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癌10年,她簽下器官捐獻:“我隻想多活一天,再陪陪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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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3日,周五下午,朋友邀約,鮮婭從四川眉山市腫瘤醫院坐車到了成都市新津區。周末不用化療,她也想見見朋友。“可能就是見一麵是一麵了。”

但她沒有停留太久,24日一早,她又乘車回老家眉山洪雅。已經2周沒有見到兒子,她要趁著周末,多陪陪兒子。

2010年,不到28歲的鮮婭確診乳腺癌,開啟了10年艱難的抗癌之路。經曆過化療、放療後的整夜嘔吐、心慌的副作用,忍受過傷口遲遲不愈,也感受到網絡籌款時的愛心溫暖。2018年,多器官轉移的鮮婭,做了器官和遺體捐獻登記。

如今,鮮婭可以坦然麵對死亡,但仍想“偷”得時間,再陪陪不到12歲的兒子。



↑鮮婭近照。

抗癌10年

她是一個樂觀的病人

2010年9月,鮮婭確診左乳浸潤性導管癌。那時,她還不到28歲,兒子剛1歲半。

“也沒有什麽症狀,就是發現胸部有包塊。”鮮婭說,她到洪雅縣人民醫院檢查,剛開始以為是乳腺增生,但術後病理檢查發現癌細胞,已經是中晚期。

鮮婭平靜地接受了確診結果,並做了左側乳房局部切除手術,開始化療。“隻是生病的名字不一樣嘛,別人可能是感冒,而我是癌症。”鮮婭說,自己心態還算比較好。

為了不讓父母擔心,鮮婭瞞了一個月,直到在廣西工作的哥哥讓她去廣西治療前,才告訴父母。“就不讓我去廣西了,在四川省腫瘤醫院做了手術。”鮮婭說。

2012年,鮮婭與前夫離婚。2013年,經人介紹,在外打工的鮮婭認識了現在的丈夫。他在知道鮮婭患癌後,仍然願意和她在一起。於是,夫妻倆回到鮮婭娘家所在地修房、結婚。

隻是好景不長,2016年複診時,鮮婭的癌細胞複發轉移了。“又做了雙切(雙側乳房切除)。”此時,癌症已經到了晚期。



↑2016年,癌症複發時的鮮婭。

2017年,發現肝轉移,2018年,肺部轉移。記不清進出了多少次醫院,鮮婭開玩笑地說,醫院反而更像“家”一樣。

今年5月前的6個療程,是鮮婭10年抗癌經曆中最難熬的一段時間。“什麽都吃不下,一晚上都在嘔吐、拉肚子。”鮮婭說,心裏發慌,從床這頭翻到床那頭,整晚整晚地睡不著。那段時間,她一下瘦了40斤。

化療、放療、靶向藥齊上陣

治療費是農村家庭的不堪重負

10月12日,鮮婭又一次住院。今年國慶節前,鮮婭複診時發現,做過射頻消融手術的部位,又有了新增的腫瘤組織。這一次,化療、放療,再加上服用靶向藥,治療方法幾乎是“全方位”上陣,“我現在吃第三代靶向藥了。”鮮婭說。

如果經濟條件能夠承受,鮮婭可以接受免疫治療,但需要20多萬元。“拿不出來。”

2010年確診後,鮮婭就一直是花治療費如流水的節奏。之前靠娘家支持,之後丈夫在外打工、在家務農,拚了命地掙錢,“他身體也不好,高血壓、痛風,有時候痛風犯了,在家躺兩個月起不了床。”

今年5月,家裏好不容易存下2萬元錢,結果鮮婭病情反複,隻得再次入院。“一開始隻交了8000元,家裏還要有日常支出、孩子上學的錢。”鮮婭說。

新農合保險能報銷社保範圍內的費用,但對於自費部分,鮮婭一家仍然難以支撐。“光是2016年複發後那次治療,就花了25萬元,自費大概有10多萬元。”鮮婭說,現在隻是靶向藥一項,除去報銷,仍然需要自費4000餘元。丈夫在外務工,每個月也就3000多元收入。2016年、2018年,她曾在網絡平台籌款,分別籌得6萬和3萬多元善款。

主動登記遺體捐獻

給其他病友加油打氣

2018年,在得知病情發展,癌細胞轉移到肺上,鮮婭做了一個決定:去世後,捐獻眼角膜和遺體。

“不知道在哪捐,我問了村上,他們說要聯係紅十字會。”鮮婭說,為什麽決定去世後捐獻眼角膜和遺體?“想一想,人死了,火化了就是一把灰,還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鮮婭說,今年,等在重慶打工的丈夫回家,她打算讓丈夫也去登記捐獻。



↑鮮婭的器官捐獻登記證書。

在眉山市腫瘤醫院胸部腫瘤科醫生鄧運冰眼裏,鮮婭算得上她接診過的患者中,最積極樂觀的一個。“有好幾個患者,病情發展比較快,絕望了,想放棄治療,都是她勸回來的。”鄧運冰說,經曆了雙側乳房浸潤性導管癌多次複發、轉移,能夠堅持到現在,積極的心態十分重要。

鮮婭告訴紅星新聞記者,此前醫生曾說,她所患的癌症類型多數在術後3年複發,但她是在6年後才複發的,並且在發生肺部、肝髒等多器官轉移後,生存期很多都不超過1年,但鮮婭又多活了3年。

從不避諱死亡

但想多拖一天,再陪陪兒子

鮮婭說,自己從來不避諱談死亡。心裏放不下的,是兒子和丈夫。

“我還有哥哥,會照顧父母。”鮮婭說,但屬於組合家庭的夫妻倆,婚後沒能生育子女,丈夫此前也沒有孩子,一直把鮮婭的兒子視如己出。

鮮婭說,確診後的手術傷口遲遲不愈合,兒子才2歲多,就知道學著外婆照顧她的樣子,在吃飯前幫忙鋪上報紙、端飯到桌上,乖巧地守著媽媽吃飯。7歲,兒子就學會了自己做飯,早起上學前還要給媽媽煮麵,或者炒蛋炒飯做早餐。

明年4月,鮮婭的兒子就12歲了,即將升入初中。

這一次住院治療,鮮婭知道自己情況不是很樂觀,所以她提前給兒子做了交代。“媽媽這一次,很可能就回不來了。”鮮婭說,知道兒子難受,但他從來不當著媽媽的麵哭。鮮婭說,他隻會加倍努力學習,表現更好,不讓自己擔心。

為什麽要告訴兒子如此殘忍的真相?鮮婭說,她走了,就隻剩下兒子和丈夫相依為命,她要讓兒子記住,在她走後,要加倍對爸爸好。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拖多久,但我想能多拖一天,就能多陪兒子一天。”鮮婭說,周末,在老家山裏,沒有其他娛樂方式,她讓兒子去和村裏的夥伴打打球,而她,陪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