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蘭芳夫人福芝芳也證實,九一八事變當晚,梅蘭芳的確在中和戲院上演全本《宇宙鋒》,她是在長安街的平安電影院看完一場電影後才趕到中和戲院去的。在戲院,她看見張學良和趙四小姐坐在一間包廂裏看戲。
摘自《半世繁華:民國第一外交家顧維鈞》 作者:楊紅林 東方出版社
民國最著名的美男子之一、風流半生的少帥張學良晚年在美國曾對曆史學家唐德剛這樣說:“顧維鈞這個人,我非常佩服,這個人吶,我批評他,實在是個能幹的人,但是他不賣力氣。他要是真賣力氣他真行,可是他不賣力氣。這個人,我跟他我們兩個人過得很好。梅蘭芳看到他,都打千啊……我跟他兩家很好,我們倆在一起,他太太也知道。我們在巴黎要出去玩去,他太太說叫他帶你去玩去。我在巴黎我也不會說法文嗬,她說叫他帶你去嘛。”不難看出,在當年風華正茂時,顧維鈞、張學良、梅蘭芳等美男子,不但各自都有許多風花雪月的兒女情長,而且他們之間也有著較為密切的往來,演繹著眾多鮮為人知的故事。
據顧維鈞回憶,早在擔任外交部秘書時他就認識了梅蘭芳。那時,“梅郎”剛剛在京劇界崛起為超級大腕兒,風靡全國,民間甚至流傳有“討老婆要像梅蘭芳,生兒子要像周信芳”的戲言。然而由於受傳統觀念的影響,伶人的社會地位還不是很高,顧維鈞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初次結識了梅蘭芳。有一次“當全體京劇名伶奉命在總統府演出時,在高級官員到達時,他們出台打千。有人介紹我和梅蘭芳初次見麵時,他對我打千,其實我不過是外交部的秘書。兩年以後我們再次見麵時,他向我鞠躬而未打千。以後他從國外演出歸來,我們又見麵了。從那以後,我們隻是握手。這種變化不僅標誌著社交禮儀的簡化,而且也表明民眾方麵某種程度的民主化。”
而作為當年京城“美男子”圈裏的新貴,張學良盡管年紀比顧維鈞和梅蘭芳都小,風頭卻絲毫不落下風,與兩位“資深”美男子的交往也比較頻繁。據記載,這幾位當年常常一起去北戴河度假、一起打牌、一起打高爾夫。那幾年,京津一帶的報紙上經常會刊登他們的照片。與當時大多數社會名流一樣,張學良也喜歡京劇,並因此結識了梅蘭芳。關於這二位之間的交往,還曾流傳過一樁轟動全國的公案。
話說在1931年9月18日那天,在北平養病的張學良參加完英國公使館的宴會後,又趕赴前門中和戲院觀看梅蘭芳演出的《宇宙鋒》。不料途中忽有沈陽急電,少帥隨即匆匆趕回醫院。事後人們才得知,當天晚上發生了駭人聽聞的九一八事變。事發當晚,確有人證明張學良正與夫人於鳳至及紅顏知己趙四小姐在北平前門外中和戲院觀看梅蘭芳的《宇宙鋒》。據張學良的弟弟張學銘回憶,當時張學良因傷寒症住協和醫院已久,心情煩悶。九一八事變當晚,因病情有所好轉,且為了招待宋哲元等將領,便離院趕至中和戲院觀看梅劇《宇宙鋒》,隨行人員有護士、警衛等,因此他定了3個包廂。梅蘭芳夫人福芝芳也證實,九一八事變當晚,梅蘭芳的確在中和戲院上演全本《宇宙鋒》,她是在長安街的平安電影院看完一場電影後才趕到中和戲院去的。在戲院,她看見張學良和趙四小姐坐在一間包廂裏看戲。台上的梅蘭芳也看到了張學良,當他演到趙女在金殿裝瘋時,瞥見有個人匆匆走進包廂,伏在張學良耳邊嘀咕了幾句,他不知道那人是張學良的侍衛副官長譚海。因為隔得遠,梅蘭芳無法看到張學良的表情,隻看到張學良唬地站起身來,大踏步走出包廂,隨後,他的隨行人員、陪同他看戲的人陸續離開了戲院。戲還未演完,卻突然一下子走了二三十人,這不僅使其他觀眾納悶,也讓台上的梅蘭芳有所不解,不過他斷定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就張學良的身份和地位,他若不是突遇政治上或軍事上的大事,絕不會如此不給好朋友梅蘭芳麵子的。
然而很快就有謠言說,少帥在九一八事變當晚沒幹別的,就摟著著名電影明星胡蝶在跳舞呢!此言論一出,如同沸水裏滴了一滴油,群情激奮,民眾們的矛頭紛紛指向了胡蝶,大罵她是紅顏禍水。社會名流馬君武憤然於11月20日在上海《時事新報》發表了題為《哀沈陽》的兩首“感時近作”,詩曰:“趙四風流朱五狂,翩翩胡蝶最當行。溫柔鄉是英雄塚,哪管東師入沈陽。”“告急軍書夜半來,開場弦管又相催。沈陽已陷休回顧,更抱阿嬌舞幾回。”這首詩發表後的第二天,胡蝶就在報紙上發表《胡蝶辟謠》,她當晚根本就不在北京,如何能和少帥共舞,現在我們也知道,不僅事變當晚,這兩人一輩子到死都從來沒有見過麵。此外,她的東家明星公司的張石川等人也紛紛在報上為胡蝶作不在場證明。但是群情激奮的中國人民需要一個發泄口,盡管胡蝶出來辟謠,卻平息不了輿論,大家都將信將疑。
耐人尋味的是,就在少帥張學良因喪失國土而承受千夫所指之際,他的好朋友梅蘭芳卻在公眾麵前表現出了強烈的民族正義感。九一八事變後,他先後編演了京劇《抗金兵》和《生死恨》,以表達中華民族寧死不屈的抵抗侵略的決心。當1937年盧溝橋事變發生以後,他更是毅然告別舞台,先後隱居香港和上海,並蓄須明誌誓死不為日本人演出,直到抗戰勝利後才重新開唱。
不學韓信將兵術,
當效張良興漢謀。
兩度誤國傾社稷,
百年長命可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