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廣安市鄰水縣兩河鎮上一對智障母女，成為當地多名老年男人的獵物，遭遇多次性侵。這一殘酷事實的被揭開，源於13歲女兒被發現已懷孕5個多月，當地警方對全鎮成年男性抽血做DNA排查，查出犯罪嫌疑人竟是一名84歲高齡的老人。

這名女生的姑姑周春榮，為這事痛心不已，一直在多方奔走，要求嚴懲凶手。老年男子汪習清涉嫌強奸罪，被抓獲歸案關了一個月後，至今被監視居住。今年3月5日，該案向鄰水縣檢察院移送審查起訴，目前正待鄰水縣法院開庭審理。

“法院本來定在6月份開庭，但結果兩次延期。”周春榮說。



周風和她的父母

周春榮多年來一直在廣東東莞務工。2019年6月中旬的一天，她接到老家親戚的電話：她侄女周風（化名）被人強奸，懷孕已經幾個月了。

這個時間點是周風剛放暑假沒幾天，她在兩河鎮中心學校讀8年級（初中二年級）。周風被鎮上細心的熟人發現肚子越來越大，開始以為她長胖了，後來這事引起兩河鎮衛生院一位醫生的注意，他判斷這個孩子可能懷孕了。

送醫檢查，13歲的周風被查出已經懷孕5個多月。此事非同小可，有人立即報警要求徹查嫌犯。周春榮也從東莞趕回鄰水縣兩河鎮。

周風被查出懷孕後，2019年7月9日在鄰水人民醫院做了引產手術，翌日晚上產下一名死女嬰。法醫取死胎右手掌組織做DNA鑒定。

隨後，警方展開調查，對全鎮在家的成年男性抽血做DNA鑒定。當地鎮政府一名工作人員表示，被抽血的起碼有幾百人，不管年齡多大，全部被抽血采用大數據進行篩查。

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排查結果顯示一名老人成了犯罪嫌疑人。汪習清，兩河鎮五股村人，跟隨兒子住在鎮上，1935年12月生，作案時84歲。

2019年9月6日，汪習清因涉嫌強奸罪被刑拘，同月18日被檢方批捕，2019年10月18日被監視居住。

起訴書說，2019年2月以來，汪習清在明知周風有精神障礙的情況下，先後多次與她發生性關係並致其懷孕。2019年7月2日，經鄰水縣婦幼保健院鑒定，被害人周風宮內單活胎，大小約20+周。

經廣安市公安局物證鑒定所鑒定，汪習清、周風是送檢周風引產下的胎兒手掌所屬個體生物學父親、母親。

經重慶市精神衛生中心鑒定，周風患精神發育遲滯（中一重度），無性防衛能力。

周春榮說，周風的父親周某平小時候罹患腦膜炎，導致智力低下，語言表達模糊，後來娶了同村小他14歲的同樣智力低下的女子汪某妹，生育的兩個兒子都先後夭折，2005年10月生下的就是周風。

“弟弟和弟媳智力低下，根本不能養護孩子，周風一生下我就抱到我婆家湖南永州了。”周春榮說，直到周風3歲時她才把其送回父母身邊，由周風的奶奶帶著，“在我身邊時還好好的，長大後慢慢發現這個孩子有精神障礙。”

更不幸的是，比周風小一歲的妹妹，同樣有精神障礙，患有精神分裂症，2019年8月開始住進廣安市武勝縣一家精神病院。

周春榮說，2005、2009年隨著自己父母先後離世，弟弟一家生活極其艱難，難以自理，住在鎮上的清水磚房裏，家徒四壁。



當地鎮政府相關負責人稱，周風家是建檔立卡的貧困戶，一家4口全吃低保。

兩河鎮位於鄰水縣銅鑼山東麓，到縣城過去翻山越嶺需要兩小時車程，2008年底滬蓉高速路通車後才縮短至20分鍾。該鎮下轄10個行政村，總人口1.1萬多人，九成以上農業人口，是典型的農業鎮。

兩河鎮政府負責人告訴看看新聞Knews記者：“我們這個地方經濟落後，每個村都有好幾十個單身漢。青壯年都長年在外務工，村裏和場鎮上留下的都是老人和小孩。”

鎮上有知情人士說，以前多次看到汪習清用糖果等小東西引誘周風母女倆到他家中，“我們都沒有想到，他這麽大年紀了，居然還幹出這樣的事來。”

“周風媽媽智障，別人給五毛錢就可以和她發生性關係；周風被人強奸了，給一包辣條就滿足了。”周春榮眼含淚水說，三四年前就有周風母女被性侵的傳言，“2018年底村裏婦女主任還提醒我，侄女來月經了，應該把她帶在身邊，否則會出事的。我為生存長年打工，哪有這個精力來管呢？”

汪習清的兒子是兩河鎮五股村委會副主任。他稱父親的行為讓他們後人很丟麵子，從來沒有想到這件事是他幹的，“法院該怎麽判就怎麽判吧，該我們承擔的責任一定會承擔”。

汪習清強奸周風，其實還有同案人——廖學清。他也是一名年逾八旬的老人，案發後同汪一起被羈押，後檢查發現其患有艾滋病放回家來。今年正月已去世。

兩河鎮石板村老支書汪雙喜告訴看看新聞Knews記者：“我們十分擔心周風被感染艾滋病毒，還專門帶她去醫院檢查了兩次，所幸無礙。”

在警方調查周風強奸事件過程中，另一名生於1938年的老年男子代明均作為重大作案嫌疑人，被傳喚到公安機關接受調查。代到案後，如實供述了公安機關尚未掌握的其強製猥褻周風的母親汪某妹的事實。

2019年9月6日，代明均和汪習清在同一天被鄰水縣公安局刑拘。同月30日以涉嫌強製猥褻罪被逮捕。2019年10月31日，鄰水縣法院公開開庭審理了該案。

鄰水縣人民檢察院指控：在2019年農曆4月份的一天、2019年農曆6月份的一天、2019年農曆8月份的一天，代明均在鄰水縣兩河鄉石板村4組11號屋外的堰塘邊的一塊幹田處，先後三次將前往幹田過路的同村村民汪某妹攔下進行強製猥褻。經重慶市精神衛生中心鑒定，被害人汪某妹患精神發育遲滯(重度)，案發期間無性防衛能力。

2019年10月31日，鄰水縣法院判決：代明均犯強製猥褻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六個月。目前，已82歲的代明均正在監獄服刑。



兩河鎮空寂的街道

周風的學校就在家門口。汪雙喜說，周風引產後過完暑假，學校不再收她，“村上去學校交涉了多次，學校就是不讓去讀，理由是周風的精神病影響學校的正常教學秩序。”

自此，周風一直和母親一起在場鎮上到處遊逛。

周風的病曆顯示，她引產後，言行紊亂，哭笑無常，摸著自己的小腹說“小孩，小孩”，又說汪習清整她害她；經常和自己媽媽打架，臉上的傷化膿，好了又弄傷。曾被送到當地一精神病醫院門診治療，服用醫生開的阿立呱唑兩天後，周風出現抽搐，頸項強直，呼之不應，眼球上翻。睡眠極差。

2020年6月19日，周風被送往武勝安康病院住院治療，這是一家精神病專科醫院。

“智障母女被性侵事件發生後，我們官方非常重視，絕沒縱容、包庇任何人。除了積極配合警方辦案外，還對周風進行心理疏導，及時送醫治療。但是怎麽有效地保護這樣的弱勢家庭，我們也頭痛無解，除了低保政策兜底，其他的社會保障因無財力上不了，鎮裏也沒有福利院。”鄰水縣兩河鎮政府負責人說。

該負責人還表示，眼下當務之急是做好周風的治療以及傷殘認定工作，以便按照國家相關規定給予政策支持。“下一步將考慮在她家門口加裝攝像頭，白天安排有責任心的工作人員巡邏，保護姐妹平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