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什麽時候開始,我產生了一個強烈的願望要把身邊的人和事記下來。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所謂的創作衝動和激情。最早的記憶好像是高中。奇怪的是我高中語文和理科比起來很差,還一直不受語文老師加班主任的待見,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班主任總說我在語文上沒花功夫,否則其他同學不會的數理化怎麽會在我這裏如魚得水。他真的是冤枉我了。為了把語文搞上去,我花了很多功夫和時間,可還是收效甚微。除了古文和作文得點分,對於什麽改錯,分析課文段落大意,中心思想我是一筆糊塗賬。清楚記得做改錯題時,我要麽覺得一個都沒錯,要麽覺得都錯。但是寫作文時我卻不會用那些標準病句。對那些死記硬背的東西怎麽也記不住,比如摧枯拉朽的意思是比喻摧毀敵人防線無比容易。我讀了幾遍沒記住,在我旁邊的鍾同學聽幾遍都背下來了。考大學時語文是所有科目中最低分,意料之中。可是後來做英文托福時語法部分我一點問題沒有可以拿滿分的,真正怪事一樁。
我當時最想寫的人是同班同學唐柳,她的身上有很多東西吸引我,具體是什麽現在全忘了。沒想到的是她多年前就已仙逝,今生今世是無法寫她了。另外一個是男生柏同學,他不僅個頭小而且也沒有四川男生普遍的五官清秀,身上卻是匪氣十足。我剛去上高中時分在一班,大概一兩個月後因為初中隻上了兩年而且沒學英語調去了二班。開始因為和二班女生同寢室,總聽她們說這男同學這樣那樣,一副仰慕神態。到二班後發現他確實是一奇葩。憑著自己有點聰明成績好根本不聽班主任的,而班主任對他也無轍。他吹牛說一得高分的作文隻寫了一小段,然後一大堆省略號。最讓我不齒的是他整天唆使其他男生晚自習時回寢室玩,搞得好多男生連中專都沒考上。想想當時進高中時也就十四歲的樣子,剛挺愛攪的年齡,男生尤以發育晚不懂事而不能自律。要知道當時四川我們這屆重點高中是分數高的被錄取上高中,稍低分數學生上中專。更搞笑的是他早上在教學樓正對女生院的窗子大聲朗讀著“This is a car. That is a jeep." ,搞得全女生院的人都在問這人是誰,是不是腦袋被門夾過?
一班的班主任向老師很會煽動學生,心靈雞湯一碗又一碗的給我們灌。對我刺激最大的是他把剛送走的被清華錄取的馮同學和紅中老師考上清華研究生的兒子請來給我們做報告。馮同學牛人一個,高考數理化都是99分,曾經轟動成都高考閱卷場。聽說他進清華後有出國機會,可是老兄一句“勞資出去就不回來了”讓他失去了來美國過水深火熱的日子,這是後話。老師的兒子藥劑校畢業,沒有大學文憑 ,但是憑自學考上清華研究生。78年研究生可是稀罕物,清華的更是不得了。記得他說到考試時有幾題沒做對,當接到複試通知時專門花時間把那些做錯了的全部弄清楚,猜想複試時有用。果不其然,複試時被問的就是那些題。報告完後向老師介紹主席台上的同學,比如說某某某,複旦物理係;某某某,南大經濟係;某某某,川大數學係等。從那刻起,我下定決心一定好好學習考上大學。
中考時物化沒及格,那是自然的事。什麽等效電路,受力分析我在小學戴帽初中裏聽都沒聽說過。如果沒有學校重新分班的決定,我在一班肯定沒有出頭之日。那裏有著囊括化學物理競賽第一名和數學第三名的才子, 有數學競賽第一名第二名的同學。 有好多同學的兄弟姐妹原來就是向老師的學生,關係淵源悠長。感謝學校英明決定,到二班我這物理競賽第三名的同學就猴子稱霸王了。連對數不知道長啥樣的我被選去代表我班參加數學競賽,自然是以慘敗告終。學校在調班後把所有師資力量投在更有希望的一班,所以二班的數學老師便從向老師換成了高考前還在教我們因式分解的毛老師。毛老師能力可能有,但多年的右派身份讓他沒有多少動力來教我們。高考預選時我拿了數學物理全縣第一, 同桌拿了政治第一。不僅如此,全年級語文及格的寥寥無幾(<5),我居然中獎了。 學校第一方案是把我們班成績好的撥去一班,但是我的班主任和副班主任堅決反對。換誰也不同意勝利在握時被摘了桃子。彼時,學校才想起來重視我班,可是晚了。
所有老師當中我最喜歡教英語的蔣老師,我要用點筆墨說說他。他從沒有用成績好壞而偏愛某一學生。按普遍規律,那時老師喜歡成績好的學生。如果那樣的話,我班沒有任何同學能入他的法眼,因為一班同學比我們多學三年英文,我們不是一個數量級的水平。不知道什麽原因,我當時是英語課代表。十二萬分的不情願每天收作業本送英語教研室。一次抱作業去,教研室門關了,我便把作業本從窗戶塞進去。結果悲劇了,窗戶下麵有一盆水,所有作業本高台跳水泡了一個澡。蔣老師發現後,把一本本作業本烤幹發給我們。他上課時提到這事,我當時的感覺是完了完了,大批判就要開始了。除了班幹部同學對我的所作所為發噪音,蔣老師耐心是大大的好,幾乎沒說我什麽。差不多二十年後在美國再見到他時,我問過他為什麽高中時那麽喜歡我,他說那時他就看出我 一定有出息。我覺得他說的出息也就是父母眼裏好好學習的孩子,,更重要的是他對我這種不堪世事的孩子的大愛和包容心。班主任就不喜歡我,黑漆板凳和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我可是幫他爭了很多臉的。而且那個時候的老師不是都喜歡學習好的學生嗎?因為他的原因,高中兩年沒當上三好生。高一他的借口是我體育單杠沒達標。可是高二我咬著牙在單杠上把膝蓋後麵弄得淤青一遍達標後仍然沒有我。後來從同學的交談中我知道了他最喜歡父母身居要職乖巧的同學,比如我的同桌。好像終於明白他老問我老爸是不是校長的事了,我的回答肯定讓他失望之至。如果他問我老媽是不是校長的話,沒準我能成他的pet。那個時候他可謂老師中的另類。
高中兩年因為升學壓力,真正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所以也確實沒有多少空閑時間,寫作這個夢也就是個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