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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源 第一卷 史前之前 【第四輯 末世悲歌】(十六)

(2012-10-30 07:40:51) 下一個
(十六)

看這不知,名為不知,卻求知不倦,於所及之處想不及,於有限之境思無限,終於先於師傅尋得出路。再想龍隱,也是勤勉思悟,不斷地推陳出新,時常語出驚人,並在潛移默化中反教於我。思量起來,我與這尚祖都是幸運之人,龍隱與這不知也都是難得之師。

如此可見,對於為人之徒的人來說,最該做的,不是努力地師法師者,而是努力地師法自然;對於為人師者來說,最幸運的事不是得遇高徒,而是得遇他日之師。

縱觀世間,多少集合的上升止於師者,阻滯徒者?多少事物的發展止於前者,阻滯後者?多少貌似權威、貌似領袖、貌似先驅的人物,最終成了可怕的終結者?誰不知道,阻滯後來人,注定了代代消退,最終導致全線潰敗?可是,阻滯後來人的,偏偏大多是愛其勝過愛自己,生怕其節外生枝的為師為長之人。不曾想,這愛卻成了遏製其正常“生長發育”、甚至是毀滅其靈性的毒藥。

思至於此,我心豁然。十方內外,諸事諸法,莫過於此。師者,應師之以道,勿念其它;徒者,應效之於法,勿願短長。隻有這樣,世人才能夠一代強過一代,才能夠避免因為思維的僵化而導致機能的退化,甚至是智能的退化。

這個時候,我發現,此行,我已經證悟了無所念,無所不念;無所願,無所不,無所不在;無所行止,無所不行止。我知道,我已於無限中知道了有限,於有限中證悟了無限。我也知道了,十方無限,卻始於有限;人生有限,應歸於無限。

於是,我辭別了尚祖師徒,踏上了歸途,從無限歸於有限,然後再從有限走向無限。刹那間,十方與十方界都不複存在,呈現在我眼前的是一片蒼茫。

立在蒼茫中,我欣然而笑。世間法,自然法,竟是如此簡單:知己有限,方知自然無限;知自然無限,更知己之有限。簡言之,有限即無限,無限即有限。

欣然間,笑容未斂,我已經回到了五福院,立在了庭院當中。舉目四望,院還是這座院,房還是這些房,花卻不是別時的花,樹也要比別時更加粗壯。

我側目向五福診室望去,隻見一位銀發銀須的老者在為病人診脈。仔細地端詳老者半側的臉,但見他眉目清秀,不染纖塵;須發中隱藏著日月之光,其光非常含蓄,一點也不耀眼,卻灼灼其輝,映亮心房;鼻翼上呈現出山河之氣,其氣非常內斂,一點也不張揚,卻掩不住他的淩雲壯誌;他的雙唇在輕啟輕合間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好似銜著天地,雖不沉重,卻是吐納千鈞。

看到這裏,我內心疑慮,此人甚是麵熟,卻未曾見過,何許人呢?疑慮中,我複觀其眉目,隻見他雙目似海,內涵無限;雙眉是灣,僅呈有限;眉目相映,若十方界,若十方,若由有限達無限,若由無限歸有限。

我不禁驚歎:好相貌,好修持,好無心,好無念。

老者似乎感應到了我的存在,平靜地抬起頭,微微地轉向窗外,將兩片海洋灑向庭院。就在海洋將我浸潤之時,我再次感歎:龍隱,我的愛徒!

就在感歎的同時,龍隱眼中的兩片海忽地漲潮了。他慢慢將頭轉向了病人,繼續給病人診病。

“龍隱師兄,您又為德弘師傅擔憂了嗎?”立在龍隱身後的老者輕輕地問道。聽聲音,非常耳熟。待我仔細一看才辯明,這個麵容沉靜、目光從容、言談舒展的老五福,竟然是無德。

原來,我一去方幾日,世間數十年。我的愛徒們,已經如我當年一般老矣。讓我欣然的是,他們的修持比我當年好,更比我當年接近無限。

“龍隱師兄,德弘師傅還沒有到齊天國嗎?十方浩渺,他會不會找不到回來的路呢?”正在碾草藥的五福站起身,對龍隱說,“我這個人笨,也悟不到什麽。隻是,我一想念師傅的時候,眼前就會出現師傅在浩渺中穿行的情景。可是,近來,我再沒看到過師傅的影像了。真讓人擔心。”

“傻福,師傅要是知道,你已經修持到‘一念相通,十方同境’的層次,該會欣然了。我想,他也該回到齊天國了,引渡世人的大業,就要開始了。”龍隱的聲音,極輕,卻極清晰;極靜,卻響徹寰宇;極淨,卻攪出了無德和傻福的淚水。

看著我的愛徒們,我終於放下心來。是該回到齊天國了,引渡世人的大業,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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