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玩後亨瑞看上我會開車了。他的女友不會開車,對他用處不大。一次從他家出來,他對我說,車道上的大轎車是他的,讓我開他的車帶他去紐約州和加拿大邊境的百畝大森林。
司告訴他我開車技術很不好,大車沒開過不安全。要開就用我們的小車,他說他需要去修理那個房子,要帶東西去。邊說邊讓我們看那張他和妻子站在門口的照片。這個房子比阿隄的佛州房小得多。幾年沒人去,一定夠破的。看了亨瑞這兩個髒亂住處,那裏一定也不會好。
我問開車要多少時間,他說八小時,我問,到那裏怎樣吃住,他說住這個小房子,我們帶一周食物到那裏自己做著吃,我說誰做?他不說話。
我極不高興地說,我開車,我幹活,照顧你們兩位病人,去做什麽!他說沒人有時間帶他去那裏,他女兒上班,孫子求不動,原來帶兩個大孫去過,什麽也沒幹,就回來了。看我沒事可以幫他。我明確說若不住旅館,不吃餐館我不去。
他說這是給我和司機會到森林玩,去度假。我說我去過森林,大串聯在江西蓮花到井岡山的大森林裏步行幾天,足夠了,司眼睛不好,沒法去森林,我們已經旅遊很多地方,不需要這樣窮旅行。
他聽後一句不說,這就是說以給我們度假的機會換取帶他去修房。這個買賣不做!
和亨瑞打交道後覺得他真不像闊人,太寒酸了,他的幾個住房,加起來也沒有司的這個住房好。和司在一起有一點小享受。不是光幹活,和亨瑞在一起都是在出勞力。我和司到長灘遊泳時總彎到他的公路房接他去玩。然後一起去中餐館吃自助餐。
幾次之後都是司花錢,他連客氣一下都不說,有一次我忍不住了說,吃飯應當輪流,我開車帶他們兩個玩,他們兩個應當輪流請吃飯,從此之後他才開始輪流。我不懂美國人會這樣沒有禮貌,光想占便宜!
亨瑞多次和我們講一起去巴黎,把他的投資拿回來。司一句不說,我隻笑笑。一天他鄭重其事地對我倆說,幫他到巴黎把錢拿回來。司仍然不說話。這是何意?我也嚴肅地說,我沒有錢,如果去巴黎一切花銷他們兩個出,我可出力照顧兩個病人。我英文不好,隻會中文,要錢的事情是他的事情。
亨瑞說讓我倆借去歐洲旅遊的機會幫他。這時司才說我們已經在歐洲旅遊了,近來沒有去那裏計劃。言外之意他不掏錢。
亨瑞說,在巴黎的一切開銷,公司付,我們隻買機票。司不答。很顯然亨瑞不會為我們買機票。我開始給一個台階問是否肯定能拿到錢?如果要花力氣,應當雇律師去。那裏人都是律師,我倆不懂,沒法為打官司出力。
我又問他是否去過那個公司,他說去過兩次。全部開銷是公司付的。我說為何那時不把事情辦完。他說心想以後還會去,就沒有辦。 我問老板還在嗎?他說她和其夫來過一次紐約,後來去世了。
我問他們來紐約時為何不把錢帶來,或給一個有法律效力的文件,隨時可辦手續取回來。他說沒有。我問五十年過去了,當年的老板也去世了,憑什麽去要錢。
亨瑞說近來寫過信提及此事,對方讓去麵談。我問沒透露任何有關他是第一任董事長,第一桶金是他付的。他說都沒有,隻說麵談。
我說這是客氣地拒絕,最多付他全部旅差費,給點小錢結束。我們去是不會付錢的。所以我倆不會去,最好帶一個沒去過歐洲的家人玩一趟,能拿到錢算幸運,不拿錢也玩了一趟。
他不說話,後來再也沒提此事,看來他不想請一個家人到歐洲玩。
亨瑞的身體越來越不好,要想做的家事越來越多,總想讓我開車帶他幹。我說我幹不了,他自己幹不了,司不會幹。我建議應當讓家人做。
他說家人不做,我說他的辦法不對,在他活著時,把不動產分掉。不是一切歸女兒。如果分到孫輩子女手上,他們一定積極處理。讓他們每月付他生活費,這樣可以請一個保姆來照顧終生。那時女兒為拿郵局好福利,還不能退休,做著全職工作,下班回家才能照顧重病的父親,照顧不好,所以亨瑞不停地大病住院。
他聽不進去。我又建議賣掉部分不動產,就有錢雇保姆了。他說這樣破的房子賣不出大價錢,本想自己修,身體越來越壞,修不動,就一直沒賣。我說這兩個房子太破,土地也不值幾個錢,可以先賣百畝林區。他說樹林不值錢,要把那裏改成墓地或將來能開賭場,那塊地就值錢了。但紐約州那時還沒想把那裏做賭場,所以要耐心等待。我說歲數不饒人,不賣就沒法有舒服的生活,是命重要還是錢重要?他不說話了。
他一直把財產攥在手上不放,沒有過上一天舒服的生活。在老人中心兩次得病,馬上叫救護車送醫院,及時得到治療。不來老人中心後,自己一人在家暈倒幾次,沒人幫忙,真是命大、能熬到家人回家,送醫院。美國醫療條件好,多次把他從死亡線上搶救回來。
每次大病回家仍不想雇保姆,隻是盡量充分利用醫療保險配置的護士來度過最困難的一個月。然後又是自己呆在家,出事,周而複始,最後92歲去世。
這就是另一類美國人,蓋房子時,事無巨細,一切自己操勞,怕花錢雇人,身體受到重大損傷。雖會蓋房,好的賣出去,自己住最差的,苦自己一輩子,最後大病也不舍得花錢,真是活生生的唐吉珂德。
對比司要比他生活舒服得多。病都在頭部眼、耳,五大髒器非常健康,直活到96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