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門就出門,提上背包就出了門;出了內室的門,走個十來步,出了自家的院牆門才算真正出了門。回家對於他來說是另外的一出,倒過時間和方向來,按照出來的路徑反走一遍的重複,從來就是無所謂的一次次顛反,因為簡單;走多了,哪裏還有正常與否的計較?
在很多不同的時段和季節裏出出進進,可是不管是進出,還是出進,他隻喜歡清晨裏細雨絲光柔細裏的由意;最最喜歡的永遠是,絲毫沒有理由和目的的進進出出,和,出出進進。
碰巧今天就是這樣的時光這樣的日子。打早細雨就開始了細密的紛漫,陽光居然猶照著,穿過了頭頂許多瑟瑟的虛晃,和雨一起落在方石鋪就的彎道上。他,喜歡漠視彎道的彎行,緊挨著自家的牆沿直走;走過那不長的一段,在這一段幽靜自由的直走裏,看細雨和陽光共舞。此時的他,內心是沒有陰靄的,無論是舊晚的愁憂,還是清晨的雜噪,都不能也不可以叨擾他此一段的優悠;在這短短的一刻裏,他不屬於這個世界,他隻屬於他完全的自己。沒有負擔、沒有寄煩、沒有任務、也沒有目的的此一刻是他一天一時也許是一生最可有的清閑與歡快,因為除了自己再無其它!
卵石鋪就的路有它的優勝,雨裏陽裏的優勝。你且看,那被晨露濯洗過的爽致,複被披綻,一塊一塊地閃亮,無不是粼粼的波狀,泛在城市的街道上,訴說不一樣的故事,是他在此一刻能夠一人獨享的別類童話。
直牆也是卵石堆就的,不過是大塊未碎成更碎的石塊壘成。此一刻,不管自我心情如何,感受著那個別類的童話,牆石也會說話,用雨的光,光的影,傾灑在街沿的漫漓漫狀間,伏伏蜿蜒。
這樣的路和這樣的牆永遠不會單調於季候的不同。春柳夏桐,秋楓冬鬆,被他日夜常年地關照著,於是有了這樣日夜常年不斷的對他的恭候。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那一出童話裏這樣的別趣,因為他覺得這是一種不可或去的默契,滋養了他,一生的命。。。。。。
他從來隻專注這樣的享樂,隻此一刻;他也向來不會去想自私與否的困惑,隻此一刻;他更不會去在意落入別人眼幢時或有的怪誕,因為他隻擁有了這特殊的一天裏,一個特別情狀間,一段小小的片刻,不過三分鍾;一天攏共有著慷慨給眾人的一千四百四十分鍾,他隻占有了僅僅的三分鍾,而把餘下的留給了世界;於是此一刻,除了內心無有陰靄的片刻,更無起端於自私的糾葛。這也就是這段路的魅力,私藏在心裏,隻要還活著,他就會天天去享受,即使病臥於床榻,即便靈魂離開軀體也會有的擁有,他相信他有這份擁有的擁有,不會丟失或被竊去。誰會竊一份之於行竊不存在的存在呢?由是他笑了,笑得很私密,笑得很內在,笑得很透徹;像雨,像陽,想那一篷篷漫過牆肩、美飾著牆影裏每日的獨來獨往,獨往獨來!
生活很好,生命且美!這是他淋漓的心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