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袁鶴財從警
第五節:
金植轉頭邊摘下墨鏡邊走回小店,他要的豆漿和大果子已經放在了桌上,還在冒著熱氣。“掌櫃的,再加10根大果子和四碗豆漿,一會打發個夥計,跟著我送回去。”落座的金植吃了口大果子,衝著屋外炸大果子的掌櫃的大聲交待著。掌櫃的應聲未落,三個警士拎著張開機頭的匣子槍,就餓狼般衝了進來。錢億森還沒等緩過神來,轉眼就被三個警士揪著頭發,結實的給按到了桌上。那個像是苦力的人,伸出一隻手想反抗,還沒等站起身,就被衝向他的警士迎麵拍了一巴掌。另一個警士剛把錢億森給反銬上,就又拔出了槍,用槍管在那個被按在桌上還不老實的苦力腦袋上戳了一下,刮傷了頭皮血就冒了出來,控製苦力的警士隨即拽出了手銬,把苦力也拷住。被拉起來的苦力,已然滿臉的血汙。金植暗自讚賞:“動作還算麻利。”
三個警士十分幹練,還非常聽話懂事,似乎沒有注意到金植的存在,連看都沒再看他一眼。把倆人都給蒙上了頭,就一塊押走了。一直悶著頭咬大果子的金植,見警士把兩人都銬上,才把伸進皮包裏的左手抽了出來,把右手用筷子夾住剩下一小節的大果子,全都塞進了嘴裏。
大果子鋪的老板娘,隨著金植,拎著裝有油條和豆漿的食盒,進到了銀鶴大旅社的大堂。金植掏出一張大票遞給了老板娘:“不用找了,稍微晚一點夥計會把碗筷給你們送回去。”老板娘拿著錢,千恩萬謝的走了。金植拎著大食盒緩步的上樓。走到門前聽見屋裏三丫鬼哭狼嚎般的叫床聲,還在斷續著。略微猶豫了一下,挺了下腰板,金植理直氣壯的敲起了房門。
每天晚上來銀鶴大旅社之前,溫慧池都要喝上一兩鹿鞭酒。這酒還真頂事,鄂倫春人實在,泡出的酒更是地道。第一天的莽撞,導致第二天一上午都步履維艱。現在用量溫慧池也掌握的很好了。被鹿鞭酒給頂的,天沒大亮晨勃的像根通條,溫慧池正騎在三丫身上耀武揚威的馳騁。
聽見敲門和金植的聲音,溫慧池又奮力的捅了幾下,才很不情願的從三丫體內拔出還梆梆硬但不很大的陰莖,赤裸著走出裏間的臥房,側著身子把房門給打開了。溫慧池的臉上雖然沒露出怒容,但心裏很是不高興,對走進屋來金植沒好氣問道:“什麽事呀,這麽著急嗎……?”
金植帶進來寒氣,讓赤裸的溫慧池凍得渾身發抖,慌忙關上房門,抓過掛在門口衣帽掛上的外套。不等溫慧池往裏讓,金植拎著食盒就進到屋內。滿臉帶著從心底泛出來的笑容,對心有不快的溫慧池說道:“廳長,快對付一口大果子,趕緊回廳裏。有份大禮我給您送到廳裏了。”
把食盒放在大茶幾上,金植又快步走進裏屋,把溫慧池散落的衣褲歸攏到一塊,對曝裸在床上的還沒緩過騷勁的三丫,都沒來得及關注一眼,就匆匆忙忙的出來,關上了裏屋的房門。
溫慧池麵對著金植,坐在沙發上很不高興的穿著衣服:“什麽大禮,冰棍呀,等會就化了?!”
一邊從食盒中端出還冒著熱氣的大果子和豆漿,金植一邊低聲把事情經過詳細但又很簡潔的敘述了一遍,不過他以前在江城的事隻字未提,謊說是被自己發展的暗探,昨天才提供的線索。
金植向溫慧池表白說:因為對警士們說是廳長直接偵辦的,所以自己就沒一起跟回到廳裏。溫慧池剛才的不快都沒了,下身漲的也不那麽難受了。就是有點後悔:自己早晨太懶了!天剛一放亮就醒了,但還是很疲倦。昨晚三次奮戰至半夜,又是在經過了兩天連續作戰之後。要是早提槍上馬10分鍾,金植敲門的時候,或許就炮火覆蓋完畢,正在作最後的衝鋒了……。
聽著金植的匯報,溫慧池也穿好了衣服,匆匆忙忙的吃了三根大果子,站起身邊喝豆漿邊往外走。出門前把豆漿碗遞給金植,拍著肩膀:“案子辦完,你的功勞和賞金,都不會少的。”
“嗬嗬,我就是為廳長效勞,其他一切和我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什麽滿洲國和日本人,我一概不認識,我隻認識廳長。”金植非常誠懇的說著:“案子上如果還有能用到我的……。”
金植的話還沒說完,溫慧池已經拉開門匆匆的走出了房間,衝他點下頭就把門給帶上了。
第二天的晚上,溫慧池堅持要自己掏錢,說是要給金植和三丫送行。龍江大酒樓按照溫慧池的吩咐,把酒菜送到金植住的套房,也就是溫慧池自昨天晚上往前推,連續住過三宿的房間。
打發走飯店的夥計,對坐在床邊的三丫說道:“餓了你先吃,我倆聊兩句再進來陪你喝酒。”溫慧池容光煥發,燈光打在臉上泛出的油漬偶爾爍爍閃亮:“小寶貝,等著我可別著急啊……。”
溫慧池來到外屋客廳,和金植坐在外屋的沙發上,興奮異常的低聲說:“都說共產黨的骨頭硬,這兩個‘?貨兒’怎麽就偏偏都給我遇上了。本來我就想大致確定下他倆的身份,就按照規定,移交給杉田副廳長,轉給特務科去辦。我最不願意插手共產黨和反滿抗日這一類案子。”溫慧池明顯帶出了無可奈何的懊惱,還有些氣急敗壞的沮喪:“結果還沒等用大刑,幾鞭子下去,那個戴眼鏡的就交待:他是鶴城的中共市委書記,剛剛過來不到一個月。跟著他的那個‘坐地炮(東北俗語-當地人)’,就是個跑腿學舌的。這兩人攔都攔不住,一口氣就一下子就撂出了17個。差點沒把這個案子砸在我手裏。要不是我不想沾邊,報給杉田移交到特務科耽誤了工夫,就那了一個嘍囉都跑不了。鶴城的共產黨,真就無一漏網了。就這麽一下子,說幹幹淨淨的一網打盡了也不咧懸,跑那個算是個外圍分子……。”
更有喜從天降,黑龍江省警務廳長庭川原雄特意打來電話,告訴他:已經上報新京警務司,授予他“帝國勳章”。讚不絕口的一番勉勵,稱鶴城特務科自組建以來,就幹了這麽一件露臉的事。盡管溫慧池對這類嘉獎並不舒服,甚至還很是抵觸,但還是很快就被喜悅所湮滅。
當天得到金植報告,溫慧池急三火四的趕回去,就是著急要確定:這是不是涉及共產黨的案子。杉田學的越來越懂事了,和溫慧池的配合,嚴格說是為溫慧池捧場,做的非常出色。但他主抓的特務科卻業績平平,甚至遭到過省廳庭川原雄廳長的責罵,溫慧池就是想要幫他個大忙。
第六節:
金植端起茶杯,不失時機的恭維著:“那也是廳長威嚴給震的,廳長的軍人風度,就散發著一身正氣。”故意以似乎親密無間無話不談的姿態,有些戲謔的問道:“有漂亮的娘們嗎?可能你給當共產黨抓了,她自己還稀裏糊塗著呢,像樣的娘們咱就直接‘坐下(東北俗語-截留)’”
“還漂亮?連個母的都沒有。”溫慧池也有些失望的說:“不過,杉田副廳長安排特務科,把和這個市委書記的姘居的女人給抓來了。是個朝鮮小娘們,還真是不錯,20多歲的有文化,真蠻有味的,花肚皮愣像是沒生養過的,要是往年輕上打扮著裝嫩,都能弄回大姑娘的樣子。原來是家小糧店的老板娘,掌櫃的不學好,抽大煙把家給敗了,人也給抽死了。帶個小男孩,孤兒寡母的也真是可憐。”溫慧池感慨歎息著,看得出很是惜香憐玉:“本來是省女中的學生,是家裏出了啥事,輟學不久就嫁人,還遇到個不著調的朝鮮老爺們。”
金植的心都提到了嗓眼,他最不希望的就是把以前在江城的事情,再給翻扯出來。不過即使勾出來了,也沒什麽大不了,下決心抓錢億森的時候,金植就權衡過。他當年在江城,就是被蘇俄的共產分子給玩了一道,不傻都能看明白,隻要不是存心禍害人,誰也不會因此為難他。
金善美是不是也來了鶴城了?錢億森會不會把她牽連進來?這才是金植最擔心的。金善美害得他蹲了兩年的大牢,金植一直恨不起來,對她也一直沒死過心,總想有朝一日能重溫舊夢。金植是把所有積怨都加給了蘇俄共產分子,覺得自己就是被“光複高麗同誌會”給禍害了。
“光複高麗同誌會”和蘇俄共產分子,就是今天共產黨。金善美一個善良的女孩子,他懂得什麽主義和道理?!一定和自己一樣,讓人賣了都渾然不知,更沒給自己爹媽捎回去幾毛錢。害人不眨眼的始作俑者和罪魁禍首,就該是這個錢億森。就這小白臉子,絕對沒好心眼子。
金植現在的身份,是處於滿洲國反共抗俄的第一線,又為鶴城警務廳特務科首建了奇功。說起來可憐,他對包括“光複高麗同誌會”這類組織在內,對共產黨的組織架構,對蘇俄的意識形態,至今應該還是知之甚少。盡管為此蹲了大牢,也沒有一點思想上的收獲和認識。
“光複高麗同誌會”是共產國際的外圍組織,嚴格講和中共沒有關係。不過是在二十年代初期,中共在滿洲開始製造影響準備發展組織,“光複高麗同誌會”的骨幹基本都來投靠,說被中共收編也算靠譜。但那時中共在滿洲的組織根本就沒能形成氣候,也沒有嚴密的組織形式,為了保密有多是單線聯係。組織暨骨幹一旦出現閃失,哪怕是意外死亡,一條線就基本全斷了。
金植被捕入獄時,金善美在哪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臨時緊急轉移,或許奉命去了朝鮮和蘇俄,這都會導致他成為斷線風箏。但金植耿耿於懷的是,在大牢裏,地痞無賴都有同夥照顧和探視,唯獨他孤零零的差點沒死在裏麵……。警察強加給他的所謂幾個同案犯,他根本就不認識。
同案犯隻在獄中除了審訊對質時見過,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誰知道是不是警察的托?!金善美再沒變,現在要看上去,也不會是20多歲。再顯得年輕,也得看出接近30歲來。
當年打眼看金善美的胸脯,就知道是得被人給揉扯三四年了,不過那時看還算挺實的樣子,好像還沒奶過孩子,十有八九是個白肚皮。但說能打扮回姑娘樣,那真是回天乏術又強人所難。
雖然是漂亮的朝鮮女人,但從中學輟學就嫁人,顯然不會是金善美,更不會嫁給一個小糧店的掌櫃。金善美別有風味的蕩魂攝魄,是她獨具無二的女人味,金植至今記憶猶新難以割舍。
金植當機立斷拿下了錢憶森,不僅隻為了攀附溫慧池,被他罩住了心底才踏實,把錢憶森當墊腳石才覺得有根基。當年江城大獄的仇怨自己都能化解,但為了金善美也不能放過錢憶森。
即便金植在鶴城能呼風喚雨,即便沒有金善美的牽掛,他也不會主動去觸及共產黨、國民黨和各個團體團夥,更不會去結怨早年就很忌憚的蘇俄,甚至就連土匪,他都不願意去結仇。單是為了應付差事,單打獨鬥的反滿抗日分子都抓不過來,何必招惹團夥給自己留摞亂?
無論自己能不能得到金善美,金植覺得:隻要錢憶森的存在,就意味著金善美不的生活不得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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