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鄰居恰好是暴力男?為了結案,警方編起了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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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加利福利亞,尤巴城。

警探Nicholas Morawcznski正在為一場慘不忍睹的凶殺案現場拍照。

忽然,他聽見隔壁傳來一聲尖叫。

在當時,整座尤巴城的警察們都在為這起案件焦頭爛額——

兩天前,94歲的老婦人Leola Shreves在家中被人折磨而死。



被發現時,她穿著自己的粉紅色睡衣,麵朝地板地俯在床邊,頭部嚴重受傷。

凶手用她的拐杖狠狠地毆打了她、弄斷了她的下巴,脖子,後背,還有17根骨、打碎了她的牙齒,之後用力勒住了她,讓她的耳朵和頭皮幾乎從頭骨上脫落。

除此之外,這間原本整潔幹淨的屋子變得一團糟。

警察在廚房地板上發現了玻璃碎片,器皿和砸壞的電視。牆壁上的照片被統統拽下來砸碎,甚至還有一扇門也被拽了下來。



警方還發現,這位嬌小的老太太死前曾經拚命抵抗過,進行過反擊,甚至抓撓過行凶者。

行凶者從破碎的臥室窗戶裏爬過時,還嚴重劃傷了自己,在房屋外麵留下了一絲血跡。

這起凶殺案震驚了整座尤巴城。

但是警方沒有找到任何嫌疑人,甚至沒有任何線索,除了一位鄰居說,謀殺當天好像看到有人往自己家中偷窺。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Morawcznski聽到了隔壁的尖叫聲。

-

他和另一位警官循聲走過去,遇到了時年20歲的Michael Patrick Alexander。



在前一天,Alexander曾主動找到了警察,提供了一條他認為可能有用的線索,

他說,在凶殺案當晚,他聽見了類似於貓在木柵欄上爬動的聲音。



但是警探們認為,木柵欄非常結實,不會發出類似的聲音,於是忽略了這條線索。

同時,警探開始翻查這個Alexander的過去。

結果發現,他在初中和高中都曾經因為暴力而被停學過。

此時,警方懷疑的種子就已經種下。

而這次,是警方第二次與Alexander進行交談。

在交談過程中,他們發現,Alexander說話時雙手會一直顫抖,膝蓋上還有新鮮的傷疤。



對此Alexander的解釋是,他自己走路經常會刮到門。

至於尖叫聲,是因為打遊戲不愉快而導致的。

對於這樣的說法,警方不置可否。

盡管這場對話隻持續了五分鍾,但是卻讓警方對這個年輕人充滿了懷疑。

幾乎在當下,他們就認為這個年輕人有問題。



受害者Shreves是一位活躍,聰明,熱情的老奶奶,思維敏銳,熱愛閱讀,熱愛烹飪,平日裏經常有她的子子孫孫前來拜訪。

而隔壁家的Alexander是一個標準的宅男。

安靜寡言,有社交障礙,熱愛打電子遊戲。不是在打遊戲,就是在看遊戲主播打遊戲。

除此之外,他有一些智力殘疾,學習障礙,兒童時期遭遇的一些事情還讓他患上了創傷後應激障礙,注意缺陷障礙和抑鬱症。



總之,這兩個人幾乎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也很少互動,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兩人都是貓咪愛好者,Shreves曾經幫Alexander找過他走失的貓。

當警方與Alexander交談過之後,他們莫名就覺得這個年輕人有問題。

但是,此時的證據還不足以獲取一張搜查令,於是警方開始翻Alexander的社交媒體。

在他的臉書上,警方發現了一張他對著鏡頭大喊的照片。



還有一個表情包,一個卡通女孩把頭撞在了牆上。



於是警方把這張表情包與Shreves死時的樣子聯係在了一起,他們在報告裏寫道,

"在對Shreves進行屍檢時,醫生注意到她所受的傷是她的頭被砸在地板上造成的。"

同時,他們也開始翻Alexander的黑曆史。

在初中時期,Alexander曾經多次因為和同學老師打架而被停學。

在高中時期,在和一個同學打架之後,Alexander曾放話要殺死一個老師,燒了學校,之後便被學校開除。

同時警探Morawcznski還把Alexander提供的"貓在柵欄上爬" 和他膝蓋上的劃痕聯係在了一起,認為他很有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說他"陳述矛盾,有暴力傾向,有明顯可見的傷口和靠近Shreves的住所"。

2013年1月25日,法官下達了搜查令。

警方迅速衝到了Alexander的家,在沒有告知Alexander家人的情況下帶走了他,並沒收了大量他的私人物品,包括衣服,電子遊戲和棒球棒。

在這一係列過程中,Alexander都表現的很配合。

同時他還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我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還問警方是否需要把他銬起來。

這些行為都加重了警方對他的懷疑。

下達搜查令的當天,接近午夜時分。

Alexander穿著一件T恤和睡褲,坐在了尤巴城警察局的審訊室。



很少有證據比供認更有力。

無論是警方,陪審員還是法官都非常重視嫌疑人的陳述。這個陳述可以改變案件的走向,清洗他人的嫌疑,甚至直接影響定罪。

在普通人眼裏,如果一個人沒有犯錯,他為什麽要認罪?

但是根據非盈利組織 Innocence Project的統計,在美國1989年至2016年被DNA技術推翻的錯案冤案中,有28%原本無辜的人曾經選擇認罪。

光看謀殺案的話,比例高達三分之二。

其中有一半明明無罪卻選擇認罪的人年齡在21歲以下。

該領域的專家表示,警方高超的審訊技術會給嫌疑人施加巨大的心理壓力。

雖然警探們可以合法使用欺詐手段來榨取信息,但是也可能會促使心理承受能力低下或者智力低下的無辜者認罪。

甚至,不到20%的嫌疑人會使用自己的米蘭達權利,即經典台詞,"你有權利保持沉默,如果你放棄這個權利,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Alexander並沒有使用自己的米蘭達權利,因為沒人告訴他

對他,警方采取了一種常見的審訊策略,即在告知嫌疑人他沒有被捕,且隨時可以離開之後,就可以想審訊多久就審訊多久。



Alexander接受了審訊。

這場車輪式審訊開始於午夜,長達3.5個小時。

在審訊最開始,Alexander否認自己參與這場謀殺。

他告訴警方,自己從未進入過Shreves的房屋。

"你從未進入過嗎?"警探Jason Parker問道。

"我從來沒有進入過她的房子,"Alexander說,

"她讓我想起了我的祖母,我絕對不會對我的祖母做這樣的事情。"



接著,警探Morawcznski和Parker開始審訊Alexander關於他過往的暴力問題和情緒控製的問題。

Alexander如實回答,他說自己在學校打架的時候,有過大腦一片空白,時間會持續大約15秒。

但是這個問題目前已經被他控製住了,他上一次打架已經是三年之前。

警探們沒有繼續討論這個問題。

他們開始捏造了一些針對Alexander的證據,進行試探。

比如,他們說Shreves破窗戶上的鞋印和Alexander的運動鞋相匹配,雖然事實上他們還沒有收到任何鑒定結果(且事後鑒定結果顯示並不相匹配)。

比如,他們說在Shreves家的窗戶旁邊發現了他的指紋,當然實際中他們也並沒有發現。

"所以,如果你去過那裏也沒關係,我們已經從證據中看到了。"警探Parker繼續忽悠,

"我們隻是想了解真相,所以說去過那裏也沒關係的。"

但是Alexander堅持說,自己沒有去過那。



於是警方又把問題調轉到了他的情緒掙紮問題上。

他們說,"所以你有兩種麵孔是嗎?"

Alexander說,是的。

警方提出一個假設:

"會不會是你分裂出來的人格進行了犯罪,而他犯罪的時候你昏過去了?你為什麽不和你的副人格談談,問問他發生了什麽呢?"

說完,他們就離開了房間。

過了一會兒,警探們回到房間。

Alexander表示自己跟副人格談過了,副人格沒有犯罪。

"我認為,是另一個Mike欺騙了你",警探Parker開始管Alexander的副人格為"生氣的Mike"。

而Alexander堅持反駁,

"我確認他沒有撒謊,我和他和平共處了十年,我知道他說真話和說假話的樣子。"



看著油鹽不進的Alexander,警探們換了個角度試探。

他們讓Alexander推測,凶殺案現場究竟發生了什麽,凶手到底是怎麽把Shreves謀殺的。

Alexander回複到,凶手可能敲開了門,問能不能進,然後在Shreves反應過來之前,把她殺了。

"他是怎麽殺的?"警探追問。

"用拳頭?"Alexander一臉問號的回複。

聊著聊著,Alexander似乎真的以為警方在谘詢他的意見。他開始詢問警方許多關於凶案現場的細節,比如鞋印被發現的位置。



審訊再次陷入僵局,警探Parker要求Alexander提供DNA樣本,理論上來說,DNA測試需要幾天的時間才能完成,但是警探耍了一個花招。

他故意離開房間15分鍾,然後一臉鄭重的回來,說,DNA測試結果出來了。

他問Alexander,"你說這是一個好消息還是一個壞消息。"

Alexander誠實的表示,"我的胃跟我說是個壞消息,但是我的大腦告訴我是個好消息。"

警探Parker撒謊,"是個壞消息。在Shreves家發現了你的DNA。"

此時Alexander的家人還不知道他被帶到了局子裏,以為警方隻是在外麵問幾句話,她們焦急的在家等待著。

還有一些警察正在他家裏翻箱倒櫃的尋找新證據。



而審訊室裏的警探們依舊沒有告訴Alexander米蘭達權利。

他們在逼問Alexander究竟是如何把"DNA"帶到Shreves的家中的。

在看到"DNA結果"之後,Alexander開始慌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DNA為什麽會在鄰居家裏,他根本沒去過啊。

於是他絞盡腦汁想出了很多理由,比如他亂吐口香糖的時候吐到了隔壁家?比如他脫發頭發飛到了隔壁家?比如他家貓亂跑把他的DNA帶到了隔壁家?

他真的不知道啊!

而此時,警探Parker還在一臉嚴肅,"我知道,你去過她家。"

"我真的沒去過,我對天發誓。"Alexander說,"我真的絕對不會傷害任何人。"

"但是這個DNA是你的啊。"Parker說。



接著,警探打起了人情牌。

他們希望Alexander可以選擇信任他們。

"我們是警察,我們的任務是照顧人們,幫助他們,保護他們,讓他們安全,好嗎?"警探循循善誘著。

到最後,Alexander累了,他開始擔心,會不會真的是自己的副人格在自己大腦一片空白時候作的案。

看著DNA結果,他有些泄氣,他對警探們說,"我很害怕"。

"你認為真相是什麽?"警探逼問。

"是我幹的。" Alexander說道。

接著他開始敘述"生氣的Mike"是如何進入房間,謀殺了這位老奶奶。

"沒錯,你認為他是怎麽做的呢?"警方鼓勵道。

"可能是用拳頭吧,也可能是武器,我不知道。"

事後,當審訊專家翻開這一段記錄時表示,這很明顯就是一個虛假供認——

Alexander的精神問題和身體殘疾讓他成為了一個脆弱的目標。

警探們高超的審訊技巧讓Alexander開始相信,盡管自己毫無記憶,但是也一定做了什麽事情。

他產生了一些關於凶殺案現場的幻想,但實際上這些幻想,都是根據之前警探們提供的信息編織起來的。



此時,已經是淩晨兩點,審訊又持續了一個小時。

警方還在逼問Alexander究竟是在哪兒殺死了Shreves。

Alexander重複表示,客廳。

但是實際上,Shreves是在臥室被殺死的,照片顯示謀殺後客廳裏基本上沒有動過。

接著,警探Parker意識到了這個供認的不穩定性。

因為Alexander一直談論的是副人格犯案,而Parker希望他談論的是自己。

於是Parker循循善誘,"我們現在要用第一人稱來談論這個案件,就是用"我"而不是"他",因為雖然的確有你和他兩個人,但是是你的身體做的這些事情不是嗎?"

最後,在警探們的誘導下,Alexander做出了以下供認:

他敲開了Shreves的房門要錢,Shreves拒絕了。於是他回房間拿了一根棒球棒,打碎了她房間的窗戶,爬了進去,在客廳裏打了她,把她拽回了臥室,跪在她的肋骨上,抓起她的頭就往地上撞,最後殺死了她。



最後,警探Morawcznski還問Alexander,"警探們對你公平嗎?"

"公平。"他回複到。

"我們有讓你說任何你沒有做的事情嗎?"

"沒有。"

當Alexander的母親再一次詢問警察,兒子什麽時候才能回家時,警察傲慢的表示,"女士,他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回家了。因為他招了。"

這位可憐的母親當下就氣急嘔吐了。

2013年1月29日,Alexander被指控一級謀殺,折磨,擾亂治安,一級入室盜竊和一級搶劫未遂。



三天之後,Alexander反應過來,他表示想要去警察局見警探Parker,想要撤回自己的供認。

此時他不知道目前在受害者家中收集的各種血跡和他的DNA完全不符。鞋印鑒定的結果也是如此。



如果放了Alexander,警探甚至不知道從何開始。

何況雖然證據對不上,但是Alexander供認了呀,這就夠了,絕對不能讓他撤回。





第二次審訊相比之下就暴躁多了。

"你們真的有在尋找真凶嗎?"Alexander問道。

"除了你,還有誰在那兒?!"警方問道。

警探繼續開始誘供,他問Alexander是不是有陪同,他是不是隻是一個共犯。

似乎被這種說法感染到,Alexander糊裏糊塗的,又真的編出了一套還有一個夥伴的故事,隻是這個故事說的顛三倒四,讓警探們難以信服。

於是,不耐煩的警探們搬出了Alexander的媽媽

"我希望可以走到你媽媽麵前告訴她,你是一個漢子!"

"已經有一個男人毀了她的生活,但是她的兒子是個好男人,能夠站出來,做正確的事情。"警探們說。

同時他們隱晦的威脅道,如果Alexander的媽媽和妹妹和妹妹對於已知的事情撒謊,她們也會被抓到牢裏!

提及親人,這下讓Alexander徹底被激怒了。

他回歸了自己最初的故事,"我沒有出門,那晚我就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房間!"

"那為什麽你的DNA和鞋印會在那裏?"警方揪著不放。

"我沒有去!!我沒有離開我家!"Alexander開始暴走,"我什麽也沒有看到,你們應該去找真凶而不是找鄰居。我24小時坐在電腦麵前,我在上Facebook, 我在看Youtube, 我在打遊戲,我在看片,我根本沒有離開過家,我沒有殺她!"

但是警方沒有理他,把他丟在審訊室就離開了。

四天之後,Alexander第一次出庭。

檢察官宣布,他們尋求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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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

地方檢察官辦公室因為缺乏案件的物理證據而苦苦掙紮,Alexander的法庭聽證會也一再推遲。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凶手是其他人。

Shreves臥室門上的指紋,破窗戶邊的鞋印,現場各個地方的血跡,Shreves指甲裏的皮屑,全都不是Alexander的。

在Alexander的家,沒有找到任何Shreves的財物。

而且凶案現場的血跡路過了Alexander的家一直滴到了馬路上。





但是警方還不放棄。

截止2015年3月,警方做出了各種收集證據的嚐試。

包括審訊監獄中的囚犯,問他們Alexander有沒有提及任何關於謀殺的事情;

竊聽了Alexander母親和妹妹的手機;

搜查她們的社交媒體;

還在母親汽車上裝了定位……

依舊,一無所獲。

直到這時,人們才開始考慮,要不要駁回訴訟。



2016年8月,在監獄呆了三年多之後的Alexander又一次出庭,

當初告知Alexander他將可能麵臨死刑的法官告訴他,他將在當天晚上被無罪釋放。

Alexander和他的家人都驚呆了。

他的律師表示,早該如此!

而當地檢察官辦公室卻並沒有發布道歉,甚至依舊堅持,"我們不認為會有錯誤的供認。"



案情就這樣又一次回到了起點。

2018年,隨著臭名昭著的連環殺手金州殺手落網,

美國國家犯罪實驗室開發出了更精確的DNA測試方法。

在學習到新科技之後,尤巴城的警察也上傳了 Shreves謀殺案的DNA,結果居然發現了相關信息。

2019年2月,他們成功定位了一位29歲的男子。

尾隨這名男子之後,警探們收集了他吐的瓜子殼,獲取了他的DNA。

結果發現,正與Shreves凶殺現場的DNA一致!

這名男子,才是真正殺害Shreves的凶手!

4月11日,警方逮捕了Armando Arias Cuadras,並且以當初控告Alexander一樣的罪名控告了他。



這一次,證據確鑿。

雖然Caudras拒絕認罪,但是他的DNA遍布Shreves全家,鞋印指紋也完全相符。

而且就在案發當天,Caudras曾醉倒在距離Shreves家不遠的地方,身上有許多傷口,手關節腫脹。

但是警方當時還不知道Shreves被殺,隻以為Caudras家暴了妻子,在發現他的妻子沒有受傷後,就放走了他。

而在發現Shreves被謀殺之後,他們也沒有把兩件事情聯係在一起。



如今案件還在審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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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Alexander已經27歲,他正在學習成為一名緊急醫療技術員。



當問及他為什麽要供認時,他有些局促不安,這個問題也困擾了他自己很多年,

"我知道我沒有做。但是他們一直帶著我往這條路上走,而我走上去就出不來了。到最後我覺得隻有認了,才能擺脫困境。"

事實上,在入獄後不久他就有對私家偵探透露,多重人格的故事也是他自己編的,"因為他覺得能幫助自己"。

如今,Alexander在努力好好生活。

他一些朋友離開了他,因為依舊不願意相信他。

他全家搬到了別的地方,他換了一個又一個工作。

每當別人問他,被指控過重罪嗎,他都隻能回答,是。

對於對他造成的一切傷害,當地警方隻賠償了5萬美金,並且拒絕認錯。

當得知真凶被找到之後,他也並沒有多開心。

因為曾有那麽多線索曾經擺放在警方麵前,他們都沒有在意,而是一直盯著他,逼著他供認。

於是他糊裏糊塗的相信了,供認了,就此被蒙上了一生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