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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得生摯愛中華:假使我有千鎊英金,中國可以全數支取。假使我有千條性命,決不留下一條不給中國。

(2009-10-19 12:12:31) 下一個
“九代奇恩”與今天的中國

2009年3月20日,春意盎然的香港,一位西方老人溘然去世,享齡七十九歲;若按中國人算虛歲的傳統,則達耄耋之年。短短數日內,這個消息以中文的形式傳遍了全球成百上千間華人教會;短短數周內,香港、台灣和新加坡三大華人居住區分別舉行了隆重的追思禮拜。這位“老外”是誰,一方麵深受普世華人信徒的愛戴,一方麵又在中國大陸的教會中鮮為人知?

如果我們走近這位老人,會發現他的英文名字為James Hudson Taylor III,直譯為雅各•赫德生•泰勒三世,泰勒是很普通的英文姓,誰是這個泰勒家族中的一世和二世呢?然而在華人教會中,沒有人稱他為泰勒牧師,因為老人還有一個非常中國的名字——戴紹曾,如果說“紹”字取“克紹箕裘”之意,那麽他所要效仿、繼承的“曾祖”又是誰呢?

戴家的故事穿越兩個世紀,橫跨歐、美、亞三大洲,中、港、台三大地區,直貫祖孫九代人,而其中五代人與中國教會建立了血肉相連的關係。而這一切,都要追溯到233年前的一天……

第一代:戴雅各 (James Taylor, 1749 - 1795)
1776年初,按中國的紀年,為乾隆四十年臘月。遠在歐亞大陸的另一端,文藝複興和理性主義的抬頭嚴重地衝擊著傳統信仰,科技發展帶來的工業革命引起了更多的社會問題,而以英國國教為主導的教會領袖虛偽墮落,根本無力改變時弊。就在這樣社會、教會雙重混亂腐敗中,神興起了一位巡回布道家約翰•衛斯理(John Wesley,1703-1791),他帶領的複興運動,震撼了英倫三島。然而他的事奉並非一帆風順,譬如在英國北部約克郡(Yorkshire)的邦士立鎮(Barnsley)的居民,有很多人激烈反對他,甚至揚言要痛宰他,其中一個叫戴雅各的年輕石匠,更是每次不忘用臭雞蛋和西紅柿去鬧場。

然而1776年初的那次露天布道會,卻改變了戴雅各的一生,也改變了整個戴氏家族的命運。沒人知道,那一天,戴雅各是否扔過任何雞蛋,但是神的話顯然擊中了他的內心。那天的經文是約書亞記24章15節:“至於我和我家,我們必定事奉耶和華”。幾天後的2月1日,是戴雅各的大喜之日,那天,他走在麥地裏,一心想著新娘和婚禮,但是這句經文竟再次無聲地擊中他,聖靈的工作是那麽強烈,以至於他不得不屈膝降服,請求耶穌基督成為他個人的救主。這一場屬靈爭戰下來,等他換完禮服趕到教堂,已經錯過時間,幸好朋友們調整了時鍾,使他可以“按時”成禮。婚禮後的早餐會上,戴雅各分享了那天早上他在麥地裏的經曆,語驚四座,而剛成為戴夫人的新娘心中暗暗叫苦:“難道我竟嫁了一個衛斯理派的信徒嗎?”

婚後的戴雅各為妻子的得救迫切禱告,然而他越禱告,妻子卻越反感,直到有一天,戴雅各把妻子抱進臥室,迫使她和自己一起跪在床邊,並用手按在她身上不許離開,一邊流淚一邊禱告。突然,他發現身邊的妻子也開始痛哭流涕。那一天,他們並肩站在神麵前說:“至於我和我家,我們必定事奉耶和華”。

重生得救後的戴氏夫婦開放家庭,接待前來巡回布道的衛斯理和他的同工們,戴雅各自己也成為當地第一位循道會的傳道人。衛斯理和戴雅各結為至交,他最後一次住在邦士立鎮戴家時年已八十三歲,彼時,他的造訪已成為當地的屬靈盛事,鎮上的居民每次都會蜂擁前來聆聽他的教導。

第二代:戴約翰 (John Taylor, 1778 - 1834)
婚後兩年,戴雅各夫婦生下一個兒子,取名戴約翰,從事紡織業。戴約翰17歲那年,戴雅各去世。年輕的戴約翰繼承父誌,也成為當地有名的帶職傳道人。他與妻子主辦的主日學,左近村鎮報名的孩子竟有六百名之多。孩子們入學不久,品行操守顯著提高,使很多反對者開始參加教會,當年戴雅各所建的小禮拜堂已不敷使用,會眾自發奉獻,興工建造了一座新教堂。

第三代:戴雅各(James Taylor, 1807 - 1881)
獻堂之際,戴約翰的兒子戴雅各已滿四歲。與中國人避諱長輩名號的習俗相反,英國家庭紀念長輩最常見的方式,就是給孩子起同樣的名字。為了紀念自己的父親,戴約翰使自己的兒子與其祖父同名。後來戴雅各成為一名藥劑師,工餘和父、祖一樣盡力傳道。當他讀到出埃及記13章2節“凡頭生的,要分別為聖歸我”,便與妻子一起跪下來回應神的話,將尚未出生的頭生子歸給耶和華。那段日子戴雅各也閱讀了一些有關中國的書籍,了解到這個泱泱大國,居然很少有宣教士前往,因此,夫婦兩人再度獻上禱告,希望這個孩子將來能到中國去傳福音。

冬去春來,戴雅各一家終於迎來了他們的頭生子,為了紀念同名為雅各(James)的父親和曾祖父,以及娘家姓為赫德生(Hudson)的母親,這個孩子便被命名為雅各•赫德生•泰勒,即戴德生。

第四代:戴德生(James Hudson Taylor, 1832 - 1905)
泰勒家姓“戴”,始於戴德生;泰勒家族與中國結下不解之緣,也始於戴德生。有關戴德生的傳記,不下十餘種。本文篇幅有限,不能盡展他的人生,隻能集中演繹他生命中的幾個重要轉折點:

父親的書房
雖然在敬虔家庭長大,進入銀行工作的少年戴德生開始偏離信仰,這使他的母親和妹妹非常憂慮。有一年六月,戴的大妹在日記中寫到,“每天為哥哥悔改祈禱三次”;而在五十英裏外親戚家做客的戴母,則決定用一整天的時間為兒子的靈魂禁食禱告,不得確據,便不出房門。那天,休假在家的戴德生走進書房,無意中撿起一張福音單張。他一心隻想知道前半部分的故事,若是看到任何陳腔濫調的說教就丟掉。然而,因著家人的代禱,聖靈吸引了戴德生的眼睛,當他看到,故事中的主人翁聽到耶穌在十字架上大喊“成了”,便悔改得救,引起了他深深的思考:原來自己的罪債,和故事中的主人翁一樣,都早已由耶穌基督所付的代價做出了完全的補償,自己隻需憑信心接受主所成就的救恩便能得救。於是,他跪在書房內認罪悔改,接受耶穌成為他個人的救主。戴德生欣喜地與妹妹分享這件事,又囑咐她不許告訴別人,包括父母。而在五十英裏外的戴母,經過數小時與神摔跤式的禱告,也已確信自己的代禱已蒙應允。幾天後回到家,她直接問戴德生,發生了什麽事?戴德生以為妹妹告訴了母親。戴母卻說:“不,那天我為你禱告的時候,便知道神已經垂聽並悅納我的祈求。”那年,戴德生十七歲。

麥家圈的屋頂
獲得新生後的戴德生,重拾幼年間前往中國宣教的誌向,他改行學醫,大量閱讀與中國有關的書籍期刊,以不可思議的毅力,用極其原始的方法學習中文,並在體力、信心、生活方式各方麵操練自己,為赴華宣教做準備。1853年,由“拜上帝會”發展而成的太平天國在南京建都,一時間,西方世界以為中國將馬上成為一個基督教的新國度,新成立的中國傳道會(Chinese Evangelization Society)主動向戴德生提議,請他提早赴華。盡管很多師友都勸他,等一年後拿到外科醫生資格再出國,但戴德生看重中國人的靈魂過於自己的一紙文憑,仍於1853年9月19日從利物浦離開祖國,經六個月的海上風濤,於翌年3月初抵達上海,暫時寄居在山東路的倫敦會(London Missionary Society)宿舍。那一帶因為麥都思(Walter Henry Medhurst,1796 - 1857)陸續建立了墨海書館、天安堂和仁濟醫院等福音機構,占地麵積較大,被當地人稱為“麥家圈”。

按中國紀年,時為鹹豐四年,正是清軍與小刀會在上海對峙的時期,戴德生除了學習中文的重擔外,還飽受戰火的威脅。1854年10月18日的經曆讓他終身難忘:淩晨2點45分,剛睡下不久的戴德生被火光驚醒,急忙跑到屋頂查看,卻見大火一路蔓延到他的住所,忽然下了一場及時雨澆滅了火苗,他還來不及向神感恩,一顆四、五磅重的炮彈在他頭上飛過,擊中身後的屋頂,破碎的瓦片濺了他一身。驚魂甫定的戴德生將這顆險些要了他命的炮彈寄給母親做“聖誕禮物”,紀念神的保守。那年,戴德生二十二歲。

伯萊頓海灘
之後的六年,戴德生先後在上海、寧波巡回布道、主持診所,並迎娶了宣教士遺孤瑪利亞為妻,夫妻同心同力,事工漸顯果效,他對中國的負擔也越來越重。在給妹妹的信中他寫到:“假使我有千鎊英金,中國可以全數支取。假使我有千條性命,決不留下一條不給中國。不,不是中國,乃是基督。”這句話後來成為他最常被引用的名言,激勵了無數中西信徒。然而,極度勞累導致戴德生的健康急劇惡化,不得不回國休養。回到英國後,戴德生一麵完成耽擱的學業,一麵修訂寧波語聖經,一麵到處奔走,大力疾呼,希望能喚起英國教會對中國屬靈需求的重視,但收效甚微。

1865年6月25日,戴德生應友人之邀,前往英國南部的海邊城市伯萊頓(Brighton)度周末,調適身心。這天是主日,按理戴德生應該留在教堂中做禮拜,然而,一邊看著眼前上千名基督徒歡喜快樂地崇拜,一邊想到中國隨時都有成千上萬的人在屬靈的黑暗中沉淪,因為無法忍受這極度的反差,他獨自走出禮拜堂,前去海灘散步,心中充滿了痛苦與掙紮。最終他決定跟隨聖靈的感動,唯獨信靠仰賴神的供應,投入中國宣教事工。幾天後,戴德生以獻上五餅二魚的信心用十英鎊開了一個賬號,中國內地會(China Inland Mission)便在“十鎊英金加上神所有應許”的根基上成立了。那年,戴德生三十三歲。

杭州的蘭茂密爾團隊
在伯萊頓海灘上,戴德生除了決定成立一個專門向中國宣教的差會之外,還向神開出了具體的籌碼:“二十四位能幹而甘心的宣教工人”。一年之後,即1866年5月26日,戴德生一家和十六位宣教士搭乘一艘名為“蘭茂密爾(Lammermuir)”的帆船前往中國,打破記錄,成為宣教史上最大的一次成行的宣教團隊。船上的十八位成人加上已經差派在中國的六位宣教士,正好是戴德生向神開口所求的人數。9月30日,一行人抵達上海,略事調整後,便從水路南下,經過無數城鎮都無法落腳,最終在杭州租到一套舊院子,安頓下來,這套房子一樓的小禮拜堂,便是今天可同時容納5000人聚會的崇一堂之雛形。

揚州教案後更新的生命
杭州的宣教事工卓有成效後,戴德生帶著家眷和一些同工沿運河北上,繼續拓荒,不意竟在1868年的揚州暴動中險些遇難,又因該“教案”上升為清廷與英國的外交事件而倍受誤會和指責。【1】但最令戴德生痛苦的是,自己一麵要承擔近二十名宣教士和六名中國同工的領袖責任,一麵卻無法擺脫靈裏的枯竭與追求聖潔的掙紮。1869年9月,一位宣教同工的來信使他經曆了靈命的更新,並興奮地宣告:“啊,神已使我成為新造的人了……以前我隻是從聖經裏風聞,而現在卻真地經曆到這些事的無比信實。”有史家稱,那是“戴德生和內地會的五旬節”。

正因為有這次靈命的複興,戴德生才承受得住比揚州教案更可怕的人生風浪:一年之內,他接連失去兩個孩子和愛妻瑪利亞。站在母子三人的新墳前,戴德生再一次將自己獻在神的祭壇上。幾個年齡較長的兒女被送回英國受教育,戴德生孑然一身留守異鄉,在孤寂與痛苦中,他時時呼求主,主的安慰也常常臨到他。那年,戴德生三十八歲。

中國內地會的發展
在這以後的數十年,戴德生頻頻奔波於西方和中國之間,除了英倫三島之外,還陸續在北歐、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建立了內地會的籌募機構,發展成當時尚十分罕見的跨宗派、跨國界、甚至跨語種的全球性宣教差會。

1875年,戴德生以信心的禱告,為清朝版圖中未被福音觸及的九大省祈求18名宣教士;1882年,戴德生向神大大張口,預備70名新生力量;1887年,再度向神求100名新宣教士;1890年,為了將福音傳遍中國的異象,戴德生的信心成幾何增長,竟然懇求“莊稼的主人”在五年內再加派1000名工人來華。信實的神,照著戴德生和他同工的信心,一一俯允這些請求。成百上千名宣教士深入內地,遠涉邊疆,甚至將福音帶進少數民族的群體中,在很多連分省地圖都找不到地名的窮鄉僻壤建立了一間間布道所,寫下了中國宣教史上最輝煌感人的“群英會”。

到1905年,內地會已有825名宣教士,1152名中國同工,受洗基督徒達18625人,建立了418個教會,1424個福音站和布道所,150所學校。那年,戴德生於長沙去世,享年七十三歲。
第五代:戴存仁(Herbert Hudson Taylor, 1861 - 1950)
戴存仁是戴德生的長子,出生於戴德生首次回國養病期間。內地會成立那年,他四歲;搭乘蘭茂密爾號首次踏上中國土地時,他五歲;揚州教案爆發時,他七歲;與弟妹一起被送回英國讀書不久,便收到母親去世的噩耗,那年,他剛滿九歲,而父親則常年不在身邊。按照現代心理學的理論,在這樣惡劣環境中長大的孩子,很難有什麽出息。然而,戴存仁卻是一個例外。十七歲的戴存仁被倫敦醫院的醫學院錄用,剛完成兩年基礎課程,便收到父親的來信——原來戴德生計劃在山東煙台建立一所學校,以解決因團隊不斷壯大而麵臨的日益突出的需要:宣教士休養及子弟教育問題,這在當時又是一項創舉。沒有比戴存仁本人更能體會宣教士家庭妻離子散的痛苦,禱告尋求後,戴存仁決定效法當年的父親,放棄醫學學業,前往中國參與宣教事業的後勤工作。煙台古稱芝罘,這所芝罘學校(Chefoo School)被譽為“蘇伊士運河以東最好的英文學校”,其中不乏戴存仁與妻子五十多年的默默耕耘。與父親不同的是,他再也沒有機會返回英國完成學位。而他在中國的幕後事奉,也缺乏直接為主贏得靈魂的成就感,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戴存仁選擇了一條代價更為艱巨的道路。

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煙台、濰縣一帶的外僑師生全部被送進集中營,包括早已退休但仍在發揮餘熱的戴存仁,以及他的四個孫兒輩。在極其惡劣的環境中,八十高齡的戴存仁每日清晨高歌讚美詩稱頌主恩,以生命的榜樣激勵每一個被擄的同伴。抗戰結束後,戴存仁回到英國,五年後去世。從宣教第一線,退居教育第二線,戴存仁為戴家第一人。

第六代:戴永冕(James Hudson Taylor II, 1894 - 1978)
戴存仁夫婦生育了九個兒女,其中戴永冕出生在蘇格蘭,為雙胞胎中的哥哥,因為早產,醫生認為隻能存活六小時,然而,六個月以後,他們竟坐船前往中國。他在芝罘學校期間,以調皮搗蛋著稱;畢業後,便在上海學藥劑,並和老板的女兒偷偷來往。有一次,他出席一場布道會,聽到保羅在羅馬書中所列的各種罪,包括“不孝敬父母”。戴永冕仿佛聽到聖靈如此譴責他:“你為何讓你的女友違背父母的命令與你交往?”尋求活在神旨意中的意願終於戰勝了少年人的血氣方剛,戴永冕與神立約:“除非雙方父母都讚同,我將不再與她來往。”當晚,他知道自己得救歸主了。

戴永冕是九個兄弟姐妹中唯一一位跟隨先人腳蹤,加入內地會的戴家子弟,二十三歲的他被派遣到河南開封的福音醫院擔任藥劑師。僅僅得救不能使他滿足,戴永冕在宣教工場迫切追求聖靈充滿的新生命,以至於他的同工們都認為他有些癡迷了。1921年,戴永冕赴美求學,並結識了未來的妻子戴永和(Alice Elisabeth Hayes, 1898 - 1987)。兩人成婚後一起來到中國,在北伐的硝煙中成立了開封聖書學院,並隨伯特利布道團遠赴邊疆傳福音。七七事變之後,日軍占領了開封,千餘名婦孺逃到聖書學院避難。戴永冕將校門在身後關上,以驚人的冷靜與幽默獨自麵對荷槍實彈的日軍,挽救了無數河南百姓。

形勢越來越嚴峻,戴永冕夫婦被迫退到煙台,和在芝罘學校的老父與住讀的兒女享受了數月的天倫之樂,他本已買好了前往美國避難的船票,但同時又感到需要繼續培訓中國傳道人,經過進一步禱告,他毅然退了票。1940年初,戴永冕把孩子們留在芝罘學校,自己和妻子帶著開封聖書學院的老師及同工,在此非常時刻前往陝西,在戰火紛飛中繼續為中國教會培育教牧人員。1941年底,太平洋戰爭爆發,那一天,戴師母獲知自己的母國與日本開戰,而自己的四個孩子卻落在敵軍手中,心痛如絞,跑回臥室放聲痛哭,連禱告的能力都失去了,滿心自責:“為什麽我們在能夠離開的時候不離開?!”那一刻,家鄉老牧師的臨別贈言襲上心頭:“你若關心神的事,神必關心你的事。”聽到神的應許,這位母親終於擦幹眼淚,重新站了起來。

戴家人所付出的代價,給中國教會帶來了新的祝福——戴永冕出任院長的西北聖經學院,英才輩出,擔任副院長的中國同工馬可牧師,在開封聖書學院便是戴牧師的學生,後來他成立了“遍傳福音團”,帶著“把福音傳回耶路撒冷”(Back to Jerusalem)的異象,沿著絲綢之路開始了這一中國本土傳道人自發的宣教之旅。五年半的痛苦分離後,一家人終於毫發無傷地歡聚一堂,神再一次彰顯了他的信實。政權易手後,戴永冕夫婦轉往台灣,並在高雄成立了聖光聖經學院,一邊從事神學教育,一邊在台灣原住民中拓荒布道,將餘生完全獻給了中國人。

第七代:戴紹曾(James Hudson Taylor III, 1929 - 2009)
本文開頭提到的那位老人,就是戴永冕的長子戴紹曾,自他在開封出生後,就一直麵對戰火硝煙與骨肉分離,年幼的他曾經立誌:長大絕不做宣教士,即便成為傳道人,也絕不回中國宣教。抗戰結束後,戴紹曾隨父親往安徽布道,看到一位中國青年在台前痛哭悔改,他感受到,自己對中國的怨恨背後乃是對上帝的怨氣,在聖靈的光照中,他看到自己仍活在民族優越感中,因此幡然悔改。

第二年,戴紹曾帶著重生的生命赴美求學,結識了立誌做宣教士的賴恩小姐(Leone Tjepkema)。兩人結婚後,於1955年去到台灣,協助父母在高雄的聖光學院教書,五年後,戴紹曾正式繼任為院長,聖光人讚他:“跪下能禱告,站立能講道”。1970年,戴紹曾為了進一步推動“福音本色化”,聯合十四家教會和福音機構在台北創辦了跨宗派的“中華福音神學院”,並擔任了十年的院長。但對校長一職,不論是在“聖光”,還是在“華神”,他都一心想交棒給中國人,並在華神院訊中,謙卑而懇求地呼求:“我的心渴望見中國教會成長,渴望華神有中國院長……我知道今天我之成為‘華神’院長,是神用我做個過渡的橋梁,真正的主人是中國人;……差會的錯誤,宣教士的缺陷,正待中國人自己來糾正,來彌補,伏案深思,不禁又要問:‘中國人,您在哪裏?’”

1980年,戴紹曾夫婦接受海外基督使團(Overseas Missionary Fellowship)新加坡總部的邀請,接下第七任總主任的職位。海外基督使團的前身,就是戴紹曾的曾祖父戴德生所創立的中國內地會,約在1951年底,從中國內地退出的宣教士陸續轉往東南亞各國,將戴德生“把福音傳給所有中國人”的異象,擴大到東南亞所有的“未得之民”,並於1965年正式更名。

就任前夕,戴紹曾陪同母親(戴永和師母)走訪漸次對外開放的中國大陸,幾經協商,終於以“華僑”身份返回他的出生地、當時尚不允許外國人到訪的“開封老家”。一場又一場與當年老同工久別重逢的感人場麵,再次印證了神的信實:內地會在中國八十五年的事奉,沒有歸於徒然,在試煉逼迫的日子裏,神奇妙地保守了他的教會。

1991年,戴紹曾牧師移居香港;1994年,與兩位華人弟兄一起創辦“國際專業服務機構”(Medical Services International)並擔任總裁,該機構的宗旨是通過與中國政府的合作,在提供專業服務的同時,通過生命的見證,與中國內地的百姓分享神的愛。2004年,他將職位交給華人領袖後,轉為榮譽總裁。即便在被確診為肝癌之後,戴牧師仍堅持以講道、寫作等方式繼續服事中國人,包括二次走訪四川大地震災區,以自己少年時期在濰縣集中營的經曆勉勵受災學生。戴牧師對中國人愛之切、認同之深,言行舉止活像一位中國君子,在台灣、新加坡和香港都留下了無數美好的見證,中國朋友笑稱他為“老華僑”,四川省昭覺縣亦授予他榮譽市民身份,他的子弟和同工幾乎遍布全球華人教會,難怪有那麽多人如此懷念他。他常在講道中極自然地用第一人稱提到“我們中國人”,並表示自己願意象曾祖父那樣“死在中國”,今年春天,這位老人得償所願地安息在已經回歸祖國懷抱的香港特區。

第八代:戴繼宗(James Hudson Taylor IV, 1959 -)
戴繼宗是戴紹曾牧師的獨子,出生在台灣屏東,幼時和當地人一起就讀於普通的台灣國民小學。有一次,同學問他借筆,他說:“對不起,我隻有一支筆。”同學笑他:“你是外國人,怎麽會那麽窮?” 1971年,中華民國退出聯合國,戴繼宗在學校備嚐被中國人排斥的滋味,因而產生厭學情緒。戴紹曾牧師為了培養中國的本土傳道人奔走各地,對兒女的教育反而力有不逮,當他聽到孩子逃學的消息,內心極其痛苦。但幼年的經曆並未影響戴繼宗對中國人的愛。與美籍華人自嘲為外黃內白的“帶皮香蕉”相反,戴繼宗喜歡自稱外白內黃的“無殼雞蛋”。

高中畢業後,戴繼宗赴美留學。大學畢業後,在一位內地會前輩長達兩年的師徒式引導下,戴繼宗終於走出家族壓力,從內心深處明白,服事神並非為了“繼承祖宗的事業”,而是對神呼召的單純回應。1984年, 戴繼宗入讀父親當年的母校亞斯比神學院(Asbury Theological Seminary),手裏的錢隻夠支付第一學期的學費,今後的日子隻能仰望神。第二學期開學時,他仍然囊中羞澀,誰知,一位不願留名的中國信徒暗暗替他支付了接下來兩年半的求學費用,使他經曆到神的供應和中國教會的愛。

畢業後戴繼宗在波士頓郊區華人聖經教會(Chinese Bible Church of Greater Boston)任副牧師六年,並曾在台灣校園團契服事三年。在波士頓期間,結識了他日後的佳偶——來自台灣宣教世家的柯悅敏,1993年,戴氏家族終於迎娶了首位華人媳婦。1996年,戴繼宗投入海外基督使團華人事工,全家遷來香港。

第九代:戴承約(James Hudson Taylor V, 1994 -)
1994年,戴繼宗與柯悅敏的頭生子呱呱墜地,戴家的後人終於有了華人的血脈。起初,戴紹曾想給長孫起名“承德”,表示“繼承戴德生”的心願,後來與台灣親家商量後,改為“承約”,繼承“上帝之約”。接著,大孫女出生,取名戴承書,二孫女出生,取名戴承亞,三個孩子的尾字加在一起,便是當年戴雅各與神所立之約引用的約書亞記的經文:“至於我和我家,我們必定事奉耶和華”。

至於我們——
若從戴雅各1776年在麥地與神立約算起,戴家人已經事奉神233年;若從戴德生1853年啟程赴華算起,戴家人已經事奉中國人156年。若中國基督徒追溯各自的屬靈家譜,將會發現,每個人或多或少、或直接或輾轉都受過中國內地會的恩惠。於今之際,作為最大的受益人,中國教會絕不能象舊約中的埃及人那樣,成為“不知道約瑟的新一代”;了解了戴家與中國的淵源之後,我們又當如何回應這個宣教家族以及他們背後的神?

敬虔後裔
戴家獻身中國的子弟遠遠不止本文所提到的這些代表人物,戴德生妹妹所生的十個兒女中,便有五位前來中國宣教,至今他們的後裔仍在幫助中國人,限於篇幅,不能一一錄述。信心不會遺傳,卻可以傳遞。戴氏家族的“九代奇恩”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戴氏家訓“至於我和我家,必定世代事奉耶和華”。戴家人不僅把這句經文掛在口頭、懸於門楣、“係在手上為記號,戴在額頭為經文”,而是切切實實刻於心版,言傳身教,才有戴家人一代又一代生命的傳承。

中國人注重家族觀念,而我們是否願意象戴家一般立定心誌,孕育出一代又一代敬虔的後裔?對中國信徒而言,獻出時間、獻出金錢,似乎都還不算難事,然而若要我們如亞伯拉罕獻以撒一般獻出自己的兒女,讓神完全掌管孩子的生命主權,則會擊中很多基督徒父母的要害,“憂憂愁愁”地與主保持距離了。與“世代事奉耶和華”相比,大部分信徒更喜歡在客廳裏懸掛“基督是我家之主”的匾額,然而在獨生子女的家庭體係與社會結構中,我們的孩子往往成了“一家之主”。有時候我們看重兒女教育,勝過他們的靈命成長,常會因為周末的補習班和才藝課而荒廢了他們的主日學,甚至因為接送兒女,父母也不再守主日。世有俗語,“富不過三代”,基督化家庭的屬靈遺產呢?能延續幾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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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加州花坊 回複 悄悄話 謝謝分享,沒有神的恩典,實在難成次大業。願神的旨意成全!收藏了。
雲裳日光 回複 悄悄話 謝謝這篇文章,幾年前聽林誌平教授講過,很受感動,我收藏了。
主裏平安。
愚風 回複 悄悄話 第一次看到戴家的完整屬靈家譜,真像聖經中的家譜,神的作為何其大!這樣的家族真是蒙福。

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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