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門在外

    六歲的時候我爸爸帶我去了一趟老家, 那是一次很有趣味的旅行, 發生了很多令我難忘的事情, 到現在依然記憶深刻.

    能跟爸爸一起回老家, 是很高興的, 我那時就知道在姐妹當中我是很受爸爸寵愛的, 就象這次回老家, 別的孩子都沒帶, 隻帶了我, 常聽爸爸說我長的最象他, 我一出生的時候我媽媽說我很醜, 鄰居還說呢, 唉呀, 你家的老二丫頭怎麽長的那麽醜啊! 可我爸爸就能看出來我將來肯定是一美女, 嘿嘿. 他說看我的眉毛彎彎的, 一看就知道長大了肯定很漂亮, 所以我也沒辜負我爸的期望, 越長越象他, 小時候我的聰明勁顯露的地方可多了, 六歲的時候我已經能把毛主席詩詞全背下來, 而且唱歌也很好, 有一副好嗓子, 活潑好動, 不禁誇, 一誇就驕傲, 瞧不起別人, 這個缺點特明顯, 但又不知改進, 屢屢吃虧, 屢屢犯錯, 但還是瞧不起別人, 大概是被我爸爸給慣的. 從小他就寵著我, 七歲之前沒挨過打, 到七歲的時候我的小妹妹出生了, 我就沒那麽受寵了, 畢竟老丫頭才是父母的心頭肉嘛.

    話說在回老家的火車上, 一路的顛簸, 半夜起來要上廁所, 爸爸就讓我自己過去, 告訴我怎麽開門怎麽關門, 我進去了但完事後就出不來了, 怎麽也打不開門, 急的我在裏麵大叫, 附近的人聽見了, 就叫列車員來把門開開了, 這時候就看我爸急忙的在找我呢, 看見我憋在廁所裏, 又好氣又好笑, 回到家把我的事就說給我的姐妹聽, 她們為此還老笑話我呢. 在火車上的夜晚, 我睡不著, 就趴在車窗上往外看, 漆黑一團的, 什麽都看不清楚, 但在列車路過的一個個小站時附近的點點燈光閃閃爍爍, 我記得最清楚的是有一列小火車, 可能是離的遠吧, 我看它們都是小小的, 一節一節的, 有個五六節, 緩緩的在另一條軌道上爬行, 上麵有小燈照著, 那時我覺得特好玩, 心裏想我要是有這麽個小火車多好啊, 坐在上麵一定很舒服, 很自由. 第一次出門在外, 很新鮮, 覺也睡的少. 不知不覺的到了煙台, 是一個淩晨, 外麵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我很害怕, 緊緊跟在爸爸的身邊, 找了很多家旅館, 都關門了, 不收客人, 後來在一家澡堂子找了一個鋪位, 休息了一會兒, 天亮以後就坐著長途汽車到了老家, 下了車, 又走了很長的路, 來到了一處村落, 土路彎彎拐拐的, 引著我們近了一所院落的門前, 爸爸很熟悉的推開了院門, 我跟在身後, 害怕的躲著, 院子不算太大吧, 不過也不小, 門的右手有一個大豬圈, 裏麵養著一頭大豬, 牆邊亂七八糟的堆著玉米啊,花生垛啊, 在對著的地方有一個房子, 後來知道那是廚房, 那一口大鍋是真的很大啊, 剛開始看見的時候驚奇的不得了, 以後長大了也見過很多農村的大鍋, 不足為奇. 然後就是正房了, 爺爺奶奶在幹嘛我記得不是太清楚了, 反正是見到我們很高興, 把我們當做貴客一般, 當然了, 那是我爸爸啊, 我又是爸爸最喜歡的女兒, 自然是也把我當成寶貝一樣的, 那時我就知道我爸爸在家裏的地位是很高的, 因為他孝順, 他往家裏寄很多的錢, 那是爺爺奶奶生活的來源, 他是家裏的驕傲, 爺爺奶奶做了最好吃的飯菜給我們, 但我卻不領情, 吵吵著要這要那, 我現在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才知道我那時是多麽的不討人喜歡, 淨給人家添麻煩, 也給爸爸丟臉, 吃過飯就是大人聊天, 我沒人玩就自己一人瞎轉悠, 可我又不敢到院子裏,我怕那口大豬, 對了爺爺家還有幾隻鵝, 我最煩最怕的就是鵝, 它們老是不認識我, 我一進門它們就叨我的褲腿和衣袖, 有時還叨我的手, 嚇的我哇哇哭, 家裏還有一隻貓, 也是我不喜歡的, 它晚上老是鑽進我的被子裏, 在我的腳邊躺著, 我很不習慣它在我的被窩裏, 每次我都把它趕走, 後來它跟我熟悉了, 我才不再排斥它. 在爺爺奶奶家裏吃的最多的就是魚, 靠著海邊就是好, 吃魚方便, 貓兒每次就等在桌子底下, 等我們吃了剩下的魚刺給它, 啊, 對了, 還有雞, 也進來吃掉在地上的飯渣, 熱熱鬧鬧的一頓飯. 那一次我爸爸帶著我走了很多親戚家, 我記得在二姑家裏, 她問我想吃什麽, 我順口就說要吃小米飯, 小米在那裏是很少見的, 所以她也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出來, 我就吵鬧著非要吃小米, 急的我二姑沒辦法, 我爸爸又不好跟我發火, 最後好說歹說才哄好了我. 唉, 我那時怎麽就那麽各色呢, 我自己都煩我自己. 這也是我爸爸回家後向家人控訴我的一大罪狀, 嗬嗬, 可見我爸爸氣的夠嗆, 說以後再也不帶我回老家了, 嘿嘿, 反正他最後也沒帶別的孩子回, 不帶就不帶. 在老家好象呆了有一個多月吧, 反正時間挺長的, 我是七歲上的一年級, 那時我六歲, 就在村子裏的小學上了幾天課, 給我準備了一個滑石板, 一根滑石, 土桌子土櫈子, 倆人一座, 我放學從不先回家, 總是在學校的操場上玩到要吃飯了我爺爺來找我, 我才回家, 操場上沒有什麽, 就是堆放著幾個大的花生垛, 下麵可以鑽進去一個小孩, 我發現了以後就老是躲在裏麵吃花生, 我爺爺來找我, 我聽見他的聲音就藏在裏麵不出來, 後來他知道我藏在裏麵, 就用他的拐棍伸進來捅, 我就隻好爬出來, 乖乖的跟著他回家.
      有一天我爸爸出外辦事, 沒帶我去, 我就在家裏玩, 我爺爺有一個愛好, 喝茶, 尤其愛喝花茶, 爸爸老是一買就是一大包, 爺爺喝茶是不用杯子的, 就一把小茶壺, 熱騰騰的冒著氣, 他就對著壺嘴開始吸吸溜溜的喝了, 好象是一把紫砂壺, 我好奇就趁他不在的時候拿來看, 一不小心就掉在了地上, 把壺嘴兒給摔斷了, 我趕緊撿起來再接上, 看上去就象沒事一樣, 等我爺爺回來一拿茶壺, 壺嘴兒啪噠就掉了下來, 他連考慮都沒考慮一下, 抓起拐棍就開始來打我, 我一溜煙的跑走了, 就聽他在後麵罵我, 你發昏哪, 啊, 你發昏哪. 我笑著邊跑邊回過頭來說, 你才發昏哪, 不就是一破茶壺嘛. 我爸爸回來以後, 爺爺告了我一狀, 意思是讓我爸好好管管我, 如果不行就趕緊帶我回家去, 太能折騰人了, 嗬嗬.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件事情的影響, 反正最後就回家了, 我爸爸在姐妹麵前好好的數落了我的不是, 發泄了一下這麽些天的氣憤, 不過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寵我, 我的調皮是他放任的結果, 不過我終究還是我爸爸的女兒, 骨子裏還是很上進的, 不論我落到什麽地步我知道我都不會放棄我自己, 我爸爸也看出來他的二女兒是一塊料, 在我淘氣過後, 總是說我, 你呀, 將來要不就是有出息, 要不就是邪門歪道啥都敢幹. 我爸真說對了, 我還是挺有出息的, 雖說不是事業有成, 但總算找到一個好老公, 也稱得上是功德圓滿了.
        回到家以後我說話的口音就帶著一股濃濃的膠東味, 把在火車上留下的麵包給妹妹, 還問她, 你吃麵包不? 一口的山東味. 到現在我妹妹還記得呢. 隨車又捎回了一大筐國光蘋果, 一大袋花生, 都是當時的膠東特產, 讓家裏的人很是高興了一段時間. 我的第一次出門, 就帶給了我爸爸很多的煩惱, 長到了十一歲, 我的毛病還是沒改, 又一次傷了我二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