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笑笑生寫《金瓶梅》用的是白描的手法。不置褒貶。這與曹雪芹的《紅樓夢》是不同的。
武大都被毒死了,西門慶可以大搖大擺來通奸,路上沒人敢吱一聲,武大家那條街的百姓誰都不言語。武二都頭詢問時候,依舊緘默不言。可是,可是到了王六兒跟小叔子通奸時候,好麽,整條街上的老百姓炸了鍋了。正義感爆棚,義憤填膺,個個振振有詞。這個圍觀。吃瓜群眾中,一位大爺高喊,“叔嫂通奸,理應淩遲。”旁邊人捅捅他,“哎,您那扒灰怎麽算呀?”
好玩吧!看完這段白描,除了覺得生動,是不是頗有感觸。四百多年過去了,依舊。自古到今,吃瓜群眾依舊。老百姓依舊,欺軟怕硬依舊(王六兒,仆人的老婆和仆人的弟弟,好欺負),湊熱鬧起哄架秧子依舊。
張愛玲最愛說的是,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從而質疑人生的虛無。
高曉鬆有次評說清華,說得特別好,特別準,特別對。大致是高曉鬆說,他打小清華校園長大,那時候覺得大學校園嘛象牙塔了,好好,好“純潔”。長大之後才知道。什麽扒灰啊,通奸啊,師生啊……社會上髒的爛的,該有的都有。而他最後進了一個大家眼中覺得藏汙納垢的地方,娛樂圈,文藝圈。反而發現這個公認的藏汙納垢的地方裏麵有真的愛情,有真的仗義,有真的感情。
舉雙爪雙蹄支持高曉鬆此言。你相信的,並不就是存在的。你不相信的,並不就是不可能的。世上又有多少東西,是一眼能看出來的呢。似是而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