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城市套路深

如果一個人，總會看見身邊人升天消失，同時又會看見有人從天而降加入他的生活。會有人信嗎？
精神病院大夫絕對不會相信，隻會在藥劑用量上翻倍。
石奉山說那壁君老了，一定是說那壁君糊塗了，老糊塗了。這些事石奉山一定知道，所以他樂於讓範五去看那壁君，那壁君的異常狀態，應該與鐵鷹所見有關聯。那麽，範五就該是可惡的根源。
那壁君麵色微黃，目光呆滯，範五找到了原因。誰也受不了那種所見，即使自以為是幻覺，可那麽真實的幻覺說服不了自己相信。
這個世界在範五停筆結尾後，群眾演員及龍套紛紛離開。說不清他們是趕著去其他幻境，接著扮演甲乙丙丁，或是因作者沒有賦予靈魂，升天轉世去了。
就像在人道中，很多人被描繪為行屍走肉。範五好像感覺到，這些人就是人間龍套，他們吃喝玩樂，胸無大誌，如禽獸般邪惡凶殘，從未思考過這一生的意義。
這些人的口號是:認真過好每一天。花天酒地的每一天。也許在他們的襯托下，範五這類人才能提醒自己去想想為什麽人類會有不同的活法。
而那壁君所說還有人不斷降臨，範五以為這些人是《奉天範城隍》裏麵的人物，不斷降臨說明來了不少。
現在，這一切如同薛定諤的貓，你看它的時候它就存在，你不看它，它是否存在無所謂。
在這個夢境世界裏，那隻貓表現的淋漓盡致。範五所有想看見的人都紛紛加入，不想見的人逐漸離開，這隻能說明是範五自己觸動了某種機關，他自己營造了這個夢境。
理論上是這樣，但範五從不記得任何理論，也沒有邏輯思維。他對現代科學的成果一無所知，他一直覺得科學就是個笑話，釋伽牟尼佛早就告訴東方人世界的本質和真像。
這幫缺心眼的還那研究呢，還有個什麽什麽，諾貝爾獎？有這工夫打會兒坐不好嗎，你們在如來佛的手心裏賣弄什麽呢。
範五不相信自己有製造幻境的能力，他這輩子一事無成，統統半途而廢。寫作這事，要不是為了不讓阿文失望傷心，他早就跟幾個女網友瘋去了。
目前的事態越來越明晰，有人作局，而且很早就開始布置。證人就是那壁君，為什麽那壁君會看見沒人知道，按那壁君的性格不會說謊。此人雖說獨斷專橫，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有一點點暴躁，但不失貴族氣質，在範五這種奴才後裔麵前，哪能扯謊。
範五張大嘴巴，驚愕的看著那壁君。那壁君還是麵無表情。
也許因為嘴巴張的太大，估計那壁君已然看見範五的小舌頭。那小姐臉上忽現一絲厭惡，走回自己座位。
範五閉上嘴巴，這下不能走了。得問清楚謝睿文是怎麽托夢的，都有哪些必要條件，自己準備準備，得找阿文幫忙回去。
他轉過身，對那壁君道:“這等境況著實驚駭，聞所未聞。那我家娘子又是如何托夢的呢？”
範五一口一個我家娘子惹得那壁君反感異常，在未婚女士麵前秀恩愛是種很不道德的行為。其實這種稱呼隻是為了劇情需要，他不知道阿文是誰家娘子，嘿嘿。
“從那時開始，我不敢出門，為了不再見到異像。但這院子也在變化， 越來越沒生氣，所有房屋綠植轉瞬間破敗不堪，好像一夜間已過百年。”
那壁君講述這些時，臉上除了惶恐，還有不解，夾雜著無奈。
範五首先想到的是時空隧道，但這太老套。隻有一個解釋，這些不動產也是龍套，使命已結駕鶴西遊而玩兒去了。
此時不能插嘴，重要的還在後麵。
“最後一個升天的奴才是個花匠，他說這個宅子是前薩滿教主謝睿文家的，會不會住這不小心冒犯了神靈，謝家護法眾多，得罪哪個都惹不起。他讓我做些法事祈求原諒，興許能好些。”
瞧見沒有，有明白人。這事怎麽可能與我範五有關，一定是謝睿文做的手腳。謝睿文籌劃了這一切？
“我家在旗，信奉薩滿。隨後我讓老媽子去請薩滿神婆破解此事，那些人一聽是去睿親王府無人敢應，說是教主總壇結界甚威，一般薩滿大仙根本進不去，到是不如找其他教派前來破解。”
聽到這範五心中暗笑，這些人還真把阿文當回事了，都是瞎編的嘛。
“後經多處打聽，說白塔堡（pu)有座彌勒寺，寺裏的方丈能耐了得，驅妖避邪最是拿手。逐使仆人去請。”
這那壁君還拽上了，還逐使仆人……多虧範五文言文學的好，初中時候班主任是語文老師，又漂亮又有學問。天天強迫大家背古詩古文，每天一篇作文。最過分的是強迫範五跟一同學慶“七一”的時候登台合說相聲。
文言範五不怕，可有句話嚇範五半死，怎麽著，白塔堡的彌陀寺？
範五六月份才搬到白塔地區，這地方屬於正宗的城鄉結合部，離市區較遠。但通地鐵和公交，坐公交時不塞車，塞車的路段有地鐵。
房子是二十年前的小產權，買的時候很便宜。經過重新裝修後煥然一新，範五自己住這隨便作。沒人嫌他睡的晚，沒人嫌他不吃飯，沒人嫌他不下樓……
家旁邊有座白塔，據說是遼代的。日俄戰爭期間，日軍為防止俄軍用白塔作瞭望塔，給炸毀了。前些年政府出資翻建，事有湊巧，有個村民在塔基下麵挖出過一個鐵盒子，裏麵有些刻板的文獻。這大哥為了支持重建，把刻板獻給政府了。
根據刻板上的記述，這座塔應該是明代的，於是按明代風格重建了一個。
再後來，有專家說這個塔應該是他媽遼代的，那鐵盒子是明代埋進去的……

範五一直很欽佩這些專家大師，都他媽是騙子。建塔以鐵盒子為準，這地球上也沒誰了。
一聽彌勒寺，範五耳朵立了起來，隨口問道:“卻不知道，是哪位方丈。”
“絕塵長老。”那壁君答。
絕塵？範有皓的兒子？？？
範五又張大嘴巴，看來離開睿親王府前就不用合上了。
這絕塵應該已經死了，在《奉天範城隍》結尾時勇鬥惡龍，為國捐軀。他……他怎麽又活了？莫非跟郭七一樣，執念不止不舍塵世？不可能啊，絕塵那是有修行的人，哪能跟郭七一樣。
那壁君已經懶得再管範五的嘴，自行往下說:“佛法是正法，天地間佛法最大，任何邪門歪道對抗不了。法事做好，絕塵大師說原薩滿教主謝睿文已經不是教主，新教主是她的貼身奴仆，這裏的事她不知道，她也管不了，但可以贈兩樣東西保我安寧。”
謝睿文好樣的，推的幹幹淨淨，你說不知道不像話。再怎麽說老媽子是跟你混的，她設的結界不可能破不了，隻能說你們是一夥的，設計坑害老夫。
範五有些氣憤。
“當天晚上，謝教主入夢，告訴我廚房水缸底下有兩樣東西，打破水缸就能看見，此物本是用來鎮宅，但現在法力大不如從前，拿去懸掛室內即可。”
說完這段，那壁君看了一眼牆上。
“您見到的教主是何模樣？”範五問。
“未見尊容。”那壁君答。
沒看見人你就知道是謝睿文？範五撇了一下嘴，總算又把嘴閉上了。
本想讓那壁君描繪下謝睿文，結果她也沒看見。所謂托夢原來是這樣的，不是倆人坐對麵，“你好啊。”“吃了嗎？”沒勁。
想到即使阿文入夢也不能麵對麵，範五頓感無趣。可為了活命還是入夢為好，是否麵對不要緊。
這就是所有，這就是一切。範五此次前來一無所獲，還多了塊心病，絕塵活了？何以故。會不會是同名的和尚呢？
“那位絕塵大師多大年紀呢？”
要是個老頭那就是同名，範五覺得絕塵活著時候也就八、九歲，兩本書年代相差十幾年，如果二十幾歲那就對上了。
“看年紀二十出頭，不到三十。”那壁君說。
為了這個夢，和尚都複活了。好家夥，這是為了度自己轉世還陽啊。也許……也許絕塵出現為了救自己呢？他能救那壁君就該能救我範五呀，不管怎麽說自己跟絕塵那是親上加親。
這樣一想範五才覺得心情好一些，這趟也算沒白來，出王府就去彌勒寺，找絕塵趕緊救自己。
“那小姐吉人天相，有這兩樣東西可保平安，萬事無憂。在下心意已了，就此告辭，冒昧之處煩請見諒。”
範五轉身要走，那壁君卻開口道:“且慢，我想起一句謝教主的話，她說……”一聽還有話，範五果斷的停下腳步。
“她說，她的夫君是個蓋世英雄，會駕著七彩祥雲來拯救這個世界。”
那壁君說完，臉色竟然泛起紅暈，不再微黃。
範五背對那壁君，愁的閉上眼睛。那小姐肯定是《大話西遊》看多了，謝睿文會說這種話？還夫君是個蓋世英雄，說誰呢這是，我範五的世界憑啥要你夫君來救。
此刻範五分不清哪裏是現實，哪裏是夢境，書裏書外混作一談。他得離開這裏，那壁君好像要給自己洗腦，什麽拯救世界，你們的世界你們留著慢慢玩吧。
沒人知道絕塵為什麽要出現，這是個有修行的人。他又勾起了範五的好奇心，就好像每當範五急著回去的時候，都會複活個新人，迫使範五去瞧瞧。
這又好像自己的作品被拍成連續劇，作者有權看看演員，不合適的最好別糟蹋作品。
城市裏到處都是這樣的連環計，農村又回不去，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