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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還是批判——關於《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文本解讀
文丨平兒
春意盎然的四月，我們開始了《王崧舟細讀文本》共讀之旅。再次閱讀王老師的著作，我充滿了期待。
本書第二章介紹的是“把握結構”，主要思路可概括如下：
文中，王老師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通過分析矛盾，我們差不多抵達了這個童話故事最隱秘的精髓之地——信仰的力量與啟示。”
“至此，我們才真正懂得，小女孩是一個有信仰的人，是一個擁有彼岸力量的人。對於一個有信仰的人來說，死亡就不再是痛苦，而是解脫、新生。‘帶著微笑’的死亡，就是‘帶著信仰’的新生。”
針對這一觀點，有不少讀者和老師提出了不同意見。有人認為，王崧舟老師有拔高曲解之嫌；有老師則完全不同意，自己從中讀出的是痛恨與批判，而不是解脫與新生；還有人認為王老師是在胡說八道。
其實，任何一篇文本解讀彰顯的都是個人的價值立場與文化積澱。有的老師將此篇與《駱駝祥子》結合到一起，從小人物的悲慘命運聯係到當時的社會背景，感受到了社會的冷漠與人性的殘忍，激發了對黑暗社會的批判。這樣的思維方式倒也符合中國文化背景下的普通人的文化立場。
而王崧舟老師從中讀出的“信仰”，我是可以理解並接受的。當我們將自己從中國文化中抽離出來，站到西方價值體係的視角上，就可以發現這個觀點並非憑空想象。
《賣火柴的小女孩》由丹麥作家安徒生創作，發表於1846年。故事設定在19世紀的歐洲，在一個闔家團圓的大年夜，小女孩卻被迫在街頭賣火柴。她衣衫襤褸，饑寒交迫，一雙小腳被凍得又紅又腫。一整天過去了，她沒賣掉一根火柴，沒掙到一個銅板，因害怕父親打罵，不敢回家。為了取暖，小女孩一次次擦燃火柴。在火柴的微光中，她先後看到了暖和的火爐、肥美的烤鵝、美麗的聖誕樹，最後看到了無比疼愛她的奶奶。為了留住奶奶，她擦燃了所有火柴。最終，小女孩在新年的鍾聲敲響前凍死街頭，臉上卻帶著微笑。
首先，讓我們了解一下作者安徒生。AI給出了以下資料：
“他一生未婚，是個虔誠的基督徒。安徒生出身貧寒，是鞋匠和洗衣婦的兒子，童年時對宗教有著深刻的印象。他的祖父早逝，生前在小城裏以瘋子著稱，這對安徒生的心靈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安徒生童年時不喜歡和別的孩子玩耍，沉迷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他的故事中常常充滿了宗教元素。
安徒生的宗教信仰在他的作品中也有明顯的體現。例如，他的童話故事《野天鵝》中，主人公艾麗莎在遇到困難時總是祈願上帝幫助自己，故事中不斷強調‘上帝’無所不在。安徒生認為上帝教導他進行寫作，以此來傳播上帝的博愛、寬厚和仁慈等美德，尤其是幫助像他一樣的窮苦孩子。”
通過以上資料，我們可以得知安徒生作為一名虔誠的基督徒，在自己的童話作品中傳播上帝的博愛、寬厚和仁慈是一件比較正常的事情。在我們的課文中，編者對原文進行了改編，讓它更加符合我們中國人的認知習慣，比如“大年夜”等元素。雖然沒有提及小女孩是否是基督徒，但結合上麵的介紹，我們可以推知小女孩的善良、純潔跟她的信仰是有關係的。
很多年前，我讀到過一首詩，第一次讀到時就感到一種直擊心靈的力量，雖然那時候我還不太懂什麽是愛與寬恕：
愛是恒久忍耐，
又有恩慈
愛是不嫉妒
愛是不自誇，不張狂
不做害羞的事
不求自己的益處
不輕易發怒
不計算人的惡
不喜歡不義
隻喜歡真理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
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愛是永不止息
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雖然生前遭遇了諸多不幸，雖然她生活的世界是如此殘酷，雖然她身邊的人是如此的冷漠，但是在文中，我們沒有讀到任何的痛恨與抱怨，她就像一個天使一樣，寬恕著這個寒冷的世界，包容著那些傷害她的人，最終她在美好的幻想中飛向了彼岸的世界。
西方藝術史上有一件名作是米開朗琪羅雕刻的《哀悼基督》，在這件作品中，聖母瑪利亞抱著死去的基督，但是她並沒有痛徹心扉的哀傷，而是像個純潔的少女一樣，神情平靜，那種平靜可以穿越時空，撫慰人心。據說，人在臨死前，當靈魂出竅的那一刻，不是痛苦，而是寧靜與安詳。這似乎也能解釋賣火柴的小女孩死後嘴上的微笑。
了解了這些，再來看王崧舟老師對這篇童話的解讀，關於“信仰”與“彼岸力量”的認知不再是虛無縹緲。
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這也正是經典文本的魅力所在。當我們全身心地投入到對《賣火柴的小女孩》這樣的經典作品的解讀中時，我們所讀到的不僅僅是文字表麵的故事，更是透過故事的棱鏡，折射出的自己的價值觀、文化背景與內心世界。
從中國文化視角下對社會黑暗的批判，到西方價值體係中對信仰力量的感悟，每一種解讀都如同一束獨特的光，照亮了文本中隱藏的不同角落。
見： https://en.wikipedia.org/wiki/Hans_Christian_Anders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