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隨影子（七十三）

秋收秋種一個多月，麗和清放學後星期六星期天跟著大家一起忙。老師布置的家庭作業少了，麗吃過晚飯洗漱完，湊在燈下看羅曼羅蘭德萊塞契柯夫托爾斯泰，清找來麗借的童話集少年文藝故事會之類的，把頭和麗的湊在一起，翻過一頁往麗的書瞅一眼，不時聞到頭發燒焦的氣味。

兩個人的身影占了大半個房間，母親大聲說：靠那麽近幹什麽！別人都不要做事了？什麽都看不見，還不快挪一挪。看字是要看那麽近才記得住的？

麗抬起頭來，走到桌子的一頭半跪在凳子上，靠在桌邊手肘支著，半個身子趴在桌子上，繼續看書，清脫了鞋坐到床上占了桌子的另一端。大姐把暖爐移到燈下拿了活計坐下來，二姐搬過一張凳子坐在大姐對麵。

大姐把各種顏色的花線理出來，對著繃在竹圈裏的花樣配好，一上一下，一針一針不緊不慢地繡起來。二姐不錯一眼地看著大姐的動作，問一兩個問題，然後解開繞在鞋底上的麻線，用手在鞋底上比劃比劃，納幾針，又拿著鞋底橫豎看看，哧哧哧，一針一針地納起來。

“我看完了。我要看你的！” 說著，清推開手裏的書，把手伸長了來夠麗眼前的。麗忙用手護住，立直了身子，喊道：這是借曹老師的書，你不許碰！弄髒了我怎麽還曹老師！

清裂聲大叫：為什麽你可以看，我就不能！我也要看厚的大的書，你盡給我借這些小孩子看的。我要看你的！

麗盯著清：你真不喜歡看你那些書？你要不喜歡看那可正好，省得我從學校背回來又背回去的。那下次不幫你借了啊？

清泄了氣，嘟噥著：你自己看那麽大的厚的，就給我看小的。

大姐看看清：這又不是分豆子，也要爭。等你讀了初中，就會看麗那樣的了。

清嘻嘻笑了：那到時你可要幫我借哦。說了一遍又說一遍，直到麗清楚地回答知道了才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