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91章：打狗陣法(1)
賴長老回到洛陽丐幫總舵，說起與太門山莊的衝突，來個顛倒是非，說太門西無事生非，羞辱和毆打丐幫弟子，再把太門西說的那些看不起丐幫的話添油加醋一番說出來，氣得丐幫眾人罵罵咧咧，紛紛叫嚷要踏平太門山莊。
丐幫幫主倒是冷靜，對賴長老的說辭半信半疑，他問了賴長老兩個問題。
首先，與太門西的打鬥發生在何處，是在太門山莊還是在丐幫分舵？賴長老說是在太門山莊。
幫主又問丐幫為何要找上太門山莊，到底是因為什麽，賴長老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幫主又問魯舵主，魯舵主七磨八拐，最後才聽明白，原來是魯舵主為老婆慶生，太門西拒不赴宴。魯舵主覺得很沒麵子，惱羞成怒，這才找上門去。
魯舵主當然沒有提及為賴管家說情一事，不過這件事本來就沒有發生，太門西根本就不給他提出來的機會。
這事說起來魯舵主就窩火，自己與太門西結仇，還被暴打一頓，是為什麽都說不清楚，外人還以為是自己小心眼，為了一頓飯去太門山莊鬧事。
幫主是個明白人，此事明擺著是魯舵主不對，所以對眾人要求血洗太門山莊一事未置可否。
但丐幫的事情遠沒有這麽簡單，幫主能查覺此事的蹊蹺，別人又不是傻子，當然也能看出。但不少人還是義憤填膺，非要血洗太門山莊不可，這又是為何？
這要從幫主的身份說起。
幫主名叫蘇玉林，這名字聽起來不像一個乞丐，他也確實不是乞丐出生。他祖上世代官宦，曾祖父是前唐刺吏，在與黃巢作戰時戰死。蘇玉林的祖父時為翰林學士，黃巢之亂後大唐名存實亡，宣武軍節度使朱溫自立為王，殺唐昭宗及大批朝臣，蘇玉林的祖父也在此亂中被殺。蘇玉林的父親就帶著家人逃到太原，開了一個學館，教書為業。
丐幫老幫主當時還隻是丐幫護法，被仇家追殺，身受重傷，逃亡途中倒在蘇家書館門前，被蘇家所救。
誰知這卻給蘇家帶來災難，仇家殺上門來，屠了蘇家全家。老幫主拚命救出了蘇玉林，總算給蘇家留了一脈香火，那時蘇玉林才七歲。
從此以後老幫主就把蘇玉林當成自己的孩子，他知道蘇家是書香世家，不能委屈這孩子，就請名師大儒教蘇玉林讀書，把蘇玉林當作書香世家的孩子一樣培養。老幫主甚至不讓蘇玉林與乞丐們混跡到一塊，直到蘇玉林成年後才讓他涉及丐幫事務。
老幫主也教這孩子武功，把一身武藝傾囊相授，還請來一些武林名宿指點，總之對這孩子的培養不餘遺力。
後來老幫主舊傷複發，眼看不行了，臨終前力排眾議，硬是把蘇玉林推上幫主的位置。
其實蘇玉林自己都不想當這個幫主，但老幫主說這個位置非他莫屬，還說隻有他才能夠當好，蘇玉林這才勉為其難。
當然丐幫的其他人不高興了，這小子憑什麽當丐幫幫主，他對丐幫有什麽貢獻，難道就因為他是幫主的養子？
丐幫的副幫主、護法、長老、堂主都是老幫主那一輩的人，唯獨這個新任幫主是小字輩，他們心裏能服嗎？
而更讓他們不能夠接受的是蘇玉林根本就不是一個乞丐，沒有要過一天飯，是一個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在丐幫中顯得格格不入。
所以丐幫的這些大老們就事事與蘇王林過不去，你說東我就說西，似乎故意挑戰幫主的權威。蘇王林接任幫主時間不長，其權力都快被架空了。
今天這事蘇玉林沒有與眾人爭執，隻是說不能倉促行事，容他再考慮一下再做決定。說完也不聽眾人七嘴八舌的嚷嚷，徑直離開。
丐幫一眾大老們隻有幹瞪眼，幫主這話合情合理，慎重考慮後再做決定沒什麽不對的，難道要把刀架在幫主的脖子上逼他立即下令不成？
蘇玉林做事心細，回去後也沒閑著，把太門西這個人的底細仔細打聽了一下。當得知太門西的情況後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這個人可了不得。
且來看看太門西的履曆：決對東亭府、火拚八大派、戰吳越、攻揚州、平川東、收江夏、降吳越，而且還是金陵商會會長、青牛山土匪、南唐大將軍、當朝公爵，乖乖不得了！此人是個神人呀，經商打仗當土匪樣樣在行。另外，太門西還有四個武功高強的老婆和一支號稱「血火戰車」的五百鐵甲軍。
蘇玉林還不知道太門西挾持南唐國主，謀殺宋太祖，否則要嚇得跳起來。即便如此，蘇玉林也嚇得不輕，這不是一個惹得起的人，丐幫也不行。人家敢單挑武林八大派，敢與整個武林為敵，丐幫算得了什麽？
蘇玉林了解丐幫的實力，雖然人多，但是每個分舵沒有什麽高手，畢竟沒有幾個武林高手願意當叫花子。以太門西的實力，可以輕易的挑了任何一個丐幫分舵。
現在的問題是丐幫眾人非要鬧著要與太門西血拚，他十分無奈，丐幫的這幫老人們怎麽就不明事理呢？況且此事是賴長老假公濟私，為了家族私事把丐幫卷入其中。
看來蘇玉林已經知道了此事的來龍去脈，他身為幫主，怎麽也培植了一些親信，安插了一些自己人。
賴長老也沒有閑著，到處串通，散布流言，糾結一幫人天天去催逼幫主。
蘇玉林經過深思熟慮，作出了決定，他召來丐幫的大老們，宣布他的決定。
在總舵的丐幫頭頭都來了，包括馮副幫主、孫護法、羅護法，以及以賴長老等三位長老，還有位於洛陽的黃龍堂董堂主。
蘇玉林說：“我對此事的來龍去脈以及太門山莊都有了大致了解，不管從哪方麵考慮，我都認為攻擊太門山莊是不明智的，也是不可行的。太門山莊的實力不是一般的強，如果一時衝動襲擊太門山莊，丐幫將付出慘重代價，元氣大傷，得不償失。”
什麽？丐幫眾人當即不高興了，嚷嚷起來，特別是賴長老，忍耐不住跳出來。他是有備而來，早已串通好了眾人，今天不達目的決不罷休，逼也要逼得幫主答應。
蘇玉林見賴長老就要發難，丐幫的其他人也大多會應和賴長老，所以也不等賴長老開口就先說：“我知道大家對此事有看法，我也不想獨斷專行。這樣吧，大家都表個態，如果你們都認為應該攻打太門山莊，那就隨大多數人的意見，按你們的要求去做。”
眾人沒想到蘇幫主這麽痛快，看來姓蘇的還有自知之明，知道拗不過眾意，今天不管他同不同意都隻有一個結果，所以找個台階下台。當下紛紛表態，要踏平太門山莊，為丐幫雪恥，教訓一下太門西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賴長老眼中閃過一抹陰毒獰笑，他不隻是要教訓一下太門西，而是要血洗太門山莊。
賴長老的表情被蘇玉林看在眼裏，暗自歎息，這個賴長老不知道自己惹了一個什麽樣的主，此次隻怕是有去無回。
有些事蘇玉林要事先說清楚，他對眾人說：“既然大家主意已定，要去攻打太門山莊，我雖覺得此事不妥，但言而有信，尊重大家意見。不過此事我不參與，就由馮副幫主負責。” 他問馮副幫主，“馮幫主沒意見吧？”
馮副幫主說：“蘇幫主，馮某效力丐幫幾十年，什麽風浪沒有經曆過，這點小事屬下還辦得了，幫主就等捷報吧！”
老幫主去世後，丐幫幫主這個位置本來應該是馮副幫主的，結果被蘇玉林這個小字輩占據了，他成見很深，說話也有些陰陽怪氣。
蘇玉林說：“如此甚好，不過我還是要提醒各位，不要低估了太門西，這人不是易與之輩，要攻打太門山莊就必須傾力而為，你們都隨馮幫主一起去吧。說實話，即便丐幫高手傾巢而出，也不一定有勝算。”
馮副幫主嗤之以鼻，“蘇幫主，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我丐幫如此不堪嗎？”
蘇玉林說：“馮副幫主，你可以不信我說的話，但問問賴長老和魯舵主就知道了，他們可是與太門西打過交道。” 他轉問賴長老，“對吧？賴長老！”
賴長老的臉刷的一下脹紅，他和魯舵主挨揍的事大家都知道了，雖然他不準手下說出去，但這種事紙包不住火，怎麽都會泄露出去。偏偏蘇幫主又哪壺不開提哪壺，當眾挑明，讓他十分難堪，下不了台。
這下賴長老對蘇幫主恨上了。
馮副幫主不服的說：“菩提五門已經散了，隻剩下一人，咱們丐幫這麽多高手，還怕她不成？”
蘇玉林說：“雖然菩提五門隻留下一人，但這個人非同小可，敢與武林風雲榜上的宗師單挑，你們誰有這個本事？就拿賴長老來說，自以為是，要硬闖太門山莊，人家都不屑出手，僅指點兩個半大孩子就把賴長老嚇昏了。” 他還特意把“嚇昏”二字加重。
賴長老隻覺天昏地轉，他被嚇昏之事是人生之奇恥，幫主兩次提及此事，看來是故意揭他的疤，在羞辱他。
蘇玉林確實是故意羞辱賴長老，賴長老這幾天上竄下跳，煽風點火，早看他不順眼了。哼，不點敲打你一下，你還真以為我這個幫主是個擺設，你犯賤自找！
賴長老覺得所有人都用怪異的眼光看自己，羞得無地自容，這件事實在是太丟人了，連自己的徒弟都抬不起頭來，他死的心都有了。
蘇玉林一擺手說，“散了吧，這事你們自己看著辦，我該說的都說了，各位好自為之。”
眾人離開，蘇玉林看著他們的背影搖頭，我勸過你們，給過你們機會，你們非要與我對著幹，到時別怪我沒有警告過你們，他知道這幫人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他現在才明白為何義父非要自己接班，他還以為義父是補償對自己的虧欠，現在看來不僅僅是這個原因。
由於江湖中人不願招惹無處不在的丐幫，畢竟誰也不願意被滿身虱子的叫花子糾纏，這就使得丐幫的頭頭們自以為是，以為人家怕他們。實際上他們長期沒有與人動手，武功已經沒有了銳氣，早就成了賴長老這種敗絮其中的空殼子。
老幫主對此十分清楚，不想把丐幫交給馮幫主這些固步自封的老朽，認為應該後浪推前浪，由年輕新銳的一代引領丐幫。玉林這孩子聰明伶俐、心思縝密、能文能武，他早就在為玉林接班做準備了。
蘇玉林心中感歎：義父，你把我推上幫主的位置，應該知道老輩人不服氣，為了在丐幫站穩腳跟，有些事我不得不做。丐幫是大換血的時候了，我一直在等這個機會，希望義父能理解。
原來蘇玉林讓馮副幫主帶著丐幫的一幫大老去火拚太門山莊還有別的考量。
馮幫主這群人雖然口頭上強硬，但心裏還真不踏實，好多年沒有與人交手了，更別說這種大陣仗了。太門西的名聲他們也不是不知道，隻是在眾人麵前裝著無所謂，拍胸膛說大話。但出了門就越想越心虛，人家太門西可是征戰疆場的大將軍，咱們叫花子組成的軍隊打得過人家嗎？於是幾人一合計就決定還是聽從幫主的建議，帶上丐幫的所有高手：馮副幫主、兩個護法、三個長老，黃龍堂主，加上江南地區的玄武堂主和五個舵主。再調集一千丐幫弟子，這總該夠了吧！
丐幫總舵隻留下保護幫主的二十個青年護衛，這些都是蘇玉林親自招募的，是他的班底，也是將來接替丐幫各重要位置的人選。
…
丐幫討伐大軍浩浩蕩蕩的來到太門山莊，密密麻麻的一大群叫花子，人手一根打狗棍，有些還拿著個破碗，舍不得扔呀。
太門山莊的人看傻了眼，這是來打架還是集體來討飯？
與上次一樣，太門山莊的寨門緊閉著，沒有人理這幫叫花子，叫門也不搭理。
丐幫氣勢洶洶的在門外喧囂了半天，嗓子都喊冒煙兒了，寨牆上連個人都沒出現。
賴長老對馮幫主說：“幫主，太門西就是這個操性，上次也是這樣，故意不理你，先把你氣個半死再說。”
“啍，我還不信了，給我把門撞開！” 馮幫主手一揮說，乞丐們呐喊著衝上前。
“不可！” 賴長老想阻止，但已晚了，寨牆上呼啦啦傾下大石滾木，當場就有幾個丐幫弟子被壓扁了。其餘的人驚叫著跑開，馬幫主想阻止，但哪裏阻止得了。
讓馮幫主更為惱怒的是，寨牆上仍然沒有人出現，一切又歸於平靜，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太門西就是不待見他這個幫主。
“攻城！” 馮幫主下令，丐幫又一窩蜂的衝向寨牆。
問題是丐幫沒有攻城的器械，沒有雲梯，沒有攻城車，也沒有攀牆掛繩，甚至連弓弩都沒有帶。太門山莊的寨牆有三丈高，你怎麽攻城？
丐幫弟子隻有撘人梯，一個人踩著另一個人的肩膀往上爬。
寨牆上仍然沒有人頭出現，也沒有往下扔石頭混木，似乎不屑一顧，連抵抗都免了，任憑丐幫往上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