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113章：仇家齊聚(3)
這話馬碧遠不愛聽，誰是死人了？還“身殘誌堅”呢，我什麽地方殘了？媽的一口一個徒兒的叫，好像你真是我師父似的，你教過我什麽？
有人提議：“此人是誰直接問馬碧遠不就完了，何必跟百花書生廢話？”
說得對！一句點醒了李雨桐，她當即解了馬碧遠的穴，對他說：“說吧，那人是誰？”
如果換作別人來問，馬碧遠可能就說了，反正他也不想保護百花書生。但麵對李雨桐下命令似的口氣，他氣不打一處來，這個爛婊子，當年跪在我麵前頭都不敢抬，現在居然對我這麽說話。於是頭一仰，閉口不言，不理李雨桐。
不說是吧？李雨桐甩手又是兩個大耳光。
馬碧遠想躲，但身子僵硬，沒有一點力氣，哪裏躲得了。他憤怒之極，兩眼冒火，死死瞪著李雨桐。
你瞪什麽瞪？李雨桐又給他兩耳光。
“啊！” 馬碧遠耳朵嗡嗡響，對著李雨桐咆哮。但緊接著又挨了兩耳光，我讓你再喊。
李雨桐想起過去馬碧遠動輒打她耳光，還要她自己仰著臉挨打，頓時屈辱悲痛湧上心頭，怒氣難抑，又一連打了馬碧遠十多個耳光。你當初怎麽打我，我就怎麽打你，也讓你嚐嚐挨耳光的滋味。
隻聽劈劈啪啪一陣脆響，馬碧遠的頭被打得歪過去折回來，直打得他雙顏紅腫，嘴角出血，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也不知道馬碧遠是被打昏了還是氣昏了。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我的天，這是東亭府的大小姐嗎？簡直就是一個女土匪，這也太野蠻了吧？
李雨桐已不是當年的大小姐了，近年來她在黃土堡當壓寨夫人，跟著沙孤駝馳馬荒野，打劫行商，喝生奶飲馬血，天當被地當床，她就是一個馬匪，還是匪首的女人。
李雨桐和馬碧遠的婚約並沒有解除，他倆名譽上仍然是未婚夫妻，人家兩口子打架，那是他們的家事，眾人也不好插手，隻有看著馬碧遠在廣庭大眾挨耳光。但都沒想到馬碧遠這麽不經打，十幾個耳光就打昏了。
現在如何是好？通元道長急了，“馬碧遠死了，他還沒有說出那個去激怒太門西的人是誰呢。”
百花書生則樂了，好個厲害娘們，打昏了馬碧遠，現在隻有我知道那人是誰了，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不由讚賞，“大小姐好俊的身手，打人都這麽美，不愧是我的徒媳。”
百花書生言語輕挑，李雨桐鄙視的看了一眼他那個疤臉，冷哼一聲說：“百花書生你高興得太早了，我知道馬碧遠說的那個人是誰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太門西非殺不可，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殺此人，這人就是金刀寨主！“ 她掃視一眼眾人，“金刀寨主呢？” 她肯定金刀寨主也來了。
陸文雍身子一抖，對呀！我怎麽把這人給忘了。
陸文雍對金刀寨主和太門西之間的冤仇太了解了，自己也曾卷入過，當年他就替金刀寨主抓過丹妃和詩冬，近來金刀寨主又殺了元世龍，仇上加仇，太門西見到金刀寨主，肯定會不顧一切追殺。
沒想到金刀寨主已經暗中與馬碧遠搭上線了，對此陸文雍有些不滿，心說我待金刀寨主不薄，這種事他卻瞞著我，既然如此，我何必再替他隱瞞，於是回道：“金刀寨主確實來了，隱身在我的隨行人員之中，就在外麵。”
快！快去請金刀寨主，當下就有人嚷嚷。
不久金刀寨主走進來，陸文雍叫他來，他不得不來。他寄人籬下，在陸文雍的庇護下苟且偷生，況且陸文雍還救過他的命，他欠陸文雍這個人情。
金刀寨主一進來，所有的目光都齊齊的看向他。
當年金刀寨主在天道大會上被太門西打木樁，在場有不少人認識他。人們見到金刀寨主時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逆天大法”。太門西說過逆天大法就在金刀寨主手裏，各種證據也顯示金刀寨主學過逆天大法。為此不少人去找過金刀寨主討要逆天大法，逼得金刀寨主躲進深山，藏身巴山虎的土匪寨，這也是金刀寨主一直不敢露麵的原因。
金刀寨主見眾人目光貪婪的盯著他，知道這些人心裏在想什麽，於是說：“我再說一遍，逆天大法不在我這裏。我知道你們不信，無所謂了，我已經習慣了。我此次冒險前來，是來殺太門西的，你們討要逆天大法也請等我殺了太門西以後。”
他轉身對陸文雍說：“陸莊主，對不住了，此次我已做了一去不回的準備，馬碧遠也和我一樣做了必死的決心。我不想拖累任何人，所以沒有告訴莊主，還請莊主見諒。在下感激莊主的關照，大恩不言謝，我如果有幸活下來，永遠唯莊主馬首是瞻，如果不能夠活下來，莊主的大恩就隻有來世相報了。”
金刀寨主下了決心，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他和馬碧遠兩人都與太門西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們被太門西逼瘋了，心如死灰、生無可戀，真的沒法活了。兩人一商量，想出這條計謀，金刀寨主寧願以身為誘餌，為殺太門西他豁出去了。
眾人都心想，這個太門西可真行，讓這麽多人刻骨銘心的恨他。朝廷、江湖、黑道、白道、和尚、道士、尼姑、土匪、妓女、乞丐、名門千金、甚至連皇帝都想殺這廝。從江南到中原，從巴蜀到關外，從遼國到苗疆，那兒都有仇人，他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尋常人還真沒有這個本事。
既然大家已經知道了百花書生和馬碧遠的計謀，金刀寨主也現身了，百花書生可真就用不著了。
肖振天說：“行了，已經知道誰是釣太門西這條魚的誘餌了，現在可以殺這個采花大盜了吧？給我殺！” 他也不等回話，帶著泰山派眾人就殺向百花書生，先殺了這家夥再說，免得夜長夢多。
百花書生沒想到肖振天說打就打，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他隻有揮舞折扇應戰。
他們都是在屋內，百花書生借著桌椅家具躲閃，抓起茶壺、茶杯、花瓶亂扔，茶水瓷片滿天飛，眾人紛紛躲閃。
陸文雍搖頭，瞧這個亂勁，就跟上次天道大會一樣，還沒等太門西出場，自己人就先打起來了，江湖就是一盤散沙。
百花書生以輕功見長，屋的空間有限，沒有地方挪騰，他無法發揮輕功特長，而泰山派人多，滿屋子都是人，一上來就占了上風。
泰山派弟子雖然單打不如百花書生，但配合得很有章法，進退有據，互相照應，一看就是進行過嚴格訓練的。百花書生不管如何轉身，都有人出現在他麵前，擋著他的去路，不管他怎麽反擊，總有兩人同時接住，不給他耍花招的機會。
百花書生意識到這樣下去早晚要挨刀，必須衝出屋去。
百花書生一陣猛攻，衝開一個口子，向門口衝去。
肖振天守在門口，他早料到百花書生有此一著。
肖振天不畏懼與百花書生正麵交手，就怕百花書生繞到他身後，所以無論如何也要把百花書生堵在室內這個狹小空間裏，看這個淫賊怎麽施展輕功。
現在桌椅板凳家具都被砸碎，滿地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一不小心就絆一下，百花書生幾次差點摔倒，險情環生。
最後他被逼到了牆角，無路可退。
肖振天大喜，百花書生背靠屋角，擠在兩堵牆之間，身前是虎視眈眈的泰山派弟子，不隻是一排弟子，而是三排，肩靠肩，連個縫都沒有，百花書生輕功再好也擠不出去。
肖振天得意的對百花書生說：“我看你還怎麽逃，淫賊你的死期到了。”
百花書生並沒有驚慌，對肖振天的得意嗤之以鼻，“當年武林八大派聯手也沒有攔住我，你一個小小的泰山派算什麽？自不量力。”
肖振天那個氣，都到這個時候了，百花書生還嘴硬，他吼令：“殺了他！”
泰山派弟子一聲呐喊，群起而攻，要亂刀剁了百花書生。
百花書生雙掌往兩側牆壁一撐，腿一用力，人往上竄起。
泰山派弟子撲了個空，抬眼往上一看，百花書生已經攀上了屋頂橫梁，身手真個靈敏。
百花書生在橫梁上一縱一躍，躍到泰山派眾人身後，向著門外撲去。
泰山派回頭攔截已來不及了。
但百花書生剛躍到門口，雷陽子從門外撲了進來，迎頭就是一刀，把百花書生逼回。
雷陽子等眾人一直守在門外，他們也要殺百花書生，隻是不想與泰山派爭奪，把這個報仇機會讓給泰山派，畢竟百花書生害死了泰山派掌門全家。
事發突然，百花書生措手不及，這時泰山派眾人從身後撲上，前麵又有雷陽子擋在門口，他的處境極其險峻。
幾把刀劍同時砍向百花書生，眼見他在劫難逃，要被亂刀分屍。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百花書生一個旱地拔蔥，直直飛升，刀劍從他腳下砍過，堪堪躲過一劫。
百花書生在空中一扭，伸手抓住房子橫梁一悠蕩，對著旁邊的窗子撲過去，撞破窗框，飛出屋外。
眾人守在門外，嚴防百花書生衝出來，沒想到百花書生卻破窗而出。
“截住他！” 肖振天對屋外的人大喊。
屋外的人一起衝上去攔截，但百花書生衝出窗子後根本就沒有落地，而是空中一個騰飛，像鯉魚躍龍門，翻身躍上屋頂，幹淨利落。
眾人見百花書生躍上屋頂，怕他跑了，各種暗器打了過去，金錢鏢、飛蝗石、柳葉刀、無影針、袖箭等等，密密麻麻滿天飛。
百花書生展開折扇一晃，把暗器盡數打落。
有幾人攀上屋頂，被百花書生一腳一個踢下去，但更多的人往屋頂爬，各派的人都有。這讓百花書生想起了武林當年對他的圍剿。
百花書生怒了，圍剿太門西的武林大會變成了圍剿他。媽的，你們對我不仁，別怪我對你們不義，他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也不打了，轉身就跑，臨走時丟下一句話：“我去告訴太門西你們的計謀。”
啊？眾人傻了！
沒有想到百花書生還有這一手，崆峒派掌門通元道長當場就急了，衝著百花書生的背影大喊：“喂，你別走！你別走呀！”
華山派掌門落塵道人幹脆直接追了過去，如果百花書生把此事告訴太門西，這次天道大會就泡湯了。這裏離東海不遠，太門西這家夥隻要上了船，誰人能夠奈何他？
少林方丈也知道事情嚴重，也拔腿追了過去。
眾人跟隨，一起去攔截百花書生。
在場的都是各門派的頭領，各派的弟子當時並不在場，當他們聽說此事後也紛紛追了過去，幾百號人對百花書生開始了一場浩浩蕩蕩的大圍堵。
留下的就隻有李雨桐，以及陸文雍和秦弱蘭幾個不會武功的人，還有不能動彈的馬碧遠。馬碧遠剛才被風袍禪師從屋裏拖出來，但並沒有給他解穴，怕他跑了。
幾人站在那裏發呆，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這次天道大會是國剿太門西還是圍剿百花書生？
李雨桐從大漠回來後沒去找過秦弱蘭，兩人這才見麵。
秦弱蘭說：“大小姐，久違了！”
李雨桐說：“蘭香樓主，對不起了，未能給小飛仙報仇。”
秦弱蘭沉默一會，“你做出這麽大的犧牲，也盡力了。”
陸文雍不知她倆在說什麽，這倆女人之間好像有什麽秘密。
秦弱蘭問：“大小姐，聽說太門西差點死在你手中。”
李雨桐說：“不是差點，我是親眼見他死去，誰知他又活過來了。”
秦弱蘭歎口氣：“這家夥像是有天助， 這次搞不好又會被他逃脫。”
陸文雍心說可不是嗎，半路殺出個百花書生，這事看來真的要黃了。
果然沒過多久眾人又垂頭喪氣的回來，他們把百花書生給追丟了。
百花書生的輕功天下無雙，這幫人怎麽能追上他。況且這附近都是山林，百花書生鑽進樹林後幾個轉向就消失不見了。眾人在樹林中找尋了半天，連百花書生的人影都沒看見，他們雖然極不情願，也隻能放棄了。
這下怎麽辦？崆峒派的通元道長氣急敗壞，指責泰山派說：“都怪你們，非要在這個時候殺百花書生，結果把他逼反了。”
泰山派的肖振天說：“這是什麽話？這個淫賊不該殺嗎？再說了，當時你們也都堵在門外，卻讓他跑了。明明是你們沒堵住人，現在又來怪別人。”
通元道長質問：“你不把他往死裏逼，他會反水嗎？”
肖振天懟回去：“我當然要把他往死裏逼，現在不殺他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通元道長喊道：“怎麽就沒有機會了？都說了等殺了太門西以後再來收拾百花書生，少林方丈都承諾了。”
肖振天不可置信地搖搖頭，“你以為到時候這淫賊會等你去殺他嗎？他早跑了，這種人你也信？他隻是利用你們去殺太門西，其它的都是假的。”
通元道長嚷嚷：“殺太門西有什麽不對？這次天道大會不就是殺太門西嗎？”
肖振天扛上了，“殺百花書生有什麽不對，不都是為武林除害嗎？上次天道大會你師弟被殺，你要找太門西報仇。我師兄被百花書生害死了，我就不能為師兄報仇了嗎？為什麽非要等你報仇以後我才能報仇？”
兩人吵了起來，爭得麵紅耳赤。
眾人不由搖頭歎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