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正文

石奉山的民國歲月(下部一一二)結局篇

(2020-11-18 07:38:10) 下一個

法場那邊六聲槍響,誰幹的?那還用問,韋大當家。
韋向天混入人群,想最後看一眼石奉山,念叨幾句送別的話。不管怎麽說與石家父子相識一場,也算是累世有緣。
他在人群裏來回的擠,想找個合適的位置,便於逃走。他知道,隻要自己一開槍,圍觀的市民必定大亂,到那時誰也逮不著他。
想的不錯,地方也找好了,剛好看見那壁君與石奉山難舍難離,不覺心中難過。這石家公子命苦,步入中年家道中落,最後客死他鄉。來送別的都不是正房,還是一外室,慘啊。
正琢磨著呢,感覺身旁有人擠他,韋大爺暗叫不好。擠他的人不隻一個,兩個在左右夾住他,來回的晃,還有一個故意遮擋他的視線,同時他感覺有隻手按著他的腰。
得,有賊,這賊還是幹大活的,要偷他腰間的駁殼槍。
韋向天猛然一轉身,左右倆小子都給蕩出去了,身後那小偷還研究韋大爺的腰呢,沒想到這小老頭兒會突然轉身,還轉的這麽利落,嚇的倒退一步。
韋大爺一抬手,槍已經握著了,倆眼往四周一掃知道壞了,他看見楊金二位正瞅著他呢。這是已經被人家盯上了。
這場景想抓韋向天肯定抓不住,但是要給石奉山叫個好可難了。隻要他一開槍,警察和幫會就得一起抓他,那可不容易跑了。而且韋大爺明白,今天幫會來的人肯定比警察多。
韋向天先把身體貼向小偷,把槍頂在對方肚子上,那小偷嚇的臉都沒血色了。又舉起左手朝楊金搖搖,又指指自己懷裏,嘴唇不出聲的吐出倆字:“金佛。”
楊金哥倆可都瞧見了,正在罵罵咧咧,恨那小偷沒有得手。忽看見韋向天跟他們招手,還念叨金佛,哥倆迷糊了。怎麽個意思,要獻金佛呀,不可能的事。不能過去,過去就得變人質。
這倆人不敢過來,確是一閃身。從倆人中間露出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康煥。
康老板聽從楊金二人計策,攜近百幫眾在法場這候著韋向天等人。功夫不負有心人,韋向天一到就被發現了。
幫會裏能人多,楊爺說這得抓活的,弄死了金佛不好找。也都知道老東西身上有槍,琢磨先把槍偷過來,隨後的事就好辦了。
這幾個人也不想想,從胡子身上偷槍,那不跟老虎嘴上拔毛一樣嗎。剛一動手就被發現了。
韋向天一見康煥眼睛都紅了,他知道都是這癟犢子使壞,殺心可就起來了。
正此時法場那邊石奉山喊了一句:“照顧好你嫂子。”而後是行刑官命令行刑。韋大爺可真急了,那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腦袋都沒轉彎,抬手朝天就是一槍。
“啪!”槍聲響起之時,韋向天高聲喊叫:“遼東千朵蓮花山大寨主韋向天給石少爺送行,酒肉來不及了,送點響動給少爺上路了……”
槍一響看熱鬧的百姓低頭貓腰四下奔逃,康煥幾個人也嚇的縮成一團,想跑可沒路,周圍全是人。
韋向天看準遠處那三位,一腳踹翻身前這小偷,抬手就是三槍。
前兩槍各中楊金二人肩頭,倆人一栽歪就把康煥暴露無遺。韋大爺的槍法真是了得,當年在空中鷂子翻身都能擊斃薛自勇,當下穩穩當當的康煥就算完了。
“啪!”這一槍從康煥眉心穿過,金佛他是不用找了,連晚飯都省了。
韋向天報了號,還打死了康煥,想想還差點事。古代法場的追魂炮都三聲,剛才朝天才打了一槍,這不成,還得補兩響。
“啪!啪!”
韋大當家的就這麽講究,湊數又開了兩槍。
這下法場裏麵可亂了套了,行刑隊沒開槍,有人搶著先了,那他媽準是劫法場的呀。
把那隊長嚇的,喊手下趕緊保護人犯,先押回車裏藏起來。剛才韋向天喊的那幾句全場都聽的一清二楚,隊長心合計法院的人沒錯判,真是夥土匪。隻怪自己大意了,土匪哪有不劫法場的,不弄出點動靜不局氣呀,難怪法院的人跑那麽快,他們知道肯定出事。
隊長還這瞎琢磨呢。
石奉山一聽韋向天報號,眼淚下來了。自己被槍斃他都沒掉一個眼淚瓣,韋向天為了這口義氣命都不要了,隻可惜今生不能與這位好朋友深交了。
要麽說正規軍就是比幫會的強,行刑隊長命令抓活的,這要是在京城抓到一夥土匪,那是首功一件,送到城防司令麵前準能升官。
十幾支長槍圍住韋向天,大當家的不含糊,把槍一扔,舉手投降。大不了跟石奉山同路。
——————
咱們再說鐵鷹跟何庭,哥倆還那準備放槍呢,忽然眼前跑過去六匹戰馬,倆人一愣,再回頭看傻了。
十幾隻駁殼槍正對著他們,還有兩位將官安坐在馬背上,怎麽茬這是?有埋伏。
倆人嚇的立馬把槍就扔了,沒等人家過來已經跪倒在地,話都說不出來。
那副官顯然也後怕,厲聲道:“綁了,栓馬尾上拖著回大營。”
好家夥,鐵鷹知道這招陰毒,但凡那馬跑起來,拖上二裏地自己就得皮開肉綻,熬不到大營。
“軍爺饒命,咱們不是土匪。”鐵鷹哀嚎。
這話說完自己也沒底,不是土匪拿著槍幹什麽。那副官道:“你們哪是土匪,定是奉軍細作,聽口音就錯不了。”
啊?鐵鷹更害怕了,怎麽還把自己歸到奉軍裏了,細作麻煩了,準得拷問,自己啥都不知道,早晚得被打死呀。
“不是,老爺,我是算命的。不是細作。”鐵鷹還跟著對付。
那位騎洋馬的樂了:“在下縱橫南北,還是第一次看見拿著槍算命的,你是幫人送命的吧。”
眾人哄笑。

鐵鷹也覺得可樂:“老爺,我們是給法場裏的那位送行,想弄出點動靜。那位鄉親枉死,不送送他不投胎不上路,麻煩大了。”
沒人相信鐵鷹的鬼話,就沒見過這樣送行的。將官聞聽枉死來了興致,讓鐵鷹詳細說說。
鐵鷹那嘴就比老何差點,但編瞎話老何卻不是對手。鐵大爺把石奉山這事添油加醋的那麽一說,將官已經覺察出裏麵確有冤情。
但等鐵鷹全部說完,將官問道:“法場待斬之人是何名姓,在奉天可有官爵?”
是呀,敢在北平城往死裏折騰,把那祁隆都折騰死了,肯定不一般呀。
鐵鷹報上石奉山的名字,那將官在馬上微微一晃:“此人阿瑪可否是奉天都統石振威?”
鐵鷹還那膩呢:“可不,他爹媽都被太後下大獄,也不知道因為什麽就給斬了,他在奉天也是被人家算計傾家蕩產。我本來想領著他在京城過幾天好日子,沒曾想……”
何庭在旁邊納悶,您飯都吃不上了,還領著文瀾姐夫過好日子呢,說這些有個屁用。
那將官眉頭緊鎖,回身對副官道:“馬上命人回大營調二百人奔法場,其餘人跟我去把法場劫了,擋路者立閉,這是軍令。”
說完向旁邊的衛兵要了一支馬槍,催動坐騎就跑下去了。
副官看著鐵鷹,沒搞明白他胡說了什麽,看將官跑了,隻能緊跟。倒是沒人管鐵鷹跟文瀾了。
這哥倆也傻了,出什麽事了,觀世音臨凡?劫法場的真來了。
——————
韋向天被押到石奉山麵前,奉山滿臉淒苦:“韋爺,何苦如此呀。”
韋向天也覺得挺丟份,怎麽還讓人家逮著了,苦笑道:“奉山啊,想當年我就該死你爹手裏,仗著田大哥活到現在。要是田大哥在這他也得救你,就當我替他了。”
大當家的輕描淡寫,石奉山更過意不去,眼瞅著倆人死路一條,石奉山倒是笑了:“大當家的,如不嫌棄我願與你義結金蘭,路上兄弟鞍前馬後。”
韋向天兩眼一亮:“好啊,有你這兄弟我韋家沾光了。今生不行了,來世哥哥帶你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還惦記當土匪呢。
看這倆人在這開開心心,把行刑隊長氣的。這些狗強盜也太沒羞恥了,一定得把他們同夥挨個抓捕,嚴審重判。
但這裏邊還有個事不太好辦,剛才從這老土匪身上搜出一金佛,要是把金佛也上交是不是太吃虧了。
行刑隊長還沒琢磨明白,忽的有人高喊:“快看,城防司令帶人來了。”
隊長抬頭一瞧,可不,領頭的確是城防司令,他手裏怎麽還拿著槍呢。
轉眼間馬隊可就到了,那位將官衝至石奉山跟前,上下打量。
石奉山看著這夥人,心說韋大哥動靜弄的挺大呀,警局的行刑隊怕抵擋不住,官軍都到了。想到這小聲問到:“大哥,又來這麽多,莫非你還有後手?”
韋向天一看官軍就腦袋疼,憤憤的說了句:“有後手,鐵鷹跟何庭。”
將官翻身下馬,對石奉山道:“你是石奉山?”
石奉山納悶,告示上寫著呢,你不識字呀。故而沒答話。
那將官又道:“少爺,我是閔廉啊。”
啊!!一聽這句石奉山隻覺得頭暈目眩,險些栽倒。
連韋向天都覺得來的這夥人應該是自己的後手,看著就那麽局氣,於是插了句嘴:“他就是石奉山,他阿瑪是石振威。”
將官扭頭問道:“你是何人?”
韋向天道:“遼東匪首韋向天。”
將官笑了:“奉北鏢局一役我是尖兵,卻讓你逃了。”
啊?韋大當家不再吭聲了。
石奉山沒想到眼前之人竟然是自己日尋夜盼的閔廉,一時倒不知該說什麽。
閔廉讓副官把行刑隊長叫過來,告訴他這裏城防營接管,讓他們自行回城。
行刑隊長不敢多問,正要離開,韋大爺開口了:“他還搶我尊金佛呢。”
閔廉瞪著行刑隊長,這小子還挺不樂意,人都交給你了,金佛你們也要。
本想辯駁幾句,正此時山坳外又跑來二百來人,這下隊長沒話了,交出金佛帶隊走了。
——————
石奉山和韋向天的綁繩已鬆,閔廉帶著他們往山外走。
剛才法場槍聲一響,那壁君本就是神情恍惚,以為石奉山已被槍決,一下就昏過去了。
好不容易蘇醒過來,老媽子攙扶著想進去收屍。忽然看見石奉山跟著一位將官走在一起,以為自己遇見鬼了,再度傷心,又昏過去了。
——————
閔廉跟奉山也不客氣,根本就不提那祁隆的事,倆人把這幾年的經曆互相一說,就好像北平城根本沒發生過這麽一樁案子。
“少爺,在下現在重兵在握,正是用人之際,莫不如你到我帳下共謀大業。”閔廉聽說石奉山在奉天當過警察局長,又在武備學堂受過訓,就想重用石奉山。
石奉山有案在身,又沒其他去路,便沒有推辭。然後又把何君然、文珊,文瀾被關在大北窯的事說了。閔廉命人馬上去把人救出來,把大北窯賭場平了。
韋向天逃出一劫,這又想起金佛,想找個借口要回來。他正盯著閔廉想插話要東西,閔廉卻猛一回頭:“韋向天,你是帥才,在我這當個旅長怎麽樣。奉軍已經入關,你會打仗,你去抵禦奉軍最有把握。”
韋大爺一心想著金佛,閔廉的話把他說愣了。當官軍的旅長?跟奉軍幹?還有這麽便宜的事。
他正猶豫著不知真假,人群外有人叫道:“東家,還不趕緊答應。這就是我給你算的榮華富貴光宗耀祖啊,你說靈不靈!”
鐵鷹和何庭擠進圈裏,韋向天猛然想起這事,不覺笑了,連說靈啊靈。
閔廉沒想到還真有個算命的,心中暗笑。

韋向天越看鐵鷹越順眼,琢磨了一下說道:“司令,我還想要個副官,要個傳令官,這倆人歸我得了。”
閔廉說了聲好。
鐵鷹忙呼不幹:“韋向天,沒你這麽不是東西的,我還得給你算一輩子呀!”
——————

(感謝豆瓣平台全體大賢給我這樣一個展示機會。在下不才,各位疼愛有加,這篇下部也是為了報答豆瓣賞識之恩。在此鳴謝阿文和諸位讀者,範五三生有幸,日後必當禮報。)

[ 打印 ]
閱讀 ()評論 (2)
評論
貓姨 回複 悄悄話 一定是得了何先生的真傳

發揚光大中國的傳統文化
希望後繼有人
Dalidali 回複 悄悄話 寫的挺好啊!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