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殞命父母索賠為弟弟買房?那些“現實版的樊勝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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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西湖明珠頻道一檔本地法製類調解欄目《杭州和事佬》最近播了一期節目,因為太過匪夷所思,今天(1月27日)甚至登上熱搜第一:

1996年出生的女孩洛洛在杭州工作三年,由於長期疑遭受家裏的索取,心理壓力很大。2019年10月,洛洛心情不好去錢塘江散心,遇到漲潮意外去世。事後公司對家屬補償了6萬元,但三天後其父母突然索賠41萬,原因是要給弟弟買房子?調解過程中,洛洛父母一度情緒失控,甚至說出“我的女兒就值六萬塊錢?”、“25萬”、“利益最大化”、“我沒有時間精力打官司”、“她沒有想過她這樣後來會給別人帶來多大的困擾和麻煩”。

另一方麵,公司在洛洛的社交平台發現,洛洛的壓力都來自於父母,要給爸爸錢,還要給媽媽買新款手機,而自己卻用著媽媽淘汰的舊手機……



看完整個視頻,網友驚歎什麽年代了還有這種重男輕女的家庭,還有這種親情的壓榨和綁架。而在這12萬多的討論中,更多“現實版樊勝美”也在訴說著自己的遭遇。

“父母瞞著我買了個弟弟”

“我很反感‘現實版樊勝美’這個標簽。”

趙小咪聽完采訪要求後,第一句就這麽說。作為從河南農村家庭走出來的“全村第一個女博士”,趙小咪對重男輕女特別有發言權。

在她成長的千禧年代,男孩,是每家每戶的標配,沒有男孩的家庭在村裏會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全家人都感覺低人一等,在別人麵前抬不起頭。“這不是個案,全村都這樣。”趙小咪說,當年有2戶人家數年來一直生不出兒子,最後想辦法從人販子手裏買了個“大胖兒子”才作罷。

趙小咪曾經是有個親弟弟的,全家當寶貝一樣寵著,可惜,弟弟卻因一次意外去世了。失去男孩對趙小咪的家庭來說,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2005年,父母抱回來一個男嬰,沒讓在外麵上中學的趙小咪知道。然而這種事怎麽可能瞞得住,家裏輪番來勸,說要了男孩也不會虧待她,趙小咪15歲,啥也不懂,隻曉得男孩能讓父母高興。

我問她,那你弟弟是抱養的還是買的?她哼了一聲說,花錢抱養唄。

真正感受到弟弟存在帶來的痛苦,是在趙小咪考上大學以後。由於上的是藝術專業,一年下來學費生活費花的可不少。春節回家,陰陽怪氣的舅媽說她“讀這麽貴的書有什麽用,還把弟弟娶媳婦的錢用了”。

十多年過去了,提起這件往事趙小咪還是很難過,舅媽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記得,但她媽讓她爛在肚子裏,不許她往外說。

這樣的家庭環境養成了趙小咪逆來順受的性格,大學畢業後留在當地工作,同事欺負她,髒活累活全讓她幹,她不懂怎樣去爭取自己的利益,就守著,直到兩年後公司宣告破產。其實這期間她也有想過“逆天改命”,但對她的出生來說,可選擇的路非常窄,於是她想到考研,父母死活不答應,她就拿他們當初許諾的“不會虧待你”使勁鬧。

一戰失敗、二戰上岸,2018年,趙小咪又考上博。在普通人看來,她的勵誌故事完全可以當作“逆天改命”的範本,然而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個中滋味。現在她回老家,沒人再酸她讀書無用,卻連她父母都不斷明示暗示她有出息了,該賺錢給弟弟買房娶媳婦了。

你要問她這一生最後悔的事,不是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而是她15歲的時候麵對突如其來的弟弟沒有堅決表示反對。如今弟弟也15歲了,卻連初中都不想念完。趙小咪說,她無法定義家庭、父母對她的意義,她知道這是一種羈絆,怎麽樣也甩不脫。隻不過,“說難聽點我父母哪天不在了,我絕對不會再管我那個弟弟,我會和他撇清關係。”

“姐姐是掌上明珠,弟弟能傳宗接代,而我是多餘”

程萌萌16歲。姐姐在她這個年紀早已染發化妝塗指甲油,跟男同學談懵懂的戀愛。享受屬於青春期少女的小美好。而她,因為從小到大沒人管,也不太注意形象,總是穿姐姐不太適合中學生的款式時髦的舊衣服,沒有發型,一頭雞窩,像個野孩子。

在一些農村家庭,夾在大姐和弟弟之間的二女兒,就像《請回答1988》裏的德善一樣,是那個被忽略的孩子。程萌萌上有姐姐下有弟弟,年紀很小時她便學會看家裏人眼色,從不敢像姐姐和弟弟那樣跟父母撒嬌,知道沒有人會寵著她。

家庭裏有很嚴重的重男輕女觀念,父母覺得她是意外帶來的多餘。這對農村夫妻,妻子因為身體不好沒有工作,丈夫是個工地小包工頭,家裏日子也過的還算滋潤。有了一個6歲大從小嬌生慣養的女兒後,第二胎他們原本想要個兒子,沒想到懷的又是個女孩,月份大了又打不掉,迫不得已隻能生下來。

父母還是想要個男孩,為此甚至打掉過幾個孩子。直到程萌萌9歲,弟弟的出生讓全家得償所願。因為大姐和弟弟相差15歲,所以格外寵愛弟弟。在外讀大學的姐姐經常給家裏打電話輔導弟弟做算術,在網上給弟弟買很多東西。在姐姐和父母的電話裏,弟弟是長久的話題,而她隻是偶爾出現。

更糟糕的是程萌萌的學習成績也不好,前年中考沒考上公立高中,想讀下去就隻能聯係高價的私立學校。看到中考成績時,她就沒對自己抱太大期望,因為父母有言在先“你自己考上了就上,考不上就找個活幹”。她隻是沒想到,當時在考研的姐姐居然跟媽媽說,“家裏就那麽多錢,你給她用了,我明年讀研究生怎麽辦?”

程萌萌覺得自己根本不像這個家裏的人,沒有人把她當家裏人。

在父母的安排下,她上了個包分配工作的技校,父母希望她過幾年就能結婚,在這件事上姐姐也持相同態度,即使她自己在大學追求著自由戀愛。前年,姐姐跟男朋友在街上撞壞了別人的車,姐姐問家裏要錢賠了幾千塊,程萌萌覺得姐姐但凡節製一點別花那麽多錢,家裏都不會再說沒錢給她讀書。

程萌萌接受了父母的安排,她多少還帶點感激,感激他們至少還讓自己上個技校,沒有直接輟學。其實她明白,不是家裏沒錢,隻是不想把錢用在她身上。

“結婚彩禮和份子錢被父母拿去給弟弟娶媳婦”

農村姑娘李麗也是個被原生家庭不停地榨取的女孩,連她的婚姻大事也不例外。

專科一畢業,李麗自動成了家裏的“勞動力”。結婚前,母親要求李麗所有工資必須上交,家裏用她的錢把房子重新裝修了一遍還買了新家具。結婚後,男方給的10萬塊錢彩禮連帶酒席上的份子錢被父母一並要走,攢給弟弟娶媳婦。

李麗曾經有一段為期7年的戀愛,兩個人從高二一直談到工作的頭兩年,因為男朋友家裏條件不好,李麗的父母死活不同意,逼迫李麗分手。在男朋友和家人之間,李麗最終順從了母親的意思。

分手後,母親瘋狂給李麗安排相親,相親對象全是有錢人。在相親N次之後,母親幫李麗選了現在的老公,這個男人除了在市區有一套家裏買的房子外,按照母親的說法,“他看上去就很老實,這樣結婚後,你才能當家作主。”而李麗覺得,這隻不過是父母想找個又有錢又願意給她娘家花錢的金龜婿。

李麗的前男友在當初分手後一直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總以為李麗還能回來。直到李麗結婚,他才死了心開始新的感情。談起李麗,她前男友說他不恨她,現在不再聯係了就各過各的,隻是可憐她所有事情都聽她媽的,為了家裏而活。

其實,這三個故事主角隻不過是千千萬萬個相同遭遇女孩的縮影,在洛洛的悲劇引爆熱搜以後,“重男輕女”這個老生常談的話題又被人挖出來,大家唏噓感慨一番,然後各歸各位,該幹嘛幹嘛。而洛洛們的悲劇,似乎還在重演。

就像趙小咪說的那樣,並非所有重男輕女家庭出生的女孩都能像她一樣過上嶄新的生活,更何況即便是她也無法逃脫原生家庭的捆綁。看到這群“現實版樊勝美”之後,我們也憤怒,卻很少有人站在她們的立場去理解她們為什麽離不開原生家庭,這更不是簡單喊幾句“女性獨立”口號就能改變的現實。

《人民日報》曾發表過一篇評論員文章稱:女兒和兒子一樣,在法定的權利和義務上沒有區別,應該想辦法落實到現實生活之中,這並非一日之功,但隻有付出努力,才能讓生女兒在一些人心中不再成為一種遺憾。如何才能摒棄家庭中那些重男輕女的陳腐觀念,才是我們應該好好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