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野花不採白不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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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樣年華》20周年,你找到那個和你一起吃飯的人了嗎?(ZT)

(2020-07-24 13:05:27) 下一個
1956年聖誕節,上帝送給全世界家庭主婦一個禮物。
東芝公司試著製作了700個神奇的炊具,分內外兩層,裏層入米,夾層添水,加熱煮沸,米可成飯,這便是最初的電飯鍋。東芝公司采用上門推銷的方式,向所有主婦展示電飯鍋的神奇,一個月之後,他們接到了20萬個電飯鍋的訂單。鬆下公司為此專門成立了電飯鍋部門,對機器進行了二次改良,免卻每次煮飯均需添水的麻煩。
在東京,一個叫蒙國平的香港人注意到了這款產品,他打電話給在香港的兒子蒙民偉,對他說,電飯鍋一定會帶來一場廚房“革命”。
1962年,當全日本半數家庭都用上電飯鍋時,最初的100個鬆下電飯鍋在香港的銷量並不好,香港人反日情緒重,認為日本貨品質差,更有人說,這玩意兒不是痰盂罐嗎?蒙民偉選擇北角渣華道作為推廣試點,帶著兩名下屬挨家挨戶向家庭主婦們演示無火煮飯。又在理發店裏親自煮臘腸飯,臘腸香味四溢,店內顧客們都好奇地問這是什麽,蒙民偉知道,電飯鍋在香港的推進,差不多會成功。
很多年之後,在一部叫《花樣年華》的電影裏,張曼玉扮演的蘇麗珍向潘迪華扮演的房東太太演示電飯鍋煮飯,完美還原了香港老百姓們對於電飯鍋的初見——
這個電飯鍋,確實就是樂聲,請看原版。
電飯鍋的出現掀起了一場廚房革命,家庭主婦們第一次在做飯這件事上獲得了閑暇時間,她們不再需要燒火燃炭,也不需要守在柴灶前看著瓦鍋煲飯煮粥,科技換取了女人的自由。
當然,蘇麗珍絕對不會想到,這種自由,有時候也會成為“一枝紅杏出牆來”的發端。
當周慕雲很客氣地接受蘇麗珍的善意,托蘇麗珍丈夫陳先生從日本代購一個電飯鍋回來後,我們在鏡頭上見到的周慕雲曾經和陳先生有一場對話:
電飯鍋是周慕雲太太和蘇麗珍丈夫一段“出軌”的開始,也是《花樣年華》裏無數有關食物的密碼開關之一:
當張的丈夫給梁的妻子買了電飯鍋後,他們的私情就開始萌芽,從而導致了張和梁的婚外情。我個人認為,電飯鍋對於解放亞洲女性而言是最重要的發明,因為她們再也不用在做飯上耗費大量精力。電飯鍋和方便麵一起,徹底改變了亞洲人的生活方式。——王家衛,《WKW王家衛的電影世界》
可以說,沒有電飯鍋,就沒有《花樣年華》。
我們要了解《花樣年華》,就必須了解在香港的上海人。
就好像蒙民偉之所以選擇北角作為電飯鍋占領香港第一站,是苦心孤詣的。
在當時,北角號稱“小上海”,隻有來自上海的女士對於廚房有自己的堅持。上海出生的寧波人司明1950年移居香港,1960年,他在專欄上抱怨,自家的廣東女傭堅決求去,原因之一,是太太成日要來廚房,自己也煮不慣“上海餸”(上海菜)。
《花樣年華》裏,房東孫太太的女傭顯然是從上海一道過來的,所以才會煮蹄髈湯,會裹餛飩,更重要的是,即便孫太太不在家,她也是可以留客吃飯的,這是老管家方會有的體麵。
錢似鶯在出演時,已經年過九十,講一口地道的老派上海話,她是第一代武俠女星,1931年的《影戲生活》上有不少她的靚照。她的丈夫是洪濟(洪濟大哥是著名劇作家洪深),大家更熟悉她的孫子洪金寶。
1950年春天,自九龍火車站出來的上海人簡直如同“潮湧”。司明開玩笑說,上海人無聊時時常在火車站口試圖尋找親戚朋友,而往往如願以償,總有幾個親友就搭著那班車來了。
來了的人,總以為是暫時的,他們終究會回去,扮演孫太太的潘迪華第一天到香港時,她說:“嗤!整個鄉下地方,又小又落後,同上海沒得比。”當時她隻有十五歲,認定自己是過客,始終會回上海。在香港的上海人喜歡對別人說,我來此地白相一陣,為的是“避風頭”
既然是避風頭,沒想過要學廣東話,沒想過要買房,上海的生活便要一切照舊。《花樣年華》的開頭,孫太太講“今朝烤子魚特別新鮮”,這道烤子魚,便是上海生活最倔強的寫照之一。
上海人叫的烤子魚,更多地方的稱謂是“鳳尾魚”,聽起來更多雅致,偏偏萬事求噱的上海人卻不肯認賬,非要叫做烤子魚,連粵地鳳尾魚罐頭也要嗤之以鼻。不是所有鳳尾魚都有資格叫烤子魚的,因為隻有到了每年初夏,雌魚肚皮裏有了一包霞齊壯觀的魚籽,懂經的主婦們買回來去肚腸汏清爽,油裏氽一氽,火熱滾燙,呱啦鬆脆。
放進五香醬油裏麵浸一浸,更有一種複合古典的醬香,
連骨頭也酥脆得可以吃掉,是最好的下酒菜。
《花樣年華》裏,這樣暗通款曲般用食物表達季節的細節還有很多:
蹄髈湯是冬天的,上海人冬至喜歡吃桂圓紅棗蹄膀。
什菜餛飩裏的蔬菜是夏天的,據說限定在6月和7月之間,我有點疑心是夜開花。 
潘迪華扮演的房東孫太太,是我最喜歡的角色之一。當蘇麗珍去租房時,孫太太非常熱情,原因隻有一個——“大家上海人嘛”。這是在香港的上海人的真實心態。就像沈西城在《舊日香港上海人》所寫的那樣:
五十年代北角是小上海,裏麵住著我這樣一個小毛頭。387號英皇道一幢四層高唐樓,一梯兩夥,八個單位,幾乎全是上海人。咱家六口,連兩位女傭,住在三樓;隔鄰蕭姓人家,樓下施宅,三家人常往來,上海話講得嘰哩呱啦響,每逢過節,三家齊集,喝茶、吃飯、打牙祭、搓麻雀,喧天鬧地,不亦樂乎。上海人愛串門子、閑話家常,你來我往,鬧個不停,熱鬧得教人煩厭。
在John Powers的《WKW王家衛的電影世界》中,導演告訴我們:
“為了完全還原潘迪華飾演的那類上海人平時的飲食,特地設計了一份食譜。因為上海人對食物很講究——有些菜隻有特定季節才能吃到。我設計的這份食譜是基於小時候對母親做菜的回憶。因為菜肴本身要力求精確,設計菜譜之後,我就得找一個上海本地女子來烹調。”
這份菜譜裏的菜沒怎麽出現在電影裏,但確實,泡飯配鹹菜毛豆百葉的吃法會讓所有上海人看得會心一笑。
除了潘迪華和錢似鶯,《花樣年華》裏還有我特別喜歡的老上海演員,蘇麗珍的上司何先生是雷震扮演的,他是電懋電影公司1950-60年代的主要男演員。
我非常吃雷震的長相,一直覺得他可以演文弱書生,卻發現他本來的誌向是當飛行員,結果因為心髒不好沒能如願。雷震先生長一張看上去特別容易出軌的帥氣麵孔,然而私下卻特別害羞,據說聚會的時候也喜歡“一個人坐在最角落”。雷震的妹妹是鼎鼎大名的樂蒂,自殺身亡;他談過戀愛的林黛也是自殺身亡;合作了八部電影的女演員丁皓還是自殺;感覺他都快要有心理陰影了。
《花樣年華》裏,雷震雖然垂垂老矣,但身板依舊是俊朗的,所以金屋藏嬌,倒也完全不生厭(此處吐槽現在那些不做身材管理一身爹味偏偏還要演和小女生談戀愛的中年男演員們!)何先生要去天香樓和老婆一起慶祝生日,臨出門時不忘換領帶,換回老婆買的,這裏領帶是若隱若現的偷情密碼,而天香樓,則暗示著何先生同樣是在香港的上海人(或江浙人)
天香樓是杭州菜館,在抗戰時期就聲名遠揚,曾經把分店開到上海。1950年,新中國成立後,天香樓收歸國有,天香樓老板孟永泰則一路南下,在佐敦吳淞街重開。我問過一位當年天香樓的老饕,他講天香樓最厲害,是每年有真·陽澄湖大閘蟹供應,是香港第一個供應大閘蟹的餐廳(是否如此有待方家考證)。天香樓不是一般工薪階層可以吃得起,所以十分符合何先生人設。
現在的天香樓已經搬到尖沙咀的一個僻靜小巷子裏,我2007年在香港上班,一日有朋友請客天香樓,同事們都戲謔曰:“哇,你遇著富豪啦!”那晚吃了龍井蝦仁蟹粉拌麵煙熏黃魚雪菜燜筍,唯獨醃篤鮮裏吃出了小蟲子,店家免了單,後來別人和我說,香港天香樓裏的牌匾乃是當年從內地搬來的那塊,題字人是張大千。
“這兩年,上海人在香港,真可以說是人才濟濟。
——張愛玲,《傾城之戀》
1950-1960年代的香港,上海話和廣東話各行其道。這一點,在影視業尤為明顯,老板們來自上海,堅持講一口吳語,而演職員們則南腔北調。在“永華”訓練班,有人對李翰祥說老板李祖永對他的評價:“這個小孩是個港督(笨蛋)嘛!”李翰祥還一通謙虛,我又不是英國人,哪裏可能做港督。
到了1962年王天林導演的《南北一家親》,上海小夥要和廣東姑娘談戀愛,父親堅決不答應,覺得廣東女孩怎麽能嫁給外地人?上海小夥子鍥而不舍的樣子,大概會讓很多在香港的上海女人唏噓——“繁華舊夢戀上海,卻也隻能一江春水向東流”。
《花樣年華》裏,蘇麗珍是講著廣東話的上海女人
孫太太再三邀請她在家裏吃飯,她卻總是倔強地拎著她的綠色保溫桶下樓,一身又一身絢爛的旗袍,是我少女時期對於精致女人的全部幻想,何止是我眼熱,連潘迪華都有點不平,對著明報記者抱怨過一回:“我的看法是我作為包租婆,上海人挺愛炫耀,在家中亦會穿得花枝招展,但我的衫就不夠靚,反而張曼玉隻是個小文員,沒理由有那麽多旗袍。”(然而張叔平的回應是“這些旗袍更加要做得花哨,我要的是一種俗氣難耐的不漂亮,結果卻人人說漂亮。”)
但我能懂得,那些旗袍是上海女人的戰衣。愛麵子的上海人在香港有許多“紮台型”的例子,前腳剛從親戚處告貸碰壁而歸,後腳在北角與本地人為爭上電車吵架,一輛的士駛過,此君要用袋子裏僅有的十塊錢立刻叫車,“你爺有錢打的士”!一桌人出去吃飯,臨了“劈硬柴”各付各賬,南來香港的上海人即便大多拮據,但依舊要在桌子下麵悄悄把散錢交給一個人——這點派頭無論如何不能失掉的。潘迪華說,舊一輩的上海女人,出去見人,一定要“四四正正”——
“respect公共場合,就等如respect自己,久而久之養成習慣。”
蘇麗珍下樓買細蓉,一方麵是為了遮掩丈夫時常不回家的落寞情緒,另一方麵也是一種逃避的借口,為了在那個逼仄的空間裏獲得一點難得的自由——這一點,亦如司明專欄裏1955年尖沙咀咖啡廳裏的上海男人,為了不和人拚桌,買下四杯飲料,放在桌子四角。
影片中的雲吞麵實際的意義是作為一種借口。張曼玉每天晚上拿著飯盒出門,這在那個年代是很常見的。這個行為是一種逃避。在我童年時,出門給母親的麻將局帶一些小吃回來,對我而言就是一種逃避。
——王家衛,《WKW王家衛的電影世界》
有趣的是,蘇麗珍和周慕雲在一起時,他們共享的食物,都不是海派的,比如被迫呆在周慕雲房間裏的糯米雞,酒店裏的粥和飯菜,更不必講那個一直裝在綠色保溫桶裏的細蓉——雲吞麵
在還沒有開始流行“出前一丁”的六十年代,外出吃一碗細蓉是一種香港生活方式,也是一場集體回憶,而依靠這種“偶遇”,才有了周慕雲和蘇麗珍後來的故事。
墨綠色保溫桶也是六十年代的見證,據說,那是香港市民尤其是工廠女工們最常用的容器之一,帶飯盛湯撈麵,當它在周慕雲和蘇麗珍被孫太太們困在房間的那場戲裏出現時,我不得不感慨,它成了情感秘密的見證:
現代觀眾們更關注的那場戲在金雀餐廳,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一樣,跑到金雀點一塊牛扒,如蘇麗珍那樣自不量力要一點黃色第戎芥末醬。
金雀確實開在1962年,《花樣年華》的年代。根據創始人管金帶回憶,當時蘭芳道僅有白雪仙開的“雪宮仙館”餐廳,金雀的對麵是一家叫銀樹的夜總會,股東們想吸引夜總會的客人,於是給餐廳起了個名字叫金雀,“金雀站在銀樹上”。為了刺激生意,金雀在60年代清一色男侍應生的背景下首請女招待,成功帶起潮流,僅用18天就收回成本——當日接待我的卻是一個男侍應生,他似乎見慣我這樣的“朝聖者”,再三推薦他們的“2046”套餐,被我拒絕之後便氣哼哼地走開,從此視我如空氣。
但梁朝偉拿起的菜單並不是金雀的,而是另一家餐廳——新廣南
新廣南餐室開在旺角上海街,1946年開業,做的是南洋風味,所以菜單是椰子樹。我有位女朋友去吃過,點了海南雞飯,倒很普通,據說豬扒不錯。我搜了下,現在仍然開業,套餐不過65,好平好抵食。
喝咖啡的綠色杯子是美國老牌玻璃品牌Fire King在1946-1965年間出產的“Jane Ray”係列咖啡杯,Fire King1942年問世,是五六十年代的必備潮流單品。
這樣的咖啡杯,我也有一套,可惜是日本複刻版——1986年,Fire King破產,日本收藏家井置仁重新研發了“Fire King Japan”版本。確實美貌,拿到手裏,溫潤如玉。
可惜,即便這樣,終究也隻能遙想當年盛景。
《花樣年華》的起源源自1997年。
那一年,王家衛在巴黎宣傳《春光乍泄》,與張曼玉共進晚餐。在《東邪西毒》之後他們就沒再合作過,張曼玉剛拍完《迷離劫》,有一陣子沒在香港工作了,想跟梁朝偉合作:
我說:“不如我們拍一係列小故事,你們倆扮演所有這些故事裏的主角。”她問我:“那主題是什麽呢?美食如何?”我當時在讀法國美食家讓·安泰爾姆·布裏亞-薩瓦蘭的《廚房裏的哲學家》(The Physiology of Taste),其中有句名言:“告訴我你吃的是什麽,我就能知道你的身份。”另一句是:“美食的愉悅是不分年齡、不分貴賤、不分國界也不分地域的:它與其他的享受相得益彰,並能在其他享受缺失之時撫慰我們的心靈。”這句話簡直是我們這個電影項目的完美主題,當時這部影片暫時被命名為《美食的三段故事》(英譯)。
————王家衛,《WKW王家衛的電影世界》
第一個故事是在中環的一家24小時便利店拍攝的,梁朝偉飾演便利店店長,張曼玉是為情所困的失戀女郎,獨自吃蛋糕喝酒,還曾遺落過鑰匙,被梁朝偉撿到;一次她因疲憊而在店裏睡著,他走向她……
這段劇情大約直接催生了《藍莓之夜》,但《花樣年華》確實是一部關於食物的電影:雲吞麵、芝麻糊、糯米雞……
一段段隱秘的情感都在吃東西的細碎中漸漸呈現出來。
而今,《花樣年華》已經20年了,我已經從那個羨慕張曼玉旗袍的少女變成了懂得中年人寂寞的婦女,我也喜歡在深夜閑逛散步,看看那些和我不相幹的煙火,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也沒有。
周慕雲和阿炳在新加坡喝的白馬威士忌是黑澤明的最愛,喝第一口有濃重的煙熏味,然而回味是醇厚的,即便如此,仍舊容易喝醉,尤其是一個人的夜晚。
那個路邊攤,周慕雲坐過的位置,蘇麗珍也坐過,唏噓的我們,現在才發現牆上的黑板寫著“叉燒飯柒毫,肉片飯捌毫,豬手飯柒毫”——嗯,選豬手飯,便宜又好吃。
蘇麗珍喝茶的玻璃杯上麵都有蓋子,或木頭蓋或不鏽鋼蓋,1960年王天林導演的《野玫瑰之戀》裏麵有同款:
他們一起吃麵時喝的汽水,是1960年代的網紅汽水綠寶,蘇麗珍的笑靨如花,當然不是因為橘子汁,還因為陪自己喝橘子汁的人:
可惜,那個人,我們已經錯過了。
一晃,《花樣年華》已經20年了。這二十年裏,有人背井離鄉,有人扁舟遠山,有人星夜赴考場, 有人辭官歸故裏,相愛的人天各一方,疲倦的情侶強顏歡笑,一代代影迷如同朝聖者般前往金雀、天香樓和新廣南,喝著羅宋湯吃著牛扒,樂此不疲地坐在周慕雲和蘇麗珍坐過的卡座拍照的時候,我們在懷念什麽呢?
那些消逝的過往,那些食物的滋味,是我們關於時間的記憶。
在那份記憶裏,煙霧繚繞,霧氣氤氳,是我們想念的那個人。
如果我有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跟我走?
少女時代眼含熱淚在熒幕那邊喊:“快跟他走!”
二十年後,卻沉默了。
今年是《花樣年華》在戛納電影節首映二十周年,我卻已經很久很久沒在大熒幕看過電影了。在深夜,煮了一碗出前一丁之後,我決定重新看一遍《花樣年華》。當梅林茂的音樂響起,那種心情是難以言喻的,像極了金雀餐廳在停業前貼出的那張告示——
榮幸一起度過花樣年華。
謹以此文獻給所有人的花樣年華。
今天是王家衛導演的生日,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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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遇到一位德國朋友愛死了這部電影,“他們最後連一個啵都沒有打過!”她當時影評如是說。 東方人的極致審美就是沉默,蘇麗珍的情緒都盛放在旗袍的花樣和色彩上了
  • 對於一個不懂背景的人來說,我這電影看的真是囫圇吞棗,慚愧啊。受教了,該日再找來看到時候,定是別番體會。。。
  • 不知道為何想起了上海魯迅公園後頭一條煙火陋巷裏有名的鹹肉糯米飯,鹵豬腳鹵蛋和鴨血湯。上海老婆婆支的車子永遠這四樣,若是不打包走,進到她身後亭子間改造的逼仄卻幹淨的小廳裏,一張八仙桌上去吃。有好幾年,我和先生每逢要去上海搭飛機遠別,或是從機場接機回來,總要去那個巷子頭碰頭地吃三四隻濃油醬赤鹹甜軟糯的鹵豬腳和蛋黃亦被豬腳汁浸透的鹵蛋,叫一份鹹肉飯,頭頂上一隻電視劇放著科學探索頻道或是市井新聞,吃完拉著手和行李箱在路上散步去搭車。現在兩個人去國離家快15載,常常回味那些年我們一起在各地探過的蒼蠅館子,居然最是想念這家陋巷裏的鹵豬腳,恐怕是那種相聚的喜悅離別的惆悵,最叫人懷念。
  • 如果當年楊德昌拍了張愛玲的《色戒》,易先生就是雷震演,而王佳芝不是林青霞就是張曼玉
  • 花樣迷表示看過太多影評,這篇最特別,以及少女時遺憾為什麽導演沒有多張船票,到現在哄孩子入睡都沒法再刷一遍 以及,為了這片子裏的香港我選擇來這裏讀書留下,如今,榮幸一起度過,我的花樣年華
  • 當年看的時候都沒想到自己後來會在上海待個八年至今,我的花樣年華。王家衛導演生日快樂!
    點“在看”,讓我們一起呼喚導演交出那些“失蹤”的菲林!
  • 印象深刻的一個場景,在金雀,蘇麗珍讓周慕雲幫她點餐,因為“想知道你老婆中意吃什麽”,周慕雲接過餐單翻了翻,問“那麽你老公中意吃什麽?”他們分別點了對方配偶最喜歡的餐食,吃得隱忍克製,這種態度貫穿了整部片子。
  • 對 不是包餛飩,是裹餛飩,
  • 可以去小破站看看剪掉的片段和那四個沒在電影裏的故事。有頭有尾,兩人起舞,總算可以彌補一點遺憾。
    那裏有梁生吃榴蓮
  • 寫得很好,一瞬間回到了花樣年華。熱鬧的是別人,我們也可以永遠現在的平靜。
  • 雷先生太帥了,他的臉像吳彥祖和張震的 優點萃取
  • 明明沒有特殊的情結還是一個人跑去金雀吃了一客牛排,也一直想收藏那一套咖啡杯
  • 看到最後幾乎淚目...實在是太多太多的回憶 公認的說法是《花樣年華》靈感來源於劉以鬯先生的《對倒》,王家衛自己也承認這一點,電影裏麵出現在屏幕上麵的字句也都是小說中的原話。自己讀過後反而感覺就劇情而言《對倒》更貼近於《2046》,《花樣年華》可以算是《2046》的前傳,也就是小說中淳於白的回憶部分,之前便知道《花樣年華》在食物方麵獨有用心,今日讀過此文方知王導別出心裁地將食物作為另一條線索,這對於原作不僅僅是一種改編,更是一種超出原作的升華。 看過王家衛導演的一個訪談,他提到電影在日本公映的時候觀眾很大一部分都是日本中年男性,在電影院中一邊看一邊用手絹拭淚,散場後默默離開。半年多前自己初看《花樣年華》時倒沒有像本文作者阿舒那樣喊出“和他一起走”,隻是最後看到了自己預料之中的結局也難免有些愴然,懷古傷今,心境和那時的日本中年男性多少有些類似? 一年半以前初去香港,當時對這部電影一無所知,再加上作為學生囊中羞澀,隻是在要走時去翠華餐廳吃了一次,沒時間也沒錢去探索香港的飲食文化,本來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再去一次,卻沒想到因疫情封關而無法成行,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下一次... 現在回看,《花樣年華》給我的感覺不是不想再看,而是不敢再看,很多事不敢再回想不敢再心碎,也許隻能讓它像積了灰的玻璃一樣封存於心底,自己也沒能找到那個和我一起吃飯的人 今年是《花樣年華》公映20周年,今天是王導的生日,部分電影院也得以複工,在疫情之下的灰色世界裏增添了一絲希望。願有生之年,得以在影院看一次《花樣年華》,大師的作品值得用最好的設備來放映
  • 真好!少女時代對於“欲”最初的幻想,就是張曼玉的旗袍啦。再加上王家衛曖昧又克製的情緒暈染,真的絕了。
  • 精致的片子,精致的上海人
  • 此處吐槽現在那些不做身材管理一身爹味偏偏還要演和小女生談戀愛的中年男演員們! 哈哈哈哈哈陳建斌!!! 原來《花樣年華》裏麵這麽多細節,決定重新看一遍。我好像就是看《花樣年華》才開始喜歡旗袍的。
  • 花樣年華在我心中是沒有台詞的,它是沉默,是細細密密的目光繾綣。好愛
  • 後來才發現,不止我一個人覺得雷震和舒適年輕時有點像 #寶藏爺爺大抵是相似的
  • 姑婆一家七零年代移居香港北角英皇道,每次去看她都記得公寓電梯狹窄還是老式樣的手拉閘門,但是細白的瓷磚鋪壁粉的雪白幹淨,一進門幽暗寬敞的客廳落地窗正對著藍綠色的海,有人在海上玩帆船,馳過一條條白線。落眼一看,茶幾是整塊玉石山水,配著黑檀木,說不清的雅致,還有一叢蘭草在角落高腳茶台上。
  • 這是另一枝的繁花。忽然對墨鏡的《繁花》有了第一次的期待。 得大自在是佛的,得自在是人的,包括吃的自在,買杯子的自在。
  • 仙姐還有開餐廳,驚呆!想知道她同任姐還有什麽副業?(重點跑偏…)
    任姐還去剪彩了
  • 這細致妥帖有點讓我想起色戒了
  • 寫的真真好,以前無數次看這片子,總是難免絲絲遺憾,如今讀了這篇文字,竟然莫名被治愈了
  • 突然好想吃媽媽炸的烤子魚,童年的味道!
  • 二十年前寫“都怪這花樣年華太刺激”的人,估計想不到二十年後的“刺激”變成了鬼畜詞匯…
  • 周慕雲一直有報複心態,甚至多過愛是麽?
    我覺得他有過報複心態,但也沒想到在報複中真的產生了愛
  • 好感慨,想寫點什麽,卻發現說什麽都不能表達心緒的十萬分之一,中年女人的寂寞,流逝的花樣年華,錯過的人,難忘的事.......還是吃碗雲吞麵吧
  • 這得備上一遝背景資料和導演采訪,再一幀一幀拿著放大鏡看
  • 看了開頭以為是電飯鍋廣告哈哈哈
  • 期待早日看到《繁花》
  • 我明明看了《花樣年華》至少十遍,看了小舒舒的這篇文章,感覺我以前白看了那麽多遍了
  • 這篇吳語粵語普通話交錯的文真把我看爽了。 雷震好像始終沒有大紅,雖然樣子跟吳彥祖同款。 當年上海女人在香港很受歡迎的。 我兩個舅舅都是到了香港受不了那鄉下地方又回上海的。後來怎樣可想而知。 謝謝妹子的文。太喜歡了。
  • 阿舒越寫越上頭,我也越讀也越上頭。看《花樣年華》時我正好懷著兒子,在家看的碟片。兒子今年十九歲,暑假過後就上大二了。我也覺得年過半百的我除了一把年紀,也一無所有。偶爾夜歸,一個人走在人煙稀少的夜街,半生的荒涼洶湧而來,和夜色一起淹沒了我。其實我也不是一無所有,起碼有健康,有享受藍天和清風的自由,這個世上還有類似阿舒這樣妙筆生花的女子,寫這麽好的文字,常讀的淚目。梁朝偉和張曼玉戲裏戲外都配一臉,那種水乳交融的配啊!但梁娶了劉嘉玲那樣的女子,張曼玉兜兜轉轉獨身一人。我從不是追星的人,但真的一見張曼玉就深愛她的那種。她和梁朝偉都是為電影而生的人。
  • 一直在一起吃,還比20年多那麽幾年.......
  • 張曼玉&劉嘉玲之於偉仔,一個是白月光一個是紅玫瑰。最終,他還是選了最有煙火氣的那一個,這是作為花樣年華忠粉的心頭痛....
  • 有幸你我的花樣年華,穿的體麵整齊,把日月情愫小心留在走過的台階和樓梯間,小房間裏用手扭開保溫桶,茶餐廳裏看單點單,把好吃的分享,隻是最後沒能繼續,我們想到沒有結局的結束,期待抱著永恒走月亮……
  • 電影是濃濃的孤寂與愛而不得的無奈,最愛的是裏麵的美食,每個寂寞的日子都是讓美食慰藉心情如果旁邊還有一個懂你的、愛你的人該是多麽完美的組合,若沒有也請好好吃飯、好好愛自己一直不喜裏麵張曼玉的旗袍覺得俗氣,今天總算看到設計師的真實想法了舊時上海名媛的旗袍還是看看盛八小姐、唐英的美衣
  • 看完《花樣年華》,總想起配樂裏周旋唱的《花樣的年華》,很繾綣。但接續出《2046》,就全是火車隆隆的哀傷了。周慕雲自白玲處離開,心裏有蘇麗珍,也沒有,徒然剩下一片荒蕪。 一讀到潘迪華說“白相”就開始笑。這幾年靠讀小說也學了不少上海話,啊,喜歡上海!
  • 看到“港督”梗,笑噴了。
  • 可以寫寫李翰祥的風月片嗎?裏麵的民國布景真的是舊時北地風光嗎?
  • 致敬 導演生日快樂
  • 蒙偉民??到阿舒這裡才知道他大概是幹嘛的,廣州暨南大學有以他命名的教學樓
  • 唯美食與愛不可辜負,種種愛,而味蕾永遠不會欺騙你。
  • 看完默默打開「OpenRice」??
  • 年輕時看不懂王家衛的精致,反而更青睞賈樟柯鏡頭下破敗、紛亂而喧囂的縣城。如今稍稍能領略絲毫,花樣年華卻留在山河故人的世界了。
  • 影片之中周慕雲和蘇麗珍沒有走到最後,影片之外梁朝偉和張曼玉也沒有走到最後,不過至少他們真的曾有過這樣一段無與倫比的花樣年華。猶記得有一次梁朝偉被問到如果可以最想回到什麽時候,答曰38歲的時候——拍《花樣年華》的時候。
  • 夏日炎炎的午後 我卻讀的仿佛置身於夜深人靜深深的寂寞 人哪 始於癡 終於寂寞 不過如此了……
  • 期待大銀幕重映,我獨坐觀賞。
  • 喜歡看山河小歲月的文字和調調,每次都一目十行隻看大概,感受小資產階級的氤氳氣氛
  • 榮幸一起度過花樣年華
  • 在香港度過的7年花樣年華也是伴著各種食物記憶存留的溫暖,留著20年後下酒
  • 準備去再品一品這部電影,感覺美食在發光!
  • 那個時代已經過去 屬於那個時代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回不去的上海 回不去的小漁村
  • 當年考導演係,特地拿《花樣年華》練手寫影評,著重提及綠色在裏麵的諸多深意。許多年後,我特意高價購買了一隻蘇麗珍同款Fire King杯,vintage,算是圓夢了。
    考上了嗎
    唉,並沒有考上心心念念的中戲,也沒能去天安門大哭一場。但電影夢仍在。要努力啊。
    有夢就好
  • 杭州天香樓現在離西湖不遠。去年剛好住在樓上,扶老攜幼去吃。國企的裝修環境,味道嘛,我家純北方人,無法評論好壞。但食客多杭州本地人,不乏白頭爺叔,想來本地人是認可的。
    杭州天香樓不太好吃。。。。
    的確是,所以很納悶為啥許多本地老人,以為是自己這口味不行……感覺還不如後邊那條街的知味觀。我要求也不高,這幾年樓外樓被詬病的狗血噴頭沒去過,但05年的時候樓外樓有幾道菜是驚豔的,但對照天香樓就完全無感了。我愛杭幫菜,永遠摯愛紫薇廳
  • 批硬柴這個說法現在還用嗎? 那一段看了3遍,笑了3遍。? 笑過後想起十幾年前,有個大哥反複說好看,現在懂了。
    好像小朋友都講“AA”?
  • 上海港漂我 看到最後一句瞬間淚崩,這篇實在樁樁件件都踩在我的點上,起首就看到朋友祖父和父親的名字。 論50年代的上海港漂們,我姑婆就是其中一員,她49年被民國政府派到香港長期公幹,說皇後大道從頭行至尾也沒買到一雙能看上眼的白皮鞋,多麼鄉下。當年被寵壞的上海小姐如今都100歲了,她真是一路看著鄉下如何的變成了東方之珠。 我港漂後最遺憾的一樁就是與金雀失之交臂。在天香樓因為說上海話,老老的服務生送了我桂花酒釀圓子,他們有真陽澄湖,並且他們是一些江南食材在香港的獨家進貨商,比如黃魚,所以蘇浙雖然是天香出來的人另立的爐灶,餐牌和天香大同小異,口感也沒有天壤之別,但有些食材他們拿不到就是拿不到。 「花」的電影配樂,從裡麵的滬劇到評彈到京劇到粵劇到NKC到雙雙燕......我聽的爛熟全部能跟得下來。「花」最大的遺憾,是張曼玉上海話真的不行,導致她和房東潘迪華同為上海人的人設(尤其她們對話的時候,一個滬語一個粵語)讓人出戲,但儘管如此,蘇麗珍一角必須張曼玉。 最後想說,正在一步步時過境遷的香港,或終有一日會同已然徹底境遷的上海一樣光華不再,但這兩座姊妹城市在我心裡,是左手的眷戀與右手的情深,不論未來的我去往何處,這雙手將永伴我的人生。
  • 然後兩隻鳥一同飛起,一隻向東,一隻向西。 絕難相融,絕難相融。
  • 我想起了一起在香港吃煎釀三寶的人,花樣年華,唏噓不已。
  • 居然已經20年了,不得不說,王導到底是悶騷的巨蟹男。記得也借鑒了劉以鬯的《對倒》。但就我個人而言,更喜歡英文片名 IN THE MOOD FOR LOVE
  • 食物帶給人的感同身受像是刻在骨子裏的記憶,像是吃過這種食物的那群人的小秘密。而隻聞其名未嚐其味的人,隻看文字描述是無論如何都引不起共鳴。
  • 中學時候為了花樣年華去讀《對倒》。理工直女表示啥也看不懂。所以還是追追阿舒的文吧。
  • 這個切入點好喜歡,讓墨鏡王有了那麽多的人間煙火氣……比專注於王的敘事方式杜的光影布置更讓我喜歡得不行
  • 我決定把《花樣年華》找出來,重新看一遍。另外,那個綠色的咖啡杯,我奶奶家以前還有一個,不是日本款的,可惜拆遷時全都丟掉了。哎呀,可惜了。
  • 一本正經的講不那麽正經的往事,非虛構的筆法虛構曆史,evidence based story文藝春秋………
  • 偏偏【萬事求噱】的上海人卻不肯認賬……哈哈哈,在皮頭洞裏笑出豬叫????
  • 我本應該去祝他生日快樂,但是我不敢,所以我隻能在這裏說一句,導演生日快樂。
  • 2016年放出來的四段刪節片段之後好像又明白了一些
  • 哇,剛好才重溫了一遍《花樣年華》,原來已經相隔20年了……
  • 電影《花樣年華》脫胎來源於劉以篦先生的《對倒》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而,源於《對倒》的《花樣年華》又有著自己氣韻。 一弦一柱思華年,又如何。怎奈得,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 小時候家裏那套茶杯原來是咖啡杯,估計是真品Fire King。
  • 用了最真摯的方式來表達我對你的情感,希望能感受到。
  • 那時還在住校。大概老師們也想看吧,本該上晚自習的我們整隊進大禮堂看了我人生中第一部王家衛。10年後初涉職場的小白,領著微薄的薪水,一個人坐著紅眼航班輾轉6個小時的長途大巴,跑去看了高棉的微笑,還特地去找了周慕雲的樹洞。再往後的日子裏,偶爾會被人問起為什麽會想去吳哥?“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看了花樣年華吧。”一晃,又一個十年過去了……
  • 天香樓貴死人。
  • 好落寞啊,再見那個時代,再見HK
  • 因為《2046》上海和北京的路演策劃會,我有幸和王導開過會,那是不戴墨鏡的他。他講的上海話是那麽純正,絲毫沒有被最近三四十年滬語的變遷所幹擾……
  • 帶著淡淡煙熏味的文字,時、空、記憶是其底色
  • 一晃,《花樣年華》已經20年了。這二十年裏,有人背井離鄉,有人扁舟遠山,有人星夜赴考場, 有人辭官歸故裏,相愛的人天各一方,疲倦的情侶強顏歡笑,一代代影迷如同朝聖者般前往金雀、天香樓和新廣南,喝著羅宋湯吃著牛扒,樂此不疲地坐在周慕雲和蘇麗珍坐過的卡座拍照的時候,我們在懷念什麽呢?
  •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生日快樂!
  • 小時候家裏有這款杯子,還是一整套,幾十年前了,現在都沒了......
  • 心牽人,如胃掛食
  • 以前看時隻知道內心是喜歡的,隻吃方便麵也買了珍藏版DVD ,想著趕緊拿出來再看看,味道定會很不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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