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一些情感
樹葉又開始落了。
每到這個時節，我看著不時飄落的樹葉，總會有些傷感。又是一年，就這樣在無聲中成為了過去。麵向未來，我似乎看到了什麽。
近來開車走在路上，目光似乎常常會被路邊青春女孩的身影吸引。這目光並不是那種貪婪的觀望，隻是在那些身影一閃而過的瞬間，我會想，如果自己也在這樣的年齡，該有多好。
那時的我總會想起，以前的女友，也曾是這樣青春，而且比她們還要漂亮。
隨想如同路邊的女孩兒，也是一閃而過。往事，都是屬於自己的，我並不為之歎息什麽。姻緣永遠是個很難把握的機遇，由不得衝動和匆忙，也容不得猶豫和張望。
人們都知道，當一個人的風情成為往事，世間的色彩仍被青春塗抹著。無數人依舊在這條路上走著，因為風情而忘我。
路邊也總有一些年邁的人。他們走得很慢，眼神平靜，麵容安詳。這些走過大半個世紀的人，麵對世間的一切，仿佛有著一份沉定和從容。
這些身影也在眼前一閃而過。我開著車，在想著自己未來的模樣。
人生苦短，短得仿佛隻能去看日落。我在想，當人們在落日中回望朝陽，會有何感受？又有多少人，會在餘暉的寂靜中把持著一份對往日的珍重，仍舊對夕陽擁有希望？
其實，如此的描繪，僅僅是虛化的文辭，容不得思緒去沉澱。人在現實的體會，才是最為真實的。我似乎感到，無論自己怎樣把生活的色彩挑選，麵對每一天的日出日落，在心情的一角，總會有些顏色是暗淡的。我說不出這是為何，或許是孤獨者特有的淡漠，不為死寂，卻不由間有些陰鬱和沉重。
世界就是這樣，平靜，看似擁有了紅塵之外的空靈。其實那是份空寂，無關日月的陰晴，隻是人們在這片七色的天地中，把心情遮掩著。
這天，當我和絲黛拉走向鴿河河穀的時候，落葉，已經撒滿坡穀。走向山坡的我，不得不再次走進秋色。
眼前的世界總是清冷的。太陽斜在天邊，河穀的低處淡霧縹緲。
秋的風采如舊，人在其中，也無法去期望什麽。近來多雨，林地裏的小路總是泥濘。走在一步一滑的坡上，這秋，仿佛總是這樣難行。
不同的時節總有不同的供奉，林子裏到處都是蘑菇。路上竟遇到兩個采蘑菇的人。我和他們打著招呼。
從年齡看，采菇人似乎是母子。他們的英文不好，更有著濃重的東歐口音。我想他們或許是波蘭人。英國人很少采集山貨。我遇到的采集者中，幾乎都是外國人。
其實我也喜歡采集野生菇，隻是一向很小心，對不認識的蘑菇從不冒然嚐試食用。每年的此時，鴿溪的草坪上到處都是蘑菇。一些不僅可食，而且味道很好。我沒心思做飯，如今隻是看著它們自生自滅了。
同是外國人，聊天自然沒有隔閡。我於是向他們請教識別蘑菇的方法。兩人極熱情，從袋子裏拿出剛采到的蘑菇，用有限的英語一個個地向我介紹著，同時向我傳授一些鑒別可食蘑菇的訣竅。
聊了很久後，我謝過這兩位采菇人，便和絲黛拉繼續向山上走去。路上看到很多可食的蘑菇，我沒有盛具，隻能放棄了。
走出樹林便是平緩的山頂。坡上有很多不高的白樺。此時秋意正濃。
丘陵不高，地勢舒緩，站在坡頂而望，寬闊的鴿河河穀便顯得很淺。
絲黛拉是天生的獵犬，隻要走進荒野，她便立刻進入尋獵狀態。她不斷之字形奔跑，偵測著獵物的氣味。從她的行為我便可以看出，她是否嗅出了獵物的存在。一路之上，幾隻野雞被她從草叢灌木中趕出，飛在空中。而我的手上，隻是相機。
聰明機敏的絲黛拉，是會逮到野兔和野雞的！隻是每次抓到獵物都是在非狩獵場地或季節，那時的我瞬間便成了“偷獵者”。
我在坡頂走著，看著眼前的空闊。世界很靜，靜得會讓人回想往日的聲音。每次孤獨地走在山上，似乎總是如此，讓人不由想起那些遠方的日子。
或是懷念，或是鄉愁，我無法分清。我知道此時的遠方，也是秋葉正落，櫨葉正紅。
我知道，人在路上，無根之愛隻是目光的旅行。如果人們僅僅麵對山水，所有的喜愛仿佛都是漂浮的。倘若對一段曆程感之深刻，定是伴之以情了。
如果說往日如夢，在京北的昌平，我留下了夢中最好的十五年。
那裏的山水很平凡，我對那些山水的情感也很樸素。我從來不願用美麗去形容那些山水，也尋不出華麗的辭藻為之妝點什麽。我想，或許正是因為平凡，才會讓走在其中的人，去體會一份歲月感知的深刻。
人生沒有坦途。自己在昌平曆程也是起伏的。其實在世間的任何地方，一份美好，總會伴有幾份坎坷。好在此時的我可以隻去描繪情感的山水，不去渲染境遇的人文。
當我帶著喜歡的女孩兒走在那裏的山坡，我感到山嶺有了一份欣喜。當我帶著女孩兒走在那裏的水畔，我感到魚兒也歡快地遊著。那裏曾有我點燃的篝火，那裏也曾有我無邊的沉默。
女孩兒很平凡，但有著不平凡的模樣。記得一次女友走在路邊。一位大學小夥子愣愣地看著，然後若有所思，繼續低頭走路。他不知道我在等這位女孩兒。小夥子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我聽到他在喃喃自語：“真TM漂亮！”
看不遠的日子煩惱少。那時所有的遠景，都被青春的綠葉遮擋著。
昌平的山水沒有留下女孩兒太多的足跡，我卻走遍了那裏的山山水水。姻緣，是時間和認知賦予的機遇。我最後走的很遠。
很久之後我才懂得，人生的情感，其實就是這樣在朝朝暮暮間養育的。如果在久久的歲月之後仍有一份存在，這份情定是真了。
真實的情感都會延伸。這份延伸在很多時候並不需要語言。昔日的女友至今常帶著孩子去看望我的母親和家人。我很是感謝。
曾聽媽說過，我有女人緣。聽到這番話時，我隻是暗暗苦笑著。
此時，我孤獨地走在山上，心緒淡漠。
很多事不需要喚醒，因為這些事從不曾睡去。在滿坡的秋色中，臉色冷峻的我隻是默默地走著。
前方是泥濘的小路，身後有很多遙遠的風景。身邊天空地闊，秋林盡染。
我看到，情感似乎是個很奇怪的感念，幾分傾注，往往便有幾分懷戀，一旦落進與之共度的山水，便永遠帶不走了。
此時，走在秋色中的我也走在風景。這些風景，卻不同那些路邊漂亮的女孩兒，我可以久久看著。
我想起了“女人緣”。
這大概便是情緣吧。
我看到，人間的情感會化作很多迷幻的童話，更會產生無數真實的故事。隻是太多的故事開始時仿佛是傳奇，卻最終成為了人生的訓誡。
那便是，在生活和所經曆的情感中，一個人如果選擇了人生之輕，最終的生活和感受，都將伴隨一份苦澀，和一份難以卸載的，久久的沉重。
感謝！
音樂：About Grief, Edgar Tuniyant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