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戰旗美如畫

出此題目，是因為這幾天心裏口裏老是回旋著電影《上甘嶺》裏的主題歌《英雄頌》，這是其中一句。但為何會總想起這首歌呢？緣由是1950年韓戰。這韓戰之念是由兩個由頭引起的。下麵攤開說說。

其一，我回西安的一個月期間，除了圖書館，在家就讀過一本書《成普回憶錄》-副題-在彭德懷身邊當作戰參謀的歲月。這本書是成普老先生的女兒送給我父親的。現如今，成普老先生已作古20餘年，我父親也已去世四年多了。成普跟我父親是忘年交。

說來話長。我父親1962年大學畢業被分配到榆林行署工作。他在大學時是學生會主席啥的，比一般同學成熟。文革期間，他因為算是“保皇派”被發配幹校學習，在那裏遇到成普先生-那是成是榆林軍區副司令啥的（當然同被發配幹校學習的，還有很多高階老幹，我父親跟他們都處得很好很熟），兩人因為都能寫文章愛寫文章成了忘年交。我兩家多年都有聯係。如我家老公寓至今使用的一個雙人床，是1977/78年成普老先生在北京中國軍事大學教書期間，受我父母委托，從北京購買的成品家具床，他老人家親手打包親自辦理托運，運到西安。那床結構輕巧緊固，40餘年至今使用起來一點問題沒有。我母親老念叨成老先生很厚道。他那本回憶錄，其實是他去世前後，由他女兒及外孫子整理校對出版的。

那本書，中心是詳述1950年前後，韓戰（抗美援朝戰爭）期間，成先生在朝鮮前線，具體到毛主席兒子毛岸英被轟炸致死的那一幕前後的許多細節曆史。。。我讀了一部分，很是感慨，現如今國內也很商業化，很多是都是花錢解決。（如我大姐葬禮來參加的親戚都是老年親戚，年輕些的都忙著上班掙錢，喪事-有個代表就行了）。故這種情形下，有誰會讀這種書？有誰會深究細節想知道那戰場上指揮部掩體裏，作戰參謀都麵臨哪些凶險？很穿越啊！另那本書收錄了好幾頁成先生寫作此回憶錄的手稿，鋼筆字跡清晰娟秀，真是好書法。（我父親也是一手好鋼筆字，一首好文章，過去經常給單位寫年總總結，給領導寫講話稿啥的。我家姐妹四個，沒一個學到父親“真經”。我偶爾翻舊物，隻見父親整理的電話通訊錄，整理的家裏經濟小帳等隻言片語了。想這兩位年齡相差二十歲的男性，真挺有話說，聯絡幾十年啊）。

其二，涉及韓戰的，是我回美在紐約工作過程當中遇到一位93歲的韓戰美國空軍傘兵。他身形瘦小單薄，有點駝背了，戴著空軍退役兵棒球帽。我多問了他一句那帽子，他回答簡約-說他是1950年韓戰的空軍傘兵。韓戰？這不我剛看過成普老先生的回憶錄，記憶很新鮮。我就接著問他，那時他做那個崗位？在哪幾個區域打仗？我眼前他眼前，估計都是（上甘嶺）上的一片片焦土，無數被炮火擊中倒下去的士兵剪影。我追問，是不是死了很多人？又問他知不知道毛主席的兒子毛岸英死在轟炸中。他先是一愣，說主席—是不是蔣介石啊？我很肯定地說：「不是！那會兒蔣先生沒參與朝鮮戰爭。是毛澤東的兒子。並且告訴他我剛看了一本將軍的回憶錄，那時那地那將軍跟毛岸英在一個辦公室工作（我心一急，就不會用英文說說指揮部軍事掩體和作戰參謀這些詞匯了）。他恍惚了一下，說知道這事兒。我又問他得過ptsd沒？他說得過兩年，後來好了，畢竟他那時是個孩子隻17歲。我反應過了，解釋他的話“你意思是作戰的人越年長成熟，看見理解得越多，感受越多，遭受戰爭的傷害就越多，戰後創傷就治愈時間越長！”他說是，並問我我看的那本將軍回憶錄是否英文的？我回答是中文的。隨後我們點頭分手了。

    若是我帶來紐約那本書，找機會跟美國老先生一同讀，我現場給他翻譯書中內容，他現場給我講述他作為敵對方的不同觀感。那會是多麽有趣有意義的時刻啊！但我沒帶，跟老先生也是一麵之緣，現在距離韓戰結束也已經71年了！還有人追憶這些？似乎有點不合時宜啊！但可樂哪公園的韓戰紀念碑，紐約各處的韓戰紀念大道，或是其他紀念點？其存在又是為了什麽呢？

轉天我晨練，腦海裏嘴裏哼唱的都是那首（英雄頌）。這歌，是我大學時學校各係合唱比賽時，我所在係的演唱曲目之一，（另一首是（紅燈記）選段（奶奶！你聽我說！）。年輕時重複過二十遍被教唱學會的革命歌曲，終生都不會忘記，每句歌詞都能唱出來。而若沒遇到紐約93歲韓戰退伍傘兵，及與他關於朝鮮戰爭的短暫對話，我是絕不會想到“朝鮮戰爭”敵對的另一方的參戰人，對這場戰爭是有不同視角不同看法的。。。而我也不會一邊哼唱著（英雄頌），一邊細細琢磨它的作者身份的可能性。文詞較考究，不可能是戰士寫的，宏大敘事較多，為戰場鼓舞士氣的宣傳力道 很大，音樂很有特點，傳唱度很高。“一生虎嘯出戰壕”，戲劇誇張啊。但熟悉的，就是好的，它畢竟是我有生第一次作為合唱團團員上台的歌曲，記憶珍貴。我還記得，那是係裏窮，沒錢買服裝，我們女生是白襯衣黑短裙（這個人人都有），坐在一排的女生都發半張有風琴式折痕的皺紋紙，假充綠色短裙，好更有舞台形象。好久遠的事兒啊！我記得我女兒小學四年級代表小學參加校際合唱比賽，在校外某中學禮堂，白短袖紅黃白小格子百褶短裙，配係帶黑皮鞋，全套家長出資購買，也沒覺得貴，時間差了17年！經濟發展了！時代進步了！感謝改革開放！）又跑題了！

我晨練散步，腳下微雪覆蓋的道路伸向遠方。我獨自唱著那歌，心想那天查一下圖書館美國這邊關於韓戰的回憶錄，顛覆一下我的認知（想起朝鮮戰爭，就是（上甘嶺）就是（英雄頌），那真正參戰的各方怎麽說？還需兼收並蓄弄明白。

僅以此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