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重 （4）

重陽重 （4）

明明下著瓢潑大雨，明明趕上了下班時間，從機場到小蟲的四季酒店卻隻花了30分鍾。《Messy》說得不錯，情形越亂，人們就越警惕，路途反而越是通暢。

小蟲沉沉地呼吸著，雙手放鬆地垂在身旁，頭發亂了。汪陽想將她的座椅放平，又怕弄醒她，眯了眯眼，關掉發動機，打開副駕駛座加熱器。孩子們還在各自的學校，宇文敬可能還在鍛煉身體，汪陽的生命裏突然多出了一個隻屬於她的半個小時。一時間，她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奢侈。

汪陽第一次見識奢侈品是三年前，她載小蟲去280高速附近的一個風險投資家的住所。那所房子的樣子她至今還記得：跟美國人一般的洋房不一樣，長得更像中國江南一帶農村三樓是曬穀場的兩層樓房，被圈在一個大大的鋼鐵圍牆裏。房子外牆沒有任何裝飾，白白的。前院足球場一般大的水泥地麵在牆體反射出的夕陽照射下顯得格外空曠。果真跟小蟲一路介紹的風格不相上下，隻是她忘記說了，樓房大門有個倒福字，被左右門框分成了兩半。

她們到早了。沒有其他車，小蟲拉汪陽下車看看。小蟲自在地撿起一個籃球，拍了兩下，便卒不及防地將球砸向汪陽，“來，還記得大二咱們上籃球課的麽？咱比比？”

汪陽多麽希望時間能夠倒流。如果那樣，她便可以不接球，她可以不下車，她可以不進那個院子，甚至，她可以不載小蟲去赴約。如果那樣，她便不會磕著籃球架，不會需要進屋處理傷口，不會品嚐鵝肝醬，不會觸碰三角鋼琴，不會跟KR合夥人聊天。如果那樣，她便不會遇見朱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