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潑婦也是詩人,“放蕩詩人”餘秀華腦癱44年,卻比你活得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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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又有人說老娘說髒話了。對,老娘說了,還很快樂!”

生猛地爆紅5年之後,“腦癱詩人”餘秀華又一次上了熱搜。在暢快淋漓地痛罵“鍵盤俠”之後,她有了一個響亮的外號——鍵盤俠克星。

如今,敢在網上快意泯恩仇、公開罵人的名人已經瀕臨絕跡。但餘秀華為“名人們”守住了“罵人自由”。

似乎,這個“重任”落到她的肩上,顯得順其自然又格格不入。

5年前,她憑一首《穿越大半個中國去睡你》爆火全網,破圈的力量大到同時擊穿互聯網與傳統文學圈兩個圈層。



5年之後,在網絡上示愛李健被鍵盤俠“陰陽怪氣”地規勸之後,她出口成髒,卻得到了許多網友的理解。

天下苦鍵盤俠久矣,既然對她用“蕩婦羞辱”,那她就大方承認我是“蕩婦”,然後再做一個“潑婦”,讓鍵盤俠挨罵都無話可說。

可以說,餘秀華是名人圈當中最適合幹這件事的人。因為餘秀華的通透,是見過山不是山、人不是人之後的大徹大悟。就像她自己說的:

“我一哭,世界就鼓掌。誰在消費誰,我心裏很清楚。”



餘秀華的罵人藝術

毫不拐彎抹角,從不指桑罵槐,罵你就是罵你,生殖器、戶口本等“關鍵詞”全部安排上。這就是餘秀華罵人的“藝術”,就像社畜直麵鮮血淋漓的生活。

這個一開口就是“老祖安”的詩人,能用一堆不堪入目的髒話堆砌出文學性……

網友說:“看餘秀華罵人,比看顧佳扇林有有耳光更過癮!”

餘秀華喜歡李健是一個公開的秘密,為此她不惜多次在微博上以“情書”示愛,但鍵盤俠的貶低與嘲諷總是陰魂不散。

8月14日,餘秀華又在微博發帖,隔空表達她對李健的愛慕。有人陰陽怪氣地表示:“這是對李健的打擾!”這已經不是不懷好意的網友第一次挑釁,就算餘秀華表示“李健的老婆都表示支持我”也沒用。

餘秀華立刻粗口回懟:“自作多情,x你娘。”



罵戰陡然升級。緊接著,批評餘秀華出口成髒的網友又出現了。她火力全開,憤怒噴薄而出:“又有人說老娘說髒話了。咋滴,詩人不能X誰?”

很快,#餘秀華鍵盤俠克星#的話題登上了微博熱搜,但憤憤不平的她並沒有就此打住。

鍵盤俠質疑她“出口成髒”,企圖以“名人身份”來綁架她。而她先是柔弱地表示:“心在雲端,深陷泥濘,苦不堪言。”緊接著,畫風一變:“那些要求我道歉的XX死一邊去,沒見過被狗咬了還向狗道歉的!”

一計不成,鍵盤俠調轉槍口,批評她的詩歌放縱情欲。但迎接鍵盤俠的,是更猛烈的炮火——餘秀華寫了一首詩,自封為“蕩婦”。

“來,封我為蕩婦吧,不然對不起這春風浩蕩裏的遇見

我的野鴿子,你銜來桃花銜來杏花銜來炮彈

我備了酒備了背叛備了不死不歸的決心

……

走吧,我們去後山大X一場,把一個春天的花朵都羞掉。”

用浪漫的詩歌表現私密的情欲,此詩一出,全網轟動。有人說她是“蕩婦派詩人”。

其實,作為一個靠文字吃飯的詩人,她懂得借力打力。鍵盤俠用“蕩婦”羞辱她,她便將情欲說成人世間美好而熱烈的灑脫,讓鍵盤俠的狹隘與猥瑣無處遁形。



通透的情欲

餘秀華活得通透,現在才將她封為“蕩婦派詩人”,她都覺得晚了。

她曾如此描述自己的出圈大作《穿越大半個中國去睡你》:

“當年,我還是一個年輕的農婦,頑皮地寫了那首詩,放在博客上,以期引來幾個好色之徒,增加點擊量。”

對於情欲的向往,餘秀華從未掩飾過,所以她也想不明白為何還會有人以“蕩婦”來羞辱她:

“管他呢,我想我就是蕩婦你怎麽著吧?哪怕穿越大半個中國來睡你,也是幹幹淨淨地睡你吧。”

“我除了會蕩秋千,還會蕩雙槳……”

在鍵盤俠眼中,女人的情欲應該是寄生於陰暗之下的蘑菇,向陽便是死期。但是,情欲是一個智人與生俱來的生理反應,為它加上枷鎖的,隻是世俗的目光而已。

餘秀華從小就明白,以他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不會換來尊重,隻會換來憐憫甚至是嘲笑。於是,她勇敢地擁抱了自己的才華、肉體和情欲。



因為出生時倒產,腦缺氧而造成腦癱,餘秀華3歲時依然無法坐立,而且口齒不清,口水不斷。從她8歲起,父親餘文海每天背著她上下學。到了10歲,餘秀華才開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受小夥伴嘲笑時,她永遠“是隻沉默的羔羊”,不知怎麽回擊。勉力上到高二,因為一次作文中,老師覺得她字體難認,給她零分,她憤而輟學。

在她的前半生,她曾努力活得像一個世俗眼中的“正常人”,但生活逐漸向下滑落;在她的後半生,她接受了自己的缺陷,並為自己的世界定下規則。

2014年,在名為“傳燈錄”的詩歌論壇,她的詩被一個名為“樓蘭女子”的重慶詩友推薦給《詩刊》的編輯劉年。劉年給出了如此評價:“喜歡餘秀華的詩,因為我也是農村長大的,因為也曾不管不顧,也曾痛徹心扉,也被世俗抓住頭發在牆上磕。更重要的是,她的詩,放在中國女詩人的詩歌中,就像把殺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閨秀裏一樣醒目——別人都穿戴整齊、塗著脂粉、噴著香水,白紙黑字,聞不出一點汗味,唯獨她煙熏火燎、泥沙俱下,字與字之間,還有明顯的血汙。”

文學圈的肯定讓她的內心更加強大,也更不在乎世俗。於是,那首《穿越大半個中國去睡你》呼之欲出。

“其實,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無非是

兩具肉體碰撞的力,無非是這力催開的花朵

大半個中國,什麽都在發生:火山在噴,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關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槍口的麋鹿和丹頂鶴

我是穿過槍林彈雨去睡你

我是把無數的黑夜摁進一個黎明去睡你

我是無數個我奔跑成一個我去睡你

當然我也會被一些蝴蝶帶入歧途

把一些讚美當成春天

把一個和橫店類似的村莊當成故鄉

而它們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然後,她的世界豁然開朗。她終於明白,世界尊重強者,而強者就是為世界定下規矩的內心強大之人。

一個轉了這麽一大圈才活明白的人,怎麽可能被鍵盤俠的三言兩語戳傷?翻翻她的微博,50%是詩歌,10%是生活隨感,另外40%都是與鍵盤俠們瘋狂對線。

曾有人嘲諷“沒人睡你真可悲”,餘秀華反向追擊“你有人睡就不可悲嗎”,一招誅心。

有人陰陽怪氣:餘秀華因為身體要永遠活在別的人憐憫裏,餘秀華回懟“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誰配憐憫我”。

與鍵盤俠玩文字遊戲是餘秀華的樂趣,每次“降維打擊”之後,連網友都能替她感到神清氣爽。



為什麽是餘秀華

一夜爆紅之後,餘秀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離婚。她對前夫說:“這個月離婚給你15萬,下個月隻有10萬。”

到了傍晚,丈夫就收拾好包裹離開了餘秀華。

在鍵盤俠眼中,這是她的“黑料”;但在她看來,這是自己這輩子做出過最正確的決定之一。

其實那不是餘秀華第一次想離婚。接受廣州日報采訪時,她說:

“第一次見他(前夫尹世平)我才19歲,他31歲。我覺得愛情很浪漫,但我不知道什麽是婚姻。不知道結婚還要幹那事。”

20年前,同樣在民政局,19歲的餘秀華拿著結婚證,就說了一句:“現在拿結婚證,以後拿離婚證。”

實際上,餘秀華結婚沒多久就提出要離婚,但被爸媽拒絕。父母覺得餘秀華身患腦癱,在農村能結婚已屬不易。

但隨著歲月蹉跎,餘秀華的精神世界愈發富足,對於眼前這個男人就愈發厭惡。對於這些厭惡,她在媒體麵前都掩飾不住:

“我討厭他還需要理由嗎!”餘秀華十分用力,以致嘴裏噴出口水,“這個人(尹世平)比我大13歲,但實際上是一個小孩子,他來我們家的時候,覺得委屈,厭惡我的身體怎麽這樣,對我態度不好。”

餘秀華說,當初去尹世平家,也被人指指點點,說他娶了個殘疾人,“我再也不去了。”

雖然結婚了,可是兩人的感情並不好,下雨天,餘秀華因為疼痛難忍摔倒在地,可是在一旁的丈夫卻袖手旁觀,無動於衷,既沒有一句安慰的話語也沒有攙扶的舉動。

有一段時間,餘秀華甚至有了乞討的想法,因為她覺得父母終會老去,而丈夫靠不住,兒子將來也會有自己的家,那麽以後老了的自己要如何自處呢?

終於,餘秀華“意識覺醒”,開始渴望擁有能和自己精神世界對話的愛人,但此時她與前夫的孩子已經好幾歲了。



從那之後,餘秀華對於前夫的感情就隻剩下了“厭惡”。她覺得是前夫殺死了她最浪漫的向往,而在她的內心卻一直渴望著炙熱的愛情、婚姻和性生活。

厭惡了將近20年之後,餘秀華的一夜成名讓她有了將厭惡化為行動的能力,僅此而已。

她等了半輩子,才終於明白人要為自己的世界立規矩,而這才是她內心強大的根源。

前半生的壓抑,讓她“逃出牢籠”之後愈發“放蕩”,因為她明白“放蕩”的背後是一股讓人重生的力量。

餘秀華不是天生的鬥士,隻是生活逼得太緊,她卻意外跳出了高牆。在那之後,她發現了另一番風景。在她眼中,“做自己”三個字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空話,而是一句字字紮心的人生信條。

不管痛罵鍵盤俠,還是直白地表達情欲,背後都是一樣的道理。

餘秀華的強大是用半輩子的折磨換來的,就像她曾對環球人物記者所說的:

“假如你是沉默的,海水也會停止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