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子18年兒子卻疑被“堂叔”殺害,埋骨處離家僅有30米

文章來源: -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被閱讀 次)

王立(化名)找了18年,兒子找到了,不是被拐走,而是早就死了。孩子“堂叔”王某是犯罪嫌疑人,在他家院子裏,挖出了兒子曾經騎過的自行車。

  無數次王立從青島即墨市古城村的家裏出去,順著門口的城七路往外走,去青島,去膠州,去山東省內和省外的各個地方。他幾乎走遍半個中國,卻沒想到兒子就在他身後20多米,躺在那個廢棄的池塘裏。

  找了18年,王立已經63歲,兒子興興被困在2002年的那個春天,永遠10歲,不會長大。

  挖掘機挖出小村陳年往事

  失蹤18年的孩子在池塘裏找到了

  挖掘機開進青島市即墨區藍村鎮古城村之後,平靜的小村炸開了鍋。

  街頭巷尾,人人都在議論這件事。有的年輕人沒聽說過18年前那樁往事,家裏的老人就會從頭回顧一遍:村裏王立家10歲的兒子興興,有一天突然失蹤了,家裏人一直以為是被拐賣,幾乎找遍了半個中國。

  張朋很快就聽說了這樁命案。他不是本地人,剛租下王立家院裏的一間房,準備開個小餐館。“我最開始都不知道這事兒就是我房東家的。”他隻隱約覺得這事和王立有點關係,因為那幾天聽見隔壁老有哭聲,“我還覺得,是不是他家兄弟的事兒。直到第三天,我才知道就是他的兒子,殺人的還是娃娃堂叔。”

  挖掘作業的時候,王立也去看過,默默站著,不說話。這個小池塘就在他家屋後不到30米的地方,小小的一窪,周圍玉米和雜草亂七八糟地長著,把池塘圍了起來。

  王立是個倔強人,這倔強讓他不輕易和人吐露這些年來的心酸,也讓他咬著牙,踩著尋子的路,一步一步走了6725天。

  

  9月8日,池塘已經開始回填

  事發:10歲男孩突然失蹤

  “我們當時就懷疑上了他”

  這條路的起點,是2002年的春天。

  事情發生於當年的4月6日。“那天我家孩子一直沒回家,我直接就去王某(疑凶)家找去。”興興媽媽吳湘(化名)說,王某家也有個兒子,比興興大一歲,兩人還是同學,“關係可好,我家孩子經常一放學直接就去他家。”

  吳湘對那一天的許多細節都記得很清楚,她記得王某家兩個孩子坐在炕上吃飯,王某在堂屋。“我問他家兒子看到我興興沒,孩子說沒有。可王某自己說,他在附近一個養豬場看到過。”

  吳湘兩口子最初的懷疑,早在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我一路找過去,一路問,所有人都說沒看見,就他一個人說看見了。”興興失蹤十多天後,一天放學時間,王某家兒子從門口路過,被吳湘攔了下來,“我問他(興興失蹤)那天到底看到興興沒,他說看到了,就在他家玩兒,後來他被他爸支出去,到那時候我孩子還在他家裏。”再問後來發生了什麽,小孩子也說不清。吳湘耿耿於懷:“他那時候還說了一句,‘我心裏難受’。”

  這些細節後來也得到了證實。據媒體報道,9月3日下午兩點過,警方用電鑽鑿開王某院中水泥地,取出當年興興騎的一輛自行車。同時,根據王某供述,警方挖開村內的池塘開始尋找屍體。在接受媒體采訪時王立曾說,王某在被捕後交代,“就在他家(作案),把他的孩子支出去,把我的孩子害了。”

  記者聯係當地公安部門,對方解釋說辦案細節目前暫時不能透露:“事情畢竟過去了18年,對於證據的尋找和確認,我們現在都很慎重。”

  村民爆料:

  池塘開挖前一周 疑凶兒子先被抓

  “9月3日那天,下午1點過挖的他(王某)家院子,2點過就開始挖池塘。”古城村民王寶(化名)家住池塘附近,目睹了警察拉警戒線搜尋證據的全過程,“王某父子村裏人能躲著走就躲著走。挖池塘前一周,8月底我們這裏發大水的時候,王某的兒子剛因為打架犯事被抓進去。差不多一個星期後,警察就來挖池塘了。”

  王家距離王立隻隔了2條巷子,直線距離也僅有大約30米。9月9日下午,記者在現場看到,王某家大門緊閉,無人居住,大門和外牆相比鄰居,明顯顯得很新。據村民介紹,王某家幾年前嫁女兒修過一次,後來為了給兒子找媳婦,又修過一次。記者探訪時,古城村的村民談起此事,多少都覺得震驚。“他們倆(王立和王某)字輩兒都一樣。”好幾個村民都不忘再加一句,“這兩人還是沒出五服的親戚。”

  王寶說,王某父子在村裏的口碑向來不好。“8月底的時候發大水,王某兒子和村裏幹部打架,被抓進去了,到現在還沒放出來。他兒子被抓進去差不多一個星期後,王某就被抓。”據王寶回憶,在挖掘正式開始前一天,警察帶王某回村指認過現場。

  殺人動機為何?

  孩子媽媽:“他跟警察說是因為兩個孩子打架”

  在找到兒子之前,王立沒想過他死了。“我隻覺得他(王某)是把孩子賣了。”從這個懷疑出發,興興失蹤後,王立踏上了一條漫長的尋子之路。

  以即墨為中心,一家人的尋找半徑一步步擴大,足跡遍布平度、膠州、萊陽、萊西……“我當時帶著幹糧,到處找兒子。有時候走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公路上,天晚了也隻能在外麵躺一晚上,就這麽扛過去。”在接受媒體采訪時,王立回憶這一段經曆,說“最遠走到了雲南”。

  這18年裏,他尋遍了大半個中國,遇到過騙子,也遇到過好心人,百般滋味嚐盡。孩子的戶口一直沒有注銷,家裏吃飯還會多擺一副碗筷。據村民們說,也許是怕觸景傷情,後來王家人搬離了古城村好幾年,今年才又搬回來。沒多久,挖掘機開進了村,興興失蹤案有了重大進展。

  這樁懸案是如何在18年的停滯中突然有了進展?契機是什麽?轉折點是哪一天?到現在為止,這些仍是謎。王立和妻子不願詳細解釋,隻堅定地表示:“堅持了這麽多年,我們一直盯著他(王某)的。”

  同是一家親戚,有什麽深仇大恨,要用殺害10歲的孩子來解決?9月8日,吳湘在接受采訪時說,根據王某對警方的交代,起因可能隻是兩個孩子間的打鬧。

  “他跟警察說,事發之前(不是當天),他曾看到兩個娃娃打架,我家孩子把他兒子打著了,他氣不過,就殺了我的孩子。”吳湘很難接受這個理由,“兩個孩子關係可好,娃娃家,都是鬧著玩的,再說我興興還比他兒子小一歲,能打到個啥?”可是除了這個,她似乎也很難找到其他的蛛絲馬跡。吳湘說,王某是兒子興興的“堂叔”,早年間兩家關係並不差。事發以前,王立還曾借過200塊錢給王某。

  失蹤的孩子和發現的遺骨

  是小村裏被回避的故事

  9月8日下午,白花花的太陽曬得人麵皮生疼。古城村那個埋葬了興興的小池塘,已經開始慢慢回填。一台小挖掘機一鏟一鏟地施工,被挖開的池塘,剩下的一小塊地方也是幹涸的。時值中午,村民們或是去上班,或是在午睡。和幾天前剛相比,這裏清淨了很多,幾乎沒人再來圍觀。

  還在池塘邊徘徊的人都很警惕。看到記者拍照,會有人前來阻止,詢問記者的身份、要求查驗證件,都自稱隻是“幹活的人”。在村裏跟人問起此事,大多麵露難色,擺擺手不願多說。

  王立家就在村委會對麵。時值工作日,隻有吳湘一個人在家裏。她舉止動作慢騰騰,似乎什麽事情都要反應小半拍,除了聊起孩子的時候。她並不排斥和人傾訴,講述時條理也很清晰:“我這幾天都睡不好,滿腦子都是這件事。”

  

  孩子母親吳湘

  聊到一半,她被打斷了。下午3點過,一男一女兩個人撩起她家堂屋的紗簾走了進來,要求記者關上設備離開,“回避一下”。末了,自稱是當地工作人員的男子大聲對吳湘說:“你不要老接受采訪,你以為這是什麽光榮的事情嗎?”

  吳湘本能地反駁:“我沒覺得是光榮的事。”但下半句又該說什麽?她有點訥訥,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一個父親的選擇

  “我必須找到,一定要有個結果”

  如果知道最後是這樣的結果,會不會寧願找不到,就當孩子被拐賣了,還能抱有一點希望?已經63歲的王立一點也不這麽想。“我一定要找到,必須找到。”他斬釘截鐵地說,“一定要有個結果。”

  晚上8點過,天已經黑盡。村頭巷尾的空地上,跳廣場舞的、唱歌的,人們都出來了。吳湘和王立站在家門口的菜地邊,菜地裏的蔥長得稀稀拉拉,賣相並不十分好。老兩口在樹下的陰影裏輕輕交談,和熱鬧隔著很遠的距離。

  “我不跳廣場舞的。”吳湘說,她從來沒跳過廣場舞。丈夫王立跟著補了一句:“家裏出了事,18年,哪有什麽心情搞這些啊你說是不是?”在村裏鄰居們的講述中,這兩口子夫妻關係極好,但幾乎不與外人打交道,隻是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

  警方剛開始挖池塘的時候,他們常常在家裏哭。王朋在隔壁聽著,“白天黑夜都在哭”,也覺得十分淒涼。可麵對外人時,王立總會是一副精幹有力的模樣,絕不示弱。他個子不高,且瘦,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往事記得分明。“鬆了一口氣。”隨著案情逐漸明朗,糾纏他18年的謎團和追尋終於逐漸塵埃落定,“這18年來,我很崩潰,現在算是鬆了一口氣。”

  在興興失蹤的歲月裏,大女兒結婚、生子,現在王立的的孫女已經長到和當初興興走時差不多的年紀。“我小孫女都讀初中啦。”說到這個,王立立刻顯得高興起來。

  9日下午,小池塘被填平,挖掘機慢慢離場。

  生活還要繼續。在時針停擺18年之後,王家夫婦被鎖在小兒子失蹤的困厄中的那一部分人生,終於有了往前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