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景區的孩子們在聖誕樹下歡快地歌唱著,他們的家長和老師圍在一起,每個人臉上都充滿了驕傲。Mary一手拉著一個孩子,穀雨緊緊站在他們身邊,生怕兩個孩子在擁擠的人潮裏走散。
“我要去滑冰!”Leon叫道。
“我也想去!”Lina附和。
還沒等Mary批準,他們就聽見了第一聲槍響。遠處有人尖叫,人群開始騷動。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第二波槍聲響起來。幾個安保人員圍住了市長周圍的幾個市參事,人群在周遭混亂狂奔,穀雨一把抱起來Lina,Mary抱著Leon,聽不見鄧安達的叫喊,被人流裹挾著往街角流動。
沒有幾秒鍾,隨著前方槍響,人潮又開始回流。Mary慌張地四處尋找,不見鄧安達的身影。穀雨命令自己鎮定下來,尋找周圍的遮蔽物。他一手緊抱Lina,一手拉住Mary的胳膊,拚命往冰場旁邊的臨時銷售處跑,用力將他們三人塞進了購物台和水泥牆壁之間的空隙,然後自己堵在開口之處,趴在地上觀察周遭情況。
麵前無數人的腿腳狂奔亂跑,一些人跌倒了,被另一些人踩踏。有人身上中彈,被周圍的人扶起來,漫無目的地逃命狂奔。一時間,哭喊四起,血肉飛濺。很快,槍聲開始轉移,然後在不遠處的Macy's百貨公司大樓裏響起。
媽媽!媽媽和Steve在裏麵!
穀雨的心髒開始狂跳。他的手機鈴聲把他嚇了一跳,抓起手機,裏麵傳出來鄧安達的叫喊:“你們在哪裏?有人受傷嗎?”
“我們在冰場附近,都沒事。”穀雨回答道。
“叫阿標在路邊接你們。我......”電話斷了,穀雨一腦袋冷汗。
警笛聲開始向聯合廣場聚攏,穀雨聽見槍聲停息,於是給阿標打電話,然後爬了出來,拉著Mary和孩子們極速往Mason街約定的地點撤退。
他們兩人抱著孩子,所到之地狼藉一片。剛才的歡聲笑語不夜城,已經在瞬間切換成人間煉獄:慌亂的人流,痛哭流涕的孩子,受傷的民眾.......地麵到處都是上丟棄的鞋子提包、兒童推車、碎玻璃和被踩爛的食品,和潑灑的飲料與血汙混合在一起,讓人不忍直視。穀雨護住Lina的後腦勺,對她說:“別看!”
阿標的車根本進不來,結果他們多跑了三條街才碰見他。穀雨把母子三人送進車,對Mary說:“你們快回家。”然後轉身在人流裏逆行,跑回聯合廣場。等他跑到廣場周邊的時候,發現民眾散去了大半,救護車已經到場,很多警車把Macy's大樓圍了起來,直升機在半空盤旋。天,難道槍手在裏麵?
槍聲響起來的時候,Macy's百貨公司裏麵亂作一團。人們像沒頭蒼蠅一樣四處狂奔,塞滿了電梯和樓梯間,哭喊聲此起彼伏。
Steve拉著鄭秋宜才下了兩層,就看見樓梯間的人往上倒湧,他們的尖叫和臉上的恐怖表情告訴Steve:槍手上來了。
人流在一個樓梯口往商場內部流動。一時間,五顏六色的商品中擠滿了驚慌失措的麵孔,在靜立的塑膠模特整齊劃一恬靜表情的襯托下顯得荒誕詭異。人們擠進試衣間,擠進衛生間,鑽到貨架下麵,跑得慢的倒在了槍口下。
Steve眼神機警地四處掃視,拉著鄭秋宜往旁邊一個不起眼的,貼著“顧客止步”牌子的小門跑去。一推之下,他發現幸好門沒鎖,後麵是一條窄窄的走廊,一邊一排小門,應該是辦公室。
Steve抓起門旁邊的一個拖布,用力揮舞,擊碎了房頂上的兩個燈。一時間,走廊陷入昏暗。他們試著推開一扇扇門,直到走廊的頂端,才找到一扇沒有鎖的房門。
兩個人二話不說躲了進去,立刻將門反鎖。外麵槍聲大作,Steve握住鄭秋宜顫抖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別怕別怕。Rain應該不會有事。我們得把電話關掉。”
鄭秋宜在黑暗裏點頭,但是很快說:“我的電話在提包裏,不見了。”
Steve安慰地點點頭,掏出自己的手機靜音,聽著槍聲逐漸接近。他將鄭秋宜擁入懷抱摟著,一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說:“噓,別出聲。”
走廊的門好像被推開了,踩在碎玻璃上的聲音極為刺耳。好在腳步聲徘徊片刻便迅速離去。
鄭秋宜抖得更厲害了。Steve將她摟得更緊。兩個人的心貼在一起,在恐怖中共振。
圍在Macy's大樓周圍的人群哭喊四起,穀雨估計他們都有親屬朋友被困在裏麵。他掏出手機給媽媽打電話,沒人接,然後他再打給Steve。很快,Steve的短信發了過來:
“我們被困在四樓辦公室。應該在大樓背麵或者側麵。歹徒劫持人質,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有人喊有炸彈。”
穀雨心髒狂跳,回答道:“你們沒有事吧?”
Steve回答:“我們都好。”
穀雨擠進人群,對幾個警察中間的鄧安達大叫:“鄧先生,鄧先生,我媽和她男朋友在裏麵,剛剛發來信息。”
鄧安達讓穀雨過去,說:“太好了。被挾持的民眾的手機都被歹徒收了。我們急需得知裏麵的情況。我可以和他們短信嗎?”
穀雨點點頭,把手機遞給鄧安達。
--- “我是鄧安達,能否告知有多少歹徒,多少人質?”
--- “不清楚。應該超過一個歹徒。”
--- “你們所在位置有窗戶嗎?”
--- “有。在大樓側麵或者背麵。嗯,應該在你們麵對大樓的左側。”
--- “可否開窗?”
--- “我試試看。”
鄧安達立刻轉達這個信息,幾個警察跑到大樓一層和背麵等著觀察。不一會兒,四樓的一扇窗戶被悄悄打開。
負責指揮的警官曾經是鄧安達的好友,他和鄧安達低聲商議,然後鄧安達再次發信息給Steve:“我們需要監視器進入被控製空間,你能把它送達嗎?”
--- “我試試。”
--- “直升機會用繩索傳遞監視器。注意安全,不必強求。”
--- “明白。”
此時談判專家到位,FBI SWAT到位,一名HTR(人質解救小組)成員到位。
談判專家以擴音器開始喊話,吸引劫匪注意力。與此同時,一條繩索從直升機上麵將監控器放下來,慢慢靠近Steve他們所在房間的窗口。
Steve正準備伸手去拿監控器,忽然聽見走廊裏腳步聲響起來,然後就是槍聲、踹開門的聲音。難道是劫匪發現了大樓這一側的問題?
鄭秋宜縮在角落,不敢喊出聲。但是心裏狂呼:快,快!
一個持槍蒙麵劫匪正一間間地查看。剛才他們聽見直升機的轟鳴越來越近,在窗戶裏看見圍觀民眾的目光都看向大樓的左側,從而判斷出有人在和外界聯係。
身材高大的劫匪走到最後一扇門前,一槍打碎了門鎖,踹開門,舉槍掃視-----屋子裏一片漆黑,窗戶緊閉,沒有動靜。這是最後一扇窗的房間了,他走進來巡視一遍,沉思片刻,轉身離去。
躲在文件櫃和牆壁之間的Steve和鄭秋宜終於鬆了一口氣。鄭秋宜覺得自己剛才一定是把Steve的胳膊給抓得發紫了。
等劫匪的腳步聲遠去,Steve在鄭秋宜耳邊耳語道:“我去看看。”
鄭秋宜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眼睛裏除了驚恐還有不舍。Steve伸手摸了一下鄭秋宜的臉頰,點點頭,示意她不要離開這個角落,然後轉身向門口走去。
他打開監控器的開關,慢慢向走廊頂端的小門靠近。剛才劫匪出去,把門留了一條縫。他現在可以聽見劫匪在吼叫,讓人質不要亂動。聽起來有兩個人的聲音。
“哐啷”一聲,劫匪應該是砸碎了玻璃窗,街上的驚呼聲四起,一個劫匪大吼:“釋放侯賽因!你們的判決是罪惡!”
樓下傳來談判專家的聲音:“你們的訴求已經被轉達,請你們不要衝動。如果可以的話,請告知是否有人質傷亡。”
Steve在門口趴了下來,將監控器的軟管式鏡頭從門縫底下慢慢塞了進去。他不敢從門縫探頭,很快折返他們藏身的房間。
劫匪怒吼道:“如果再有直升飛機在附近,我就開槍殺人啦!”
“沒問題,直升飛機撤走。但是,你們需要告訴我們,如何可以幫到你們。釋放侯賽因不是我們可以控製的事情。”
“釋放侯賽因!我們每一個小時殺死一個人質!”劫匪繼續怒吼道。
在樓下的指揮車裏,鄧安達和警局指揮緊盯著監控器傳回來的畫麵:劫匪控製的區域在男裝部,看起來有兩個劫匪,大約十六七個人質,男女老幼都有,看不清是否有人負傷。
“不要衝動。在我們共同等待結果的時候,你們有任何需求,我們都會盡量滿足,你們有人負傷嗎?需要醫藥和食品嗎?”
談判專家在吸引劫匪注意力。與此同時,一隊SWAT從大樓後麵的地下停車場進入大樓,悄然摸到了四層。他們和指揮車裏的指揮官連線,隨時得到監控器傳回的畫麵,得知劫匪和人質的位置。
一個劫匪從人質裏抓起來一個女孩,揪著她的頭發,把她拖到了窗戶前,然後自己隱身牆後,拿長槍抵住她的腦袋。
“釋放侯賽因,不然十分鍾之後她就要死掉。”
那個女孩開始哭泣。另一個大胡子劫匪在憤怒地踱著步子,一邊對人質叫囂:“安靜!安靜!不然送你們下地獄!”
指揮官收到SWAT的信息:狙擊手到位。
指揮官命令道:“行動!注意小房間裏還有兩個平民。”
“收到!”
穀雨在人群裏緊張得大氣不敢出,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已經是淚流滿麵。他不能失去媽媽和良師益友,求求上天保佑他們!
在窗口的劫匪再次大喊:“釋放侯賽因!我數十下,要求Bush接電話!不然我就開槍爆了她的頭!”
他的話音未落,就在一聲槍響裏向後倒去。而他的大胡子同伴則在開槍前看見了瞄準器的紅點,於是轉身逃進了身邊的小門,背後的走廊通往Steve和鄭秋宜藏身的房間。
SWAT衝進來,在走廊裏和大胡子交火,大胡子拐進了最後一個房間。
樓上槍聲四起,樓下的民眾開呱噪,穀雨的心被命運的手緊緊攥住,扼得他喘不過氣來。忽然,他感到一雙手握住了他的肩頭,轉身看見鄧安達關切的眼神。
沒等穀雨說話,鄧安達一把將穀雨攬入懷中,緊緊擁抱,拍拍他的後背,在他耳邊說:“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穀雨立刻泣不成聲。
大胡子進屋之後就一腳把門踹上,然後把一個文件櫃扳倒,當自己的掩體,舉槍對著門口。Steve在窗口的文件櫃旁麵向外站著,把鄭秋宜護在身後。鄭秋宜在身後發抖,想著也許這就是她的人生終點處了,又想到穀雨在外邊一定是擔心死了,不由得傷心欲絕。
她的臉緊貼著Steve的後背,聽見他的心髒也在狂跳。Steve伸手握住了鄭秋宜的一隻手,感到她的淚水打濕了自己的後背,溫熱一片。
他在那一刻十分堅定:不行就拚了,要給鄭秋宜留一線生機。
猛然間,房門被撞得發出巨響,很快被撞開一條縫,大胡子立刻連發射擊。但是門外的SWAT沒有開槍,而是丟進來一枚催淚彈。刺鼻的氣味隨著煙氣的彌漫越來越嚴重。
外麵的SWAT開始喊話,牆角的兩個人拚命忍住不敢出聲,而大胡子劫匪開始咳嗽起來。
鄭秋宜喘不過氣來,身體漸漸發軟,Steve痛心地轉身抱住了她。他把鄭秋宜的頭護在自己胸前的外套裏。
大胡子咳嗽得越來越猛,忽然聲嘶力竭地大叫:“我有炸彈!可以炸死整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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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純屬虛構,原創作品,未經許可請勿轉載,謝謝!
還好先看了下一章,返回來不那麽擔心了。還是要讚可可寫得代入感強,看著看著就感覺自己也身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