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璞集

先連載陳殿興譯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兩部小說《卡拉馬佐夫兄弟》和《罪與罰》,然後再介紹他寫的俄國作家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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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妥耶夫斯基婚戀故事·故事三:“女虛無主義者”

(2016-09-17 21:26:50) 下一個

故事三:“女虛無主義者”

 

一、“女作家”

1864年夏天,陀思妥耶夫斯基收到了一篇短篇小說,題目叫做《夢》,寫的是一個姑娘囿於世俗偏見沒有勇氣把心交給一個窮大學生,夢向她揭示了她的真實感情,她決定衝破世俗偏見,可是她這時得知那大學生已死,不久她自己也奄奄一息,痛悔辜負了自己的青春。這種故事在當時是極典型的,但藝術手法很差,不過感情真實,筆調新穎,作者的信給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印象是作者相信生活,充滿熱情,因此他決定在最近一期即1864年第8期《當代》雜誌上發表,並立即回信打聽她的年齡和生活情況。

這位女作家姓克魯科夫卡婭,名字叫安娜。她的父親克魯科夫斯基先生原是一個炮兵中將,在維捷布斯克省有一座大莊園叫帕利賓諾,退役以後就帶領全家住在這所莊園裏,被推選為本省首席貴族。遠祖是匈牙利國王馬特維·科爾溫,祖先在15世紀遷徙到立陶宛,通過大貴族格林斯基家族跟俄國沙皇連姻,成了俄國貴族。為了紀念遠祖,他們這個家族在姓氏克魯科夫斯基前麵常常加上科爾溫這個姓(下麵我們為了中國讀者閱讀方便,隻稱呼他們最後這個姓)。他有兩個女兒,大的叫安娜,小的叫索菲婭。他請了許多外國家庭教師,使兩個女兒受到了極好的教育。後來大女兒嫁給了一個法國革命家,積極參加了1871年的巴黎公社活動,小女兒成了俄國第一個女教授,著名數學家。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我們要說的這個故事發生的時候,安娜二十一,長得十分標致:身材苗條修長,臉色白中透紅,兩隻眼睛像碧綠的秋水,又細軟又濃密的金發編成兩條大辮子,一直垂到腰下麵。家裏人都認為她是美人,戲稱她為美人魚。克魯科夫斯基將軍雖是個老派人物,卻並沒有能夠使她不受1860年代自由主義思潮的影響。她在十六歲時受到一個學自然科學的彼得堡大學生的影響開始閱讀使她的同齡人傾倒的激進書刊,向往自由、女權、社會進步等主張,完全接受俄國激進派和法國社會主義者的思想。她曾要求父親允許她到彼得堡去學醫,未被允許。她耽於幻想,性格浪漫,因此下決心要成為一個女作家,於是便瞞著家裏人化名把自己寫的第一篇小說《夢》寄給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主編的《當代》雜誌。

安娜有個在屋裏踱步的習慣,心裏一有事就在屋裏踱步。這一天又在屋裏踱起步來。

妹妹索菲婭在旁邊看著,知道姐姐在想心事,可是在想什麽心事呢,卻不知道,想問,不過她根據經驗知道,問,姐姐也不會說,看著,看著,她終於忍不住了。

“安娜,我悶得慌,把你的書給我一本讀讀!”索菲婭用討人喜歡的聲音說。

可是安娜繼續在踱步,好象沒有聽到。

“安娜,你在想什麽?”索菲婭終於下定決心問道。

“唉,別打擾我!你太小,告訴你沒用。”

索菲婭得到了一個輕蔑的回答,心裏很生氣;“你原來是這樣一個人,連話都不肯跟我說一句!如今討厭的英國家庭教師瑪加麗塔走了,我還打算跟你好呢,你竟趕我!好吧,我走,永遠不跟你好了!”

索菲婭正哭著準備離開,姐姐把她叫住。其實姐姐心裏有一件喜事,非常想對人講講,可是對家裏任何人也不能講。找不到更好的聽眾,也隻好講給十四歲的妹妹聽了。

“聽好,”安娜說,“如果你保證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對任何人也不說,我就告訴你一個極大的秘密。”

索菲婭一聽,眼淚馬上就不流了,立即起誓永遠保密。

“走,到我的房間去,”姐姐得意地說,“我要給你看一件你想不到的東西。”

她把索菲婭領進自己的房間,從抽屜裏拿出來一個大公文信封,上麵用紅色印著“《當代》雜誌社”字樣,收信人寫的是多姆娜·尼基季什娜·庫茲哈(克魯科夫斯基家的女管家)收轉安娜·瓦西裏耶夫娜·克魯科夫斯卡婭女士親啟。安娜先給妹妹信封,接著把信也給了她,信上寫的是:

安娜·瓦西耶夫娜女士鈞鑒:

來函充滿可愛的對我的真誠信賴,使我十分感動,因此我立即開始閱讀您所寄來的短篇小說。

我坦率向您承認,開始閱讀的時候,我心裏不無忐忑,因為我輩雜誌編輯常常不得不使寄稿來讓我們品評的開始起步的年輕作家失望。在對待您的稿件上如發生這種情況會使我十分沮喪。不過在讀的過程中,我的疑慮漸漸消失,我越來越強烈地受到您的小說所滲透的那種青春朝氣,那種真誠溫馨的情感所感染。

您的這些特點很有感染力,我擔心現在仍然處在這些情感的影響之下,因此對您的問題——您將來能否成為一個大作家的問題我不能給以絕對的客觀的回答。

我隻能告訴你一點:您的小說將被我極其高興地刊登在最近一期雜誌上。對於您所提出的問題,我隻是建議:繼續努力寫下去,剩下的由時間來表明好了。

我不對您隱瞞:您的這篇小說裏尚有許多粗糙的地方,幼稚的地方也太多,甚至——請原諒我的坦率——還有文理不通的地方,不過這都是一些小缺點,稍加努力就能克服,總的印象極好。

因此,我再重複一遍:寫吧,不斷地寫下去。假如您能夠更多地講講自己——如您的年齡和生活環境——我將由衷地感到高興。為了正確判斷您的才能,了解這些情況是很重要的。

             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啟

 

讀完了信,索菲婭感到十分驚訝。她聽說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字:近來姐姐跟爸爸在飯桌上的爭論裏常常提到他的名字。她知道他是俄國最傑出的作家之一,可是他為什麽給姐姐寫信呢?是不是姐姐在惡作劇?讀完信,她默默地看著姐姐,不知說什麽好,姐姐顯然在欣賞妹妹的驚訝神態。

“你懂嗎,懂嗎!”安娜興奮得氣喘籲籲地說:“我寫了一篇小說,誰也沒有告訴,就寄給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你瞧,他認為很好,決定刊登在自己的雜誌上。我的殷切理想實現啦。現在我是俄國女作家啦!”她衝動得幾乎喊起來。

安娜受到第一次成功的鼓舞,著手寫第二篇,幾周之後寫出來了。這篇小說題目叫《見習修士》(發表時被改成《米哈伊爾》,因為宗教界書報檢查官不同意用原來的篇名),主人公是一個富有的青年貴族,為了追求道德上的完善進修道院當見習修士。意外遇到了一位年輕的公爵小姐之後,他思念起塵世和塵世生活來,他為了實現人生理想離開了修道院,想在塵世一展抱負,失望之後又回修道院,鬱悶而死。這篇小說,陀思妥耶夫斯基認為更成熟,評價比第一篇高,刊登在《當代》1864第9期上。

二、防不勝防

克魯科夫斯基將軍對文學界沒有什麽好印象,對陀思妥耶夫斯基尤其不信任,他既反對女兒當作家,更反對女兒跟陀思妥耶夫斯基來往。陀思妥耶夫斯基給安娜匯來兩篇小說的稿費,被他知道,在家裏大鬧了一場。他勃然大怒,說:

“一個姑娘家敢背著父親跟陌生男人來往,還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結果父女之間爆發了一場劇烈的爭吵。最後將軍決定全家聽聽安娜朗讀自己的小說,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聽完朗讀之後,將軍被女兒的文學天才所折服,允許她繼續同陀思妥耶夫斯基通信。

1865年2月末,克魯科夫斯基夫人要帶著兩個女兒到彼得堡去姐妹家裏做客。

去彼得堡之前,克魯科夫斯基先生警告妻子:

“你要記住自己的責任。陀思妥耶夫斯基跟我們不是一種人。我們了解他什麽呢?我們隻知道他編雜誌,曾經服過苦役。多好的背景!沒有什麽說的!必須提防他!”

安娜跟陀思妥耶夫斯基見麵的時候,他要妻子一分鍾不要離開,絕對不能讓他跟安娜單獨相處。

一到彼得堡,安娜就寫信約請陀思妥耶夫斯基來談談。3月初,他們第一次見麵。

由於有丈夫的囑托,克魯科夫斯基夫人一直守在他們身邊,安娜的幾個年老的姨媽也不時找借口進來看看,最後也幹脆坐在客廳裏。安娜受到這種監視,心裏很不高興,賭氣一言不發。陀思妥耶夫斯基在這麽緊張的環境裏感到很不自在,也在生悶氣,顯得又老又病,神經質地不斷捋那幾根稀疏的淡褐色胡子,不斷嚼唇須,臉在不停地抽搐。

克魯科夫斯基夫人顯然感到愧疚和窘促,臉上浮著應酬的殷勤的微笑,不斷找一些陀思妥耶夫斯基愛聽的話說,盡力把問題提得聰明些。

陀思妥耶夫斯基簡短地回答著,故意顯得粗魯。終於無話可說了。克魯科夫斯基夫人也沉默起來。坐了約半小時,陀思妥耶夫斯基拿起帽子尷尬地匆匆鞠了一躬,就離開了。

客人走以後,安娜跑回房間撲到床上大哭起來。克魯科夫斯基夫人本來要使女兒高興,結果卻惹得女兒生氣,一肚子委屈,也哭起來。

總而言之,期待已久、經過長時間準備的會麵給大家留下了極不愉快的印象。

不過五六天以後,陀思妥耶夫斯基又來了,這次來訪卻無比成功:家裏隻有安娜和妹妹索菲婭兩人,堅冰馬上就融化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握著安娜的手坐在沙發上,立即像兩個老朋友重逢,又說又笑,談得十分熱烈。

這時陀思妥耶夫斯基看上去跟上次相比判若兩人,顯得又年輕又質樸又可愛又聰明。

不知不覺三個多小時過去了。前門鈴響:媽媽買東西回來了。她一進屋,看到陀思妥耶夫斯基跟安娜在一起,不免大吃一驚:怎麽跟丈夫交代呢?這時兩個女兒撲到她身上親吻她,她也就心裏坦然起來。她請陀思妥耶夫斯基留下跟她們一起吃午飯。

從這天起,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成了克魯科夫斯基母女的常客,一周要來三四次,他常常給克魯科夫斯基母女講他構思的小說,有時也講講自己的生活經曆。

三、“目無餘子”

在彼得堡逗留即將結束時,克魯科夫斯基夫人決定舉行一個告別晚會,請所有親朋好友參加。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應約來了。晚會來的人很多,有飛黃騰達的顯要,也有窮愁潦倒的貴族,互相之間多不認識,也沒有共同的語言。晚會相當無聊。陀思妥耶夫斯基心血來潮,認為需要穿燕尾服來。這套燕尾服很不合身,他心裏很氣惱。他像所有神經質的人一樣,跟陌生人相處時,陌生人越愚蠢,越不可親,越微不足道,他就越感到窘迫,心裏就越氣惱,克魯科夫斯基夫人急忙向客人介紹他,而他卻一句應酬話不說,隻是咕噥一聲,轉過身去。

最不得體的是,他竟想獨霸安娜。他把安娜領到客廳的一個角落,決意不放她離開那裏。不言而喻,這是不符合社交禮節的,而且他對安娜的態度也不是社交場合應有的態度:他握著她的一隻手,附到她的耳朵上說些什麽,安娜感到不好意思。克魯科夫斯基夫人很生氣。她起初想客氣地暗示陀思妥耶夫斯基這樣不好。她走到他們旁邊裝做無意地叫了安娜一聲,吩咐她去做件什麽事。安娜剛要站起來,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滿不在乎地拽住她,說:

“等等,坐一會兒,安娜小姐,我還沒有向您證明呢。”

於是克魯科夫斯基夫人便忍耐不住發作起來。

“對不起,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她是女主人,也必須招待其它客人。”說完就不客氣地把安娜領走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徹底發起火來,他坐在那個角落裏,一言不發,惡狠狠地看著大家。

客人裏有個人一開始就使他特別反感。這人是安娜的表哥,一個年輕的德國人,當時是在總參謀部任職的上校。他被認為是個很出色的青年,又英俊又聰明,而且前程似錦,家裏人都把他看成了安娜潛在的未婚夫。他坐在沙發上,展示著被一條式樣時髦的褲子緊緊裹著的細長漂亮的兩腿,抖動著大肩章,身子微微向安娜傾斜著,在給安娜講一件有趣的事。安娜還在為方才跟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一起引起的插曲感到心有餘悸,隻是帶著有些刻板的應酬的笑容聽他講。

陀思妥耶夫斯基看著這種情景,便斷定:安娜看不上這個洋洋得意的德國鬼子,而父母卻要讓她嫁給他,千方百計地要把他們撮合到一起。想到這裏,他就怒火中燒。

當時大家正在議論一個英國神甫寫的比較東正教和新教的書——這是這年冬天很時髦的話題。克魯科夫斯基夫人是德裔,推崇新教,說新教教徒優於東正教教徒的地方之一,就是他們《聖經》讀的多。

“難道《聖經》是為上流社會的貴夫人寫的嗎?”一直沉默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突然開火。“聽聽裏麵寫的:‘上帝先創造了丈夫和妻子’,還說:‘因此男人要離開自己的父母,跟他的妻子結合’。這就是基督對婚姻的理解!那些一心想給女兒撮合一門好親事的媽媽們對此有什麽話說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說這番話時充滿罕見的激情,像通常激動時一樣,他縮著身子,話語像子彈一樣從嘴裏射出來,效果驚人。受過良好教育的德國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過了幾秒鍾之後,大家才明白他話裏帶刺,這才七嘴八舌地扯些別的,以便把令人不快的印象衝淡。陀思妥耶夫斯基惡狠狠地掃了大家一眼,又縮回原先的角落裏,直到晚會結束再沒有說一句話。

四、友誼長存

從這次晚會以後,陀思妥耶夫斯基跟安娜的關係發生了明顯的變化。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再受到安娜的崇拜。相反,安娜常常頂撞他、氣他。陀思妥耶夫斯基則對她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急躁和挑剔,開始要她說明他沒來的幾天她幹什麽了。對她所多少欽佩一些的人,他都抱敵視的態度。他們在一起幾乎總是爭吵,可是他來的次數不是少了,而是更多了。

結識的初期,安娜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要來,便放棄任何樂趣,拒絕外出;假如有他在屋裏,她就不理睬別人。現在情況全變了。如果陀思妥耶夫斯基來趕上屋裏有客人,她就滿不在乎地繼續應酬別的客人。有一天晚上按約定陀思妥耶夫斯基該來,可是她接到了約請要參加舞會,於是便給陀思妥耶夫斯基去信道歉,請他改日再來。

第二天陀思妥耶夫斯基氣呼呼地來了。安娜裝做沒有察覺他心情不好,拿起針線活兒來做。

陀思妥耶夫斯基更加生氣,坐在角落裏臉色陰沉,一言不發,安娜也一言不發。

“別縫啦!”陀思妥耶夫斯基憋不住,把針線活兒從她手裏搶過來。

安娜沒有反抗,隻是把兩手抱在胸前,繼續沉默著。

“您昨天上哪兒去啦?”陀思妥耶夫斯基氣哼哼地問。

“參加舞會去了。”安娜答。

“跳舞啦?”

“自然。”

“跟表兄?”

“跟他,也跟別人。”

“感到有趣?”陀思妥耶夫斯基繼續審問。

安娜聳了聳肩膀。

“沒有別的更有趣的事,這也有趣。”她答完,又拿起了針線活兒。

陀思妥耶夫斯基默默地看了她幾分鍾,說:

“您是個空虛的好爭吵的小姑娘!”

現在他們之間常常進行這類談話。

經常引起激烈爭論的是虛無主義①。這種爭論有時繼續到下半夜。他們越爭論火氣越大。在爭論的火頭上發表的觀點遠比他們平時的觀點偏激。

“現代青年魯鈍,缺乏文化素養!”陀思妥耶夫斯基有時喊道。“在他們眼裏擦得錚亮的皮靴比普希金可貴。”

“對現代人來說,普希金的確過時了。”安娜平靜地說,她知道不敬重普希金比任何事情都更能讓他暴跳如雷。

陀思妥耶夫斯基聽了這話,火冒三丈,有時拿起帽子告辭,鄭重宣布跟女虛無主義者爭論無益,說再也不來了,可是第二天又若無其事地來了。

這種狀態一直繼續到克魯科夫斯基夫人帶領兩個女兒離開彼得堡。

安娜在離開彼得堡以前,對妹妹說過:

“你瞧,我有時自己也奇怪,竟不能愛他!他那麽好!起初我想,也許能夠愛上他。可是他需要的妻子完全不是我這樣的人。他的妻子應當把自己完全獻給他,把全部身心都獻給他,心裏隻有他。可我做不到這一點,我想有自己的生活!而且他那麽神經質,要求多。他經常像要抓住我,吞噬我;在他旁邊,我從來沒有獨立的感覺。”

後來,陀思妥耶夫斯基對續配夫人說:

“安娜小姐是我一生遇到的最優秀的女人之一。她異常聰明,博學,有文學素養,她有一顆美好善良的心。這是一個具有崇高道德品質的姑娘。不過她的信仰跟我的正相反,她不能退讓,她太剛直了,因此我們結婚未必會幸福……”

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安娜雖然未能成為眷屬,但在以後的生活裏卻成了好朋友。

1869年,安娜出國學習,不久就嫁給了法國革命家紮克拉爾。在法國巴黎公社起義期間,她擔任婦女聯盟中央委員會委員,在講壇上和報刊上發表革命言論,到醫院充當護士。巴黎公社失敗後,她跟丈夫在妹妹索菲婭和妹夫卡瓦列夫斯基以及父親克魯科夫斯基將軍的協助下逃出巴黎,在瑞士住了幾年,後來回到俄國。1870年代,她常跟陀思妥耶夫斯基一家見麵。1879年,兩家都住在舊魯薩,過從尤其密切。

安娜的一些特點在陀氏的小說《少年》裏的阿赫馬科娃和《卡拉馬佐夫兄弟》裏的卡佳身上都有所反映。

 

 

附注:

①虛無主義  德國哲學家雅科比在《給費希特的信》裏首先使用。尼采正式把對曆史傳統和道德原則的否定叫虛無主義。19世紀俄國一部分民主派知識分子用虛無主義一詞表示對農奴製度和封建思想的批判。持這種觀點的人被稱為虛無主義者。屠格涅夫1862年發表的小說《父與子》裏的巴紮洛夫被公認為虛無主義者的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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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Lu_薇 回複 悄悄話 好聰明的安娜,對他的評價太準確了
風亂翻書 回複 悄悄話 引人入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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