410萬人、635萬人、880萬人。據中公教育公開資料,2020年教資報名人數達到990萬。有機構預計今年教資報名人數將突破千萬。教育部9月8號公布的數據顯示,今年以來,共有191萬人次通過認定獲得教師資格證書,較去年全年增長28.7%。

不過,隨著“雙減”政策的落地,K12學科類機構對老師的需求大幅減少,部分地區教資報名人數有所回落。

據北京教育考試院社考辦統計,2021年下半年教師資格考試北京地區的報名人數接近9.2萬人,比2020年同期的10萬人小幅下降。

關於“雙減”對“教資熱”的影響,某在線教考培訓機構創始人王華(化名)表示,“雙減”對教師資格證報考會有所影響,但影響比例很小,目前從學員數量上並未感到有太大變化。“教資報名人數各地有高有低,總量還好。”

事實上,北京之外,部分省份的教資報名人數仍然延續增長趨勢。江西省教育考試院發布的數據顯示,2021年下半年教資考試筆試江西全省報名總人數為27.3萬人,較去年同期增加了6%。

“我們這一端其實覺得沒什麽變化,考教師資格證的熱情還是很高,北京的教培從業者比較多所以受了一些影響。”教考培訓機構“當老師”創始人宋詞說。他表示,考教師編的需求依然旺盛,教資考試的熱度並不會受到太大影響,“主要還是想考編的人很多。”

“雙減”後,尋求轉型的不止有學科類培訓機構,還有數萬教培老師,有教培老師離職後表示,疫情加上“雙減”讓其意識到“穩定”的重要性,“目前在備考教師編製,周圍很多同事也有這個打算。”隨著今年7月教育部等八部門發布《關於規範公辦學校舉辦或者參與舉辦民辦義務教育學校的通知》,“民轉公”浪潮在各地鋪開,眾多“公參民”學校的非編老師也急切地希望考編“上岸”。

今年以來,學科類機構受“雙減”的衝擊很大,“退出”和“轉型”成了K12機構的兩個關鍵詞。芥末堆了解到,一些教考培訓機構也受到了影響,尤其是在B端業務。而這一影響從“雙減”意見正式下發之前就已經顯露出來,當時行業裏關於“雙減”的傳聞不斷,許多K12機構從5月開始大規模裁員。

西部某教考機構創始人林偉(化名)透露,公司今年年初正在嚐試拓展B端業務,“幫助教培機構招募和培訓老師,同時還能解決學員的就業需求。”但“雙減”傳聞出來後不久,大量機構裁員,招聘老師的需求銳減,公司2C+2B的業務模式探索被迫暫停。

另一家其他省份的教考機構的B端業務同樣因“雙減”戛然而止。“今年三四月份還有很多機構和我們合作讓我們幫著招聘老師,讓他們的老師在我們那兒考教師資格證。”該機構負責人陳鋒(化名)說,公司4月還簽了很多合同,其中就包括為某頭部K12機構培訓400名老師。

“當時有聽到風聲說要監管(學科類機構),但沒想到後麵會這麽嚴格。”

一線機構下沉,地方機構突圍

對教考培訓機構來說,通過低價的教資考試課程實現引流獲客“做增長”,之後轉化為課單價較高的教師招考課程來“做利潤”,是行業裏沿襲已久的基本邏輯。

艾瑞谘詢數據顯示,2020年我國教資考試培訓市場規模為7億,而教師招錄考試培訓的市場規模則達到180億。

芥末堆了解到,目前市場上的教師招考線下課程的課單價從幾千至幾萬元不等,是教考機構收入的主要來源。作為公職考試的重要組成部分,教師招錄考試培訓的許多邏輯和運營方式與公考培訓是相通的。因此公考行常見的“協議班”也是教考培訓目前的主要班型,即先收取學員比較高的學費,很多在萬元以上,如果考試不通過則退款。


正因如此,中公、華圖、粉筆等全國性公考機構都將教師品類作為一個重要的業務線。同時開課吧、考蟲、尚德機構等很多成人培訓機構也都有教資課程。盡管這些機構的主營業務並非教考培訓,但在拓科謀增長的過程中都選擇了門檻不高、產品模式也較為成熟的教資品類。

相比於拓品類進來的其他成人教育公司,專營教考培訓的公司的規模卻並不大。一位教考機構負責人透露,“目前行業裏有幾家教考機構能做到上億元年營收,但是距離中公教師品類近20億的年營收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中公教育財報顯示,2019-2020年,中公教師序列分別實現營收19.33億元和17.94億元;2021年上半年,中公教師序列營收為5.35億元,同比增長52.82%。而此前登陸新三板的教考培訓機構山香教育2020年的營收為2.2億元,2021年上半年營收1.8億元。一位教考培訓領域從業者告訴芥末堆,各個省份的教考頭部機構年營收從幾千萬元至上億元不等。

除職業教育公司,參與這個領域的如今還有原本主營K12業務的公司。新東方就將教資業務作為其大學生培訓業務的重要板塊。在9月25日舉行的新東方大學生學習與發展中心品牌升級發布會上,新東方副總裁兼大學事業部總經理許順康在分析大學生的需求和選擇時,也提到了“教資熱”和新東方的教資產品。

高途也同樣涉足於此。有公考行業從業人員向芥末堆透露,今年以來,高途一直在各地以“挖人、收團隊”等形式快速擴張其成人業務,其中就包括教考培訓品類。“粉筆裁員的時候,高途收了很多粉筆的教師教研團隊,主要在山西、陝西等省份。”

可以說,全國性機構積極下沉、地方機構正在突圍、轉型成人教育的K12公司尋找新機遇,成為了教考培訓行業的現狀。

“中公目前在我們那兒已經實現所有區縣網點覆蓋,而我們隻有不到三分之一。”陳鋒透露,麵對疫情和巨頭競爭的衝擊,很多地方機構都陷入到“增長困境”,“現在大家並不敢輕易擴張了。”對於地方性機構來說,在保持業務發展的同時,都不同程度地遇到了加速擴張和下沉巨頭中公、粉筆等機構的競爭衝擊。

他解釋道,“如果不擴張,獲客和運營成本在增加,利潤會持續降低甚至虧損;擴張的話,如果組織能力和團隊管理匹配不上,很容易把自己‘玩死’。今年粉筆裁員的事情也給行業敲了警鍾,環境不穩定的時候大家還是求穩為主。”

地方教考機構還麵臨著另一個選擇,即如果擴張的話,要不要拓品類?

“中公、粉筆等全國性機構,基本上都做了公職項目全品類產品。這種情況下,他們每拓一個線下教學點,成本分散開來並沒有那麽高,而我們目前隻有教資和教師招錄業務,擴張的成本是更高的。”陳鋒分析。

除此之外,高途等K12公司進入成人教育領域,在一定程度上也加重了地方教考機構的憂慮。“高途高舉高打地進來確實會讓人有些擔心,他們太會做流量和線上獲客了。”陳峰說道。“不過在線下,地方性的機構都有自己的獲客渠道,也算是壁壘吧。”

監管帶來新挑戰,“不過退費”協議班或難以為繼

“雙減”同樣給教考機構們帶來了一種“監管不確定下的憂慮情緒”。“看到了國家監管教培機構的決心,能規範K12機構,自然也能規範成人教育。”一位從業多年的教培從業者說。

對教考培訓機構來說,憂慮首先來自於“資金監管”。

“雙減”對義務教育階段學科類校外培訓機構的資金監管做出了明確要求,而在成人教育領域目前尚未有具體的政策或規範出台。但另一方麵,政策也正在悄然落地。教育部7月印發《關於加強社會成人教育培訓管理的通知》,盡管暫時沒有進一步的監管動作,但通知也給了因“退費”問題飽受詬病的成人培訓行業一個“警告”。

多位成人培訓機構創始人預測,包括教師招錄培訓在內,公考行業沿用多年的預付費和“不過退費”的協議班形式未來或許都會受到嚴管。

“已經在約束了,估計政策在路上了。”公考機構犀鳥教育創始人丁亞告訴芥末堆。

“在校生貸款、預收款亂象太多,未來或許會受到嚴管。”王華說,“如果隻管預收款,中公這樣的大機構有可能能扛住,但是要如果要監管協議班,那就是根本性的脫胎換骨的轉型。”

丁亞也表示,如果取消協議班,那麽整個公考行業的商業模式要發生很大的變化,“中公這樣的機構就不可能有幾百億的龐大現金流。”

山香教育總經理王相然則認為,未來這種監管對小機構來說可能跨入的門檻更高,發展中也是一種製約,但是對頭部企業反倒是一種支撐,“頭部企業相對來說更加規範和穩步發展。”

芥末堆注意到,資金監管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下,近期已經有機構在嚐試新的收費模式。例如,公考機構犀鳥教育設計了“學返班”來替代協議班,導氮教育則表示要取消預收費模式。

陳鋒也透露公司已經在計劃增加後付費的課程形式。

新的收費模式意味著領域對教考等產品的心理價位將會被重新定義。“公考和教考行業可能會大洗牌。”

王華說,他在等待變革帶來的新的機遇。但在“雙減”之下還存在著另一層擔憂,“今年貌似大家日子都不太好過。以前市場好,資本好;現在資本一退,規模越大的機構風險也越大。”林偉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