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最大稀土礦”白雲鄂博被當鐵礦挖了6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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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立已超過60年的包鋼,再一次處於輿論的風口浪尖。

  近日有媒體報道,所屬包鋼的白雲鄂博礦家底長期不清,“60年一直被當成鐵礦開采”;稀土企業在稀土交易所上的交易量微乎其微,稀土交易線上線下“兩張皮”;由於惡性競爭,稀土價格偏離真實價值。

  “會診白雲鄂博礦”的呼聲再起。

封存尾礦不等於白白浪費

  白雲鄂博礦地處內蒙古自治區包頭市,屬於包頭鋼鐵(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下稱“包鋼”)所有。

  在新中國工業發展中,白雲鄂博的鐵礦有著不可忽視的地位。而白雲鄂博礦也是現探明世界最大的稀土礦。

  時代財經以投資者的身份聯係包鋼股份,其證券事務代表何麗向時代財經介紹,白雲鄂博礦稀土現探明儲量近4000萬噸。而據美國地質調查局2020年數據顯示,全球目前的稀土儲量僅為1.2億噸。

  白雲鄂博礦場與很多礦場一樣,是一個綜合礦,既有鐵,也有稀土。

  一般情況下,采礦時會先把含有多種元素的礦石整塊采出,碾碎成粉末,再利用各種物理、化學手段,將需要的礦物提取出來。對於鐵礦,最常見的辦法是磁選法,拿磁鐵將鐵砂吸出來。

  熟悉稀土開采的劉雲(化名)向時代財經介紹,鐵砂吸取出來後,剩下的礦末還含有更難提取的鐵、以及各類稀有資源。

  劉雲表示,由於市場需求、提取成本等原因,剩下的礦末未必會進一步提取資源,而是會選擇一處,統一封存,礦砂封存處被稱為“尾礦”。

  白雲鄂博礦就是這種情況。上世紀60年代,工業化初步開展,需要大量鋼鐵支撐工業設施與基礎設施建造,而稀土資源當時存在技術不成熟、需求不明確的情況。於是在1965年,白雲鄂博確立了“以鐵為主、綜合利用”的開采方針,大部分稀土資源被封存在尾礦中保管。

  此前有部分觀點認為,由於曆史原因,對白雲鄂博礦的開采比較粗放,鐵礦石中所含的其他礦產資源,都隨著選礦廢渣、廢水進入到尾礦庫裏,未被有效利用。

  對此,劉雲向時代財經介紹,封存尾礦不等於白白浪費。“尾礦是不會自己長腿跑掉的,隻要你妥善封存,它就一直在那,等待有需要的時候,或者技術允許的時候,再行發掘。”

  劉雲認為,在國家需要鐵礦時優先采鐵,在科技發展的今天采稀土,是非常合理的行為,不存在“稀土礦60多年被當鐵礦挖”的問題。

  對此,時代財經聯係了包鋼集團,其媒體負責人表示目前不便接受采訪。

  包鋼股份證券事務代表何麗則告訴時代財經,“具體開采多少稀土,國家有相關限製,並不是包鋼自己說了算,但包鋼一直在開發利用白雲鄂博礦的稀土資源。”

 被“冷遇”的稀交所

  據何麗介紹,圍繞著白雲鄂博礦,包鋼集團已形成了一條從上遊到中遊的完善產業鏈。

  目前,白雲鄂博礦的主礦和東礦屬於包鋼集團所有,西礦、尾礦屬於包鋼集團的控股上市公司包鋼股份(600010.SH)。從白雲鄂博礦開采的稀土原礦,由包鋼集團單一供應給包鋼股份。包鋼股份將其提煉成稀土精礦,再單一供應給北方稀土(600111.SH)。北方稀土也屬包鋼集團的控股上市公司。

  北方稀土官網顯示,其擁有6家全資子公司、28家控股子公司、12家參股子公司。北方稀土的業務內容涵蓋整個稀土中遊產業鏈,從稀土原料產品(稀土鹽類、稀土氧化物及稀土金屬),到稀土功能材料產品(稀土磁性材料、拋光材料、貯氫材料、發光材料、催化材料),再到稀土應用產品(鎳氫動力電池、稀土永磁磁共振儀、LED燈珠),均在北方稀土的業務範圍內。

  時代財經以投資者的身份聯係北方稀土,其證券部負責人告訴時代財經,由於集團產業鏈完善,所以稀土原料產品,如稀土氧化物等,會由北方稀土自己統購統銷,先供應給北方稀土旗下的包鋼稀土國際貿易公司(下稱“包鋼國貿”),再由包鋼國貿統一供應北方稀土的中遊子公司,並將剩餘產品對外出售。

  正因集團如此龐大的產業鏈,該北方稀土證券部負責人認為,沒必要通過稀交所出售稀土產品。

  包頭稀土產品交易所(文中稱“稀交所”)由內蒙古自治區人民政府在2011年牽頭,由北方稀土、國儲中心、中國稀有稀土、五礦稀土等13家稀土企業共同出資組建。

  但據時代財經了解,稀交所遭到“冷遇”。2019年,稀交所的實際交收額僅13.3億元,交收量僅0.3萬噸。

  時代財經以稀土買家的身份,致電包鋼國貿,其市場部相關人員表示,集團會通過包頭稀土交易所出售部分稀土原料產品,但隻占約10%,剩餘90%都交由包鋼國貿出售。“其中大半是對內提供給集團子公司,還有小半對外出售。”

  上述北方稀土證券部負責人則稱,“把稀土產品放在平台銷售意義不大。一是本來大部分稀土產品都是內部消化,沒必要從平台繞一圈回來;二是平台還要收取一定費用,且存在量的限製。”

  此外,包鋼國貿市場部人員還告訴時代財經,根據目前政策,稀土出口不能通過平台,“因為稀土出口需要申請許可證,然後進行商檢報關,所以反而隻能夠通過企業在線下去做。”

  對此,稀交所相關負責人向時代財經回應,目前尚未有出口業務,但以後會考慮發展。

  同時,時代財經以稀土買家的身份,聯係了包頭稀土交易所市場部相關負責人,對方表示,與線下交易相比,線上平台有著信息公開透明的優勢。相比起線上交易,線下廠家也可能會對買家有某些附加的限製和條款。“但稀土行業是個比較傳統的行業,仍需一段時間適應線上平台交易。”

  該負責人認為,稀交所的存在,有利於產業鏈中遊商家的發展。“有了稀交所,中遊的小廠商就不需再與上遊稀土集團私下交易,而是通過公平公開的交易所進行交易。這對稀土行業的健康發展也大有幫助。”

  稀土“白菜價”之爭

  目前,由稀土元素生產的稀土永磁、發光、儲氫、催化等功能材料已是先進裝備製造業、新能源等高新技術產業不可缺少的原材料,還廣泛應用於電子、石油化工、治金、機械、新能源、輕工、環境保護、農業等。

  談起稀土,外界最關注的問題莫過於“定價權”。據時代財經查閱中國稀土行業協會數據,2020年8月的稀土主要產品中,屬於輕稀土的氧化鐠釹均價33.42萬元/噸,重稀土的氧化鏑均價183.95元/噸。在外界不少人眼裏,這個價格屬於“白菜價”。

  確實,相比起2011年6月,氧化鐠釹那樣動輒過百萬元/噸的均價,目前的稀土價格確實偏低。然而,在此次時代財經的采訪過程中,北方稀土、五礦稀土相關負責人及數位業內人士均表示,2011年的“天價”隻是特殊現象,目前的稀土價格並沒有嚴重低估。

  近30年來,中國稀土價格出現了“過山車式”的變化。1990年至2005年,在“大礦大開、小礦小開、有水快流”的思路指導下,中國稀土的出口量增長了近10倍,但平均價格幾乎縮水六成。中國的稀土的“白菜價”衝垮了美國的稀土產業,從此中國一直占據著世界稀土市場90%以上的供給。

  稀土的“白菜價”問題早在那時便引起關注。2006年,中國實施稀土開采總量控製管理。一年後,稀土生產被納入指令性生產計劃管理。稀土出口配額也年年收緊,2004年至2010年,中國稀土出口配額從約6.6萬噸降至約3萬噸。

  “2011年的稀土價格高企,除了管控,還有一個很大的因素是炒作。”北方稀土證券部相關負責人告訴時代財經。

  在管控和炒作的雙重作用下,稀土產品價格於2011年攀升至最高峰。但這個價格並未能維持太久。2012年稀土價格便開始腰斬,2013年6月氧化鐠釹的均價已低於30萬元/噸,並維持30萬元/噸上下的均價,持續至今。

  稀土難以長期維持高價,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稀土其實並不“稀”。據美國地質調查局2020年數據,全球目前稀土儲量為1.2億噸,但開采量僅為21萬噸/年。

  其他國家的稀土儲量雖不及中國,但從絕對數量來看,儲量依然非常可觀。僅美國芒廷帕斯礦山一處,探明儲量便已達1840萬噸,遠遠能滿足目前的稀土市場需求。此前在中國稀土出口配額最嚴的年代,國外礦場由於稀土高價而擴大產能,與中國稀土競爭,導致大部分中國企業甚至沒能用完出口配額。

  從稀土種類來看,稀土稀缺與否也不可一概而論。“輕、中、重稀土元素各有作用,但由於重稀土含量相對輕稀土含量少,單價總體上要高一些。”江西理工大學教授葉信宇對時代財經介紹。

  葉信宇表示,相對稀缺的中、重稀土可用於航天、軍事、國防及新材料合成等高科技領域,可替代性小。

  也正因為稀土的“高科技”屬性,讓外界很多人認為,目前稀土價格嚴重低於實際價值。

  但中國稀土學會副理事長張安文表示,這是一種誤解。“從選礦、采礦到加工,這些都是有色工業的任務,但製成元部件、甚至製成科技產品,這些並不屬於有色工業的任務。”張安文對時代財經說,“稀土的應用是高科技的體現,而這種應用依賴於行業的發展,這是整個科技工業體係的任務。”

  張安文認為,稀土資源之所以賣出所謂“白菜價”,除了缺乏監管、惡性競爭之外,歸根結底是因為中國的尖端工業相對落後。“稀土說到底隻是一種資源,既然是資源,那就隻能賣資源的價。”

  張安文還說,“如果對科技行業沒有持續而大量的投入,稀土再多最終也徒作他人嫁衣裳。所以,與其想著打‘資源牌’,不如努力打‘科技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