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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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群雄傳(30)

(2021-09-09 07:11:56) 下一個

第三十回 烏老四用計尚三旗蒙冤

烏四爺如同君臨天下,看著黑壓壓的眾人。本來沒多少人,有人一看烏老四要說事,就把這消息傳出去了,好家夥,頃刻間又來了一百多號。
郎桐躲在人群裏,一看聚攏了這麽些人,烏老四又殺氣騰騰,害怕四爺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沒有這位爺不敢幹的,殺人他都敢。這就悄悄叫了兩個巡街的差人也暗中瞧著,一但四爺動粗立馬上去把他按住。
真要鬧出人命,奉天府又得倒黴。
烏四爺眼見人聚的夠多,臉上帶笑,手指腳邊的黑家人,道:“這二位,想必都認識。我呢,欠著他們家的呢,好些人都想知道欠了什麽。那今天我就說說。”
人群瞬間安靜,連郎桐都豎起耳朵。
四爺接茬兒道:“光緒年,戊戌變法我有份兒。”
此言一出,人群騷亂。郎桐一驚,不自覺的摸了一下腰間的手槍。
參與戊戌變法的人末了都被朝廷定為反賊,因為他們逼宮老佛爺,想要謀朝篡位。這夥人殺的殺、抓的抓、逃的逃,無人再敢提及此事,官府如若知曉誰是戊戌變法的漏網之魚,那是必定抓捕。
剛剛烏老四這句話,把所有人都架起來。百姓知曉就該報官,官差知道就該抓人,可誰又敢打這位烏四爺的主意呢。
跪在地上的黑家人一聽四爺這麽說,麵如土色,嚇的體似篩糠。
“當年黑家二爺是我的隨從,我呢,就算攤了事了。朝廷將我跟譚嗣同一齊拿了,就要問斬菜市口。”
還是一片寂靜。
“四爺我是什麽人。”烏四爺賣了個關子。
“四爺我有佛祖護佑,是誰想斬就能斬的嗎?”
烏老四抽了口煙。
“佛祖讓黑二爺跟著我,那就是來保我命的。我在菜市口陪譚爺跪了一個時辰,開刀問斬的時候,監斬官把黑二爺帶上來換我,黑二爺眼都沒眨一下,真是條漢子。”
郎桐聽到這有點明白了,敢情黑家老二的命是這麽丟的。甭問啊,誰也不敢斬皇親國戚,處罰皇子皇孫是宗人府的差事。刑部和順天府可不敢。
如此看來,一定是有人救了烏老四,拿黑二爺頂罪。黑二爺是烏四爺的奴才,除了他也找不到別人了。
這烏老四真壞呀,這件事拿出來在街麵上喊,他是沒什麽事,奉天府衙門不敢辦他。可跪地上那倆人完了,想不逮都不行,都瞧見了,那是反賊家屬,不逮就是失職,你說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郎桐有點愁,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喊來倆差役。要是他自己在這看著,現在扭頭就走,決不淌這渾水。
那倆差役手扶腰刀,小聲對郎桐說:“郎頭,逮不逮?”
郎桐道:“再看看,逮黑家二人。烏老四你敢逮嗎?”
烏老四是個壞人,他這招叫借刀殺人。他知道講出這件事自己嘛事沒有,黑家哥倆就算玩兒完。
為什麽烏四爺磨蹭半天才開講,第一他是等郎桐或者巡街差役到場,第二是等人多了才講,沒上座呢怎麽開書。
酒鋪子門口的人七嘴八舌,有的人一聽是這麽件事就開溜了,暗罵烏老四真不是東西,康梁餘孽還出來害人。今天這事聽者有份,趕緊躲吧。
其實烏四爺已經看見郎桐了,心中暗笑,計策得手,看你郎桐怎麽應對。
四爺講的帶勁兒,黑家倆人可傻了,本家兄弟是康梁亂黨,還在菜市口陪譚嗣同一起斬了。雖然這事沒有株連九族,但嫡親嫡出的沒跑,這才琢磨過味來,烏四爺在整他們。
大老黑的爹跪爬半步:“主子,奴才該死,奴才不懂事,大老黑的事咱們不辦了,您大人大量,消消氣,我這給主子磕頭了。”
言罷伏地磕頭,那三叔也跟著磕頭如搗蒜一般。
這鋪子裏的崔老板一看四爺這是要整治黑家人,可這手段有點重了,一但巡街差役過來打聽清楚,黑家人必被抓捕。
於是崔老板出來圓場。
“四爺,你跟他們生什麽氣,都是不懂事兒的東西。回去喝酒回去喝酒。”
又對黑家人道:“沒見過你們這樣做奴才的,四爺已經托人辦這事了,那邊還沒回音兒。瞅你們跟火燎腚似的,有好事也得讓你們搞砸。”
黑家人一看有人圓場,又轉向崔老板磕頭。
崔老板拉了下四爺:“爺,收了吧,您這痛快完嘴啥事沒有,那二位保不齊要倒黴。”
烏四爺很痛快,此前他不想說這事,不準提這事,就是怕連累黑家人。今天黑家人逼宮,倒是把四爺成全了。
小炮台不明白此間厲害,看黑家人的狼狽像樂的合不攏嘴。四爺覺得也該見好就收,把吸盡的煙頭往地上一扔,轉身要走。
郎桐一看四爺要走,知道再不動手就不算抓了現行。於是說了聲:拿人!

馬前卒被轟出大堂不表,尤仲文和龔慶有暗自慶幸,今天這案子審的巧妙,沒得罪革命黨,日後興許會有好報。
雖說放了一位,可牢裏還有一個呢。
龔慶有伏在尤仲文耳邊道:“大人,還有一個呢,審不審?”
尤仲文正那美呢,龔慶有一提醒才想起來,奶奶的,還有個應該千刀萬剮的沒審呢。
一想起這賊人尤仲文恨的牙根都癢,氣死老爺我了,就因為他,自己都不敢去私會兩位小妾。好在丟頂珠的事沒鬧得滿城風雨,大奶奶還不知道,否則有自己罪受。
審!幹嗎不審,自己得看看誰這麽大膽,知府老爺的東西也敢偷,這類人不整治明白咯,必是後患。
尤仲文說了聲帶上來,過了會兒尚三旗就押上來了。
尚三旗眼瞅著馬前卒被帶走,好半天也沒回來,心下害怕,會不會是被斬了。

革命黨都是死罪,哪有不殺的道理。這才開始琢磨郎桐是不是騙他,又猶豫要不要承認自己是革命黨。
等獄卒來提他的時候,他還特意問問馬前卒是如何發落的。獄卒說好像是給放了,這下尚三旗有底了,隻要咬定自己是革命黨,定會當堂釋放。
一上大堂,尚三旗還是有些害怕。
那堂上是什麽陣仗,一個個如狼似虎,沒一點好模樣。再看公案後麵坐著的大老爺,正惡狠狠的瞪著他,不免心中一顫。
尤仲文看尚三旗上來,眉頭一皺。這人什麽模樣,哪有一點革命黨的氣勢,整個一胡子呀。
馬前卒有個凳子坐,尚三旗可啥都沒有。還座位,尤仲文在想用什麽刑罰揍他一頓。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尤仲文道。
尚三旗都沒等兩邊的衙役喊堂威,自己撲通一聲跪倒。
“小人尚三旗,撫順獵戶,革命黨。”
尤仲文一聽什麽亂七八糟的,還獵戶革命黨?誰問你了。
尚三旗一說自己是革命黨,尤仲文沒法問了。人犯招了,不用動刑了,還打不著他了。
扭頭看看龔慶有,那意思是,師爺,怎麽弄,這貨承認自己是革命黨。
一般時候,人犯隻要承認自己是革命黨,那就在狀紙上畫押按手印,而後戴上刑枷,打入死囚牢。要是著急呢,三天後問斬,不著急呢,上報刑部,秋後問斬。
但這革命黨是安排郎桐唆使他認的,要是判個斬立決吧,還怕他當堂翻供,再把盜珠的事抖落出來。
不判死罪吧,革命黨沒有不問斬的,這下倒把尤仲文難住了。
龔慶有一聽尚三旗當堂認罪,也氣個半死。你倒急什麽呀,我們這還沒問呢,暗自惱怒郎桐,蠢貨,這點事都辦不利索。
既然人犯已經招認,那就判吧,革命黨,斬立決。
可尤仲文心中的悶氣還沒除呢,不打尚三旗一頓難解心中之恨。他也沒跟龔慶有商量,一拍驚堂木。
“大膽匹夫,看爾容貌哪有絲毫革命氣質,定是扯謊。來呀。重仗四十。”說罷扔下一根令簽。
龔慶有傻了,大老爺怎麽了這是。人家都認革命黨了,您怎麽還打他呀,您是舍不得他死?咱們就是想讓他死呀,怎麽了這是。
堂上的眾衙役也傻了。大老爺今天發癔症,誰想當革命黨都不行。前麵那個罵了一通街,擺明了是革命黨,大老爺好言相勸,給人家劃道,最後放了。
眼前這位直接就認了,這還不行,還得打到他改口,吃錯什麽藥了這是。
令簽已經扔下來了,那就打吧。
上來四個衙役,把尚三旗按在條凳上,退下褲子,操起刑杖就打……
那尚三旗更糊塗了,說好了自認革命黨就沒事。怎麽著,人家看出來自己說謊了,可這是你們讓我說的,還有沒有王法。
堂下劈裏啪啦打板子,堂上尤仲文看著解氣。龔慶有一琢磨明白了,大老爺這是出氣呢,這不行啊,一會兒把這位打糊塗了再不認罪了,說是偷珠子被抓的,那不是更麻煩。
想到這龔慶有喊了一聲:停杖!
堂下的衙役停了手,此刻尚三旗已經挨了二十幾下,尤是他皮糙肉厚,換個人早打暈了,那也是痛徹心肺。
尤仲文也知道自己莽撞了,不該給尚三旗用刑,於是等龔師爺給出主意。
龔慶有道:“革命黨詭計多端,此人雖麵相凶惡,但氣節尚在。他既已認罪咱們依法行事便可,大老爺不必如此精進。”
真會說話,官報私仇還給說成嚴於執法了。
欲知尚三旗生死如何,咱們下回 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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