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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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群雄傳(57)

(2021-10-23 07:43:09) 下一個

第五十七回 連升難做主四爺又攤事

連升奔往廣宜街,到在筒子六家門口。上回打這兒走的時候周蓮香可說了,她要回娘家,這才幾天的工夫她回沒回來呢。
上前敲了三下門,裏麵無人應答,又敲了三下,旁邊那院子的院門開了,出來個老太太。
“先生是找蓮香嗎?”
連升點點頭,心說興許鄰居知道周蓮香什麽時候回來。哪曾想這老太太轉頭朝院子裏喊了一聲:“蓮香,有人找!”
哦,敢情周蓮香在鄰居家串門。
轉眼間周蓮香就出來了,引著連升進到自家院子。到了屋裏連升落座,周蓮香燒水沏茶,都忙活完了,才陪著坐下。
連升道:“嫂子哪天回來的,今天過來還剛好,沒撞鎖。”
連升還這暗自高興,周蓮香開口道:“我這不才回來嘛。”
才回來?連升沒懂,周蓮香笑道:“借壁這院子就是我娘家,我可不是才回來嗎。”
原來周蓮香的爹媽就住鄰居,這也沒錯,人家隻說回娘家,可沒說娘家住哪。這周蓮香頗有心機,為了逼迫連升做主,耍了這麽一個小把戲。
連升道:“衙門那邊說好了,可以賠錢消案。我琢磨著三千兩不少了,多了恐怕人家拿不出來,嫂子以為如何。”
周蓮香是真不愛聽連升一口一個嫂子,說道:“我又不是沒告訴過你名字,幹嘛嫂子長嫂子短,你不缺媳婦,隻缺嫂子嗎?”
連升無語。
周蓮香又道:“又沒讓你叫媳婦,叫一聲蓮香也不行嗎?”
連升強擠出點笑容,點點頭。
”這筆錢是大老黑家出,還是另有其人。”
周蓮香一這麽問,連升頓感這女人了不得呀。平常的婦道人家可沒這麽多事,多要點錢也就罷了。可這位問的細,想的還多,不是尋常之輩。
“大老黑家有主子,這筆錢主子家出。”連升答道。
“那麽他家的主子何許人也呢?”
周蓮香原本讓連升做主,眼下又事事巨細,連升有點不高興了。
“他的主子就是皇上的叔叔烏臨江。”
周蓮香聽罷輕輕說了一聲:“那得要他一萬兩。”
此言一出,把連升嚇的差點背過氣去。一萬兩?犯搶啊,什麽身份就敢要一萬兩,烏四爺死了要一萬兩還差不多,一筒子六哪值啊……
見連升不搭茬,周蓮香道:“當家的,筒子六的命不值這個價,可有烏臨江出錢,一萬兩一點都不多,要少了就是瞧不起他,這個數能行。”
連升本想要三千兩,而後讓周蓮香寫個撤案的狀子,自己帶回去交給龔師爺,再從龔師爺手裏拿張銀票,這事就算得了。
可現在價碼飛漲,這得回去問問,人家未必能答應,撤案的事再說吧。
連升站起身:“我聽你的,這就回去給師爺回話,要是不行我再回來跟你商量。”
這事一準兒不行啊,蓮香這娘們兒可夠黑的,來來回回遛傻小子呢。
周蓮香見連升要走,也站起身,從袖子裏拿出一個信封。
“撤案的狀子我寫好了,你拿到銀票就把這個呈上去。銀票就放你那,等我過了門再交給我。”
拿過信封連升真有點傻了,這周蓮香是諸葛亮吧,什麽都安排好了,沒準連成婚的日子都選定了。
這人怎麽這麽多心計,今天這事要是按她的謀劃辦成了,日後跟這樣的女人可怎麽過日子,算計不過她呀。
連升揣好狀子,行了個禮就走了。
周蓮香回到隔壁,進院就說:“媽,給我準備嫁妝吧!”

烏四爺在小酒鋪子拉開架勢要和郭副官比量比量。多沒溜的人,年過半百還跟孩子似的,動不動就跟人家較勁,哪有皇家後裔的做派。
郭副官可沒那麽瘋,他一看見烏四爺,首先想到的就是賠禮,哪還敢跟烏四爺動手。
“烏大人,小的那日有眼無珠,冒犯了大人,今特來請罪,還望您大人大量,寬恕奴才。奴才這裏給您施禮了。”
郭副官先說了通拜年磕,然後單腿跪地,給烏四爺請安。他後邊那倆跟班見這陣勢,也隨著跪了。
烏四爺一瞧,這叫什麽事兒,還沒動手就跪了,鬥誌全無啊。噢,知道自己是誰了,那還打什麽勁啊,他也不敢啊。
想來武的耍威風看樣是沒機會了,那就來文的吧。
烏四爺沒去攙扶郭副官起來,反到一抖馬褂下擺,翹起二郎腿,拉長了音:“下麵下跪何人啊。”
郭副官忙道:“小的前路巡防營張統領帳下副官,姓郭。”
“噢,郭副官。你認得本王了?”
烏四爺這副德行把酒鋪子裏的其他酒客都逗樂了。這烏老四真把自己當皇上了,要麽說巡防營的統領副官也算個人物,卻被烏老四按那折騰,有點欺負人了。
郭副官不敢抬頭,說道:“奴才知錯,請烏大人饒恕。”
烏四爺也覺得這樣沒什麽意思,於是讓三人起身,又給讓了座位,單叫郭副官過來陪他喝酒。
郭副官心說這位烏四爺怎麽一驚一乍的,剛才還要跟自己動手,而後又以王爺自稱,現在又讓自己跟他同席飲酒,哪跟哪都不挨著。
烏四爺給郭副官滿了一杯酒,說道:“到我這來不是特意賠罪的吧,你應該躲著我,說吧,幹什麽來了。”
這位爺還真不傻,郭副官覺著早已被烏四爺看破了,他可不知道那倆革命黨是烏四爺罩著的,也根本沒想過朝廷的親王會和革命黨做朋友。
“回大人的話,奴才奉張統領將令,城裏城外搜查革命黨,無意衝撞大人。可奴才有幸,偶遇大人,了卻奴才心願。不給大人賠罪那真是夜不能寐,寢食難安呀。”
真會說話,烏老四就得意這套,郭副官這麽一說,烏四爺把那天在聚雅軒的事忘了一半。

搜查革命黨是官軍份內的事,可派專人出來搜有點不對勁。按理說這些都是奉天衙門的事,官軍隻負責設卡盤查,沒有派暗探出來的。
“暗中搜查革命黨是衙門的事,你們官軍職責是守城,怎麽著,權勢大了?連尤仲文的差事你們都接手了?”
烏四爺話裏有話,是說張作霖狗拿耗子,越權行事,在官場上這就叫專橫跋扈獨霸一方,傳到朝廷裏也是罪過。
郭副官聽出烏四爺不高興,忙解釋道:“大人誤會了,張統領聽說衙門走了兩名要犯,我等隻是幫忙,一但找到那二人,拿了也是送交奉天衙門,決無邀功之意,望大人明查。”
烏四爺越聽越心驚,倆革命黨?滿奉天城隻有倆革命黨,住祥德旅館呢,還是自己給說的情。
怎麽著,這二位真是革命黨,那尤仲文通匪呀,他把革命黨放了。這罪過可夠大了,那天在尤府嚇唬尤仲文,隻以為是尤知府抓錯了人,但這事他也說不清,詆毀他私放革命黨他也得受著。
烏四爺一直以為尤仲文懶得跟自己掰扯,給自己個麵子息事寧人罷了。
而自己見過那倆革命黨,趴炕上那人根本就是個綹子,跟革命黨一點邊都不沾,尤仲文放人並沒有什麽過錯。
可看這位郭副官的意思,尤仲文放錯人,那麽自己也保錯人了,這可如何是好。尤仲文私放革命黨有罪,烏四爺保駕革命黨也有罪,皇親國戚與革命黨有染罪加一等。
別的事可以拿皇家身份嚇唬人,趕上這事就算是當今聖上也不敢插手,可他烏老四就這麽幹了,大禍臨頭了。
四爺最恨革命黨,除了因為這幫反賊要推翻朝廷,還有就是所謂的革命黨根本成不了事。
自己個兒當年也算是革命黨,結果差點菜市口砍了。正所謂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年輕輕的不學好,幹什麽不行,當什麽革命黨,這行當除了掉腦袋能有什麽好結果,糊塗。
其實,烏四爺自己沒成事,他也怕別人成事。自己這身好能耐都沒改良成功,你們這些胎毛未退乳臭未幹的毛孩子也能成事?那自己的老臉往哪擱。
四爺仔細把這事前前後後斟酌了一番,覺得風險挺大,那兩位爺比自己還能禍害人,無論是真是假,得讓他們離開奉天。
想到這四爺態度緩和,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郭副官,在奉天城找倆人如同大海撈針,眼下可有眉目?”
郭副官沒想到烏大人對這事這麽上心,忙答道:“回大人的話,我等隻在城外搜查,料想賊人不敢藏於城裏。現在隻是到處逛逛,您也知道,這事得偷著幹,要是衙門裏的人知道了,人家不樂意。”
四爺點點頭,是這麽回事,又問道:“那接下來該去哪了呢?”
郭副官見烏大人跟自己這麽客氣,沒提那天在聚雅軒的事,也沒刁難自己,還以為烏四爺不計前嫌。
他哪知道,烏四爺是被倆革命黨的事拌住了,沒空翻那些舊賬,但這事沒完,得等他閑了再拿出來掰扯。
“回大人,接下來我等要去大小旅館、旅店,腳夫的通鋪,澡堂子,戲園子。不瞞您說,連窯子街都得去看看,這差事不容易。”
四爺聽罷眉頭緊鎖,這幾個人整日裏馬不停蹄的查找,不出幾日就會查到祥德旅館,到那時豈不是大禍 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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