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折戟沉沙鐵未銷(九一三事件解密) 四.驚弓之鳥

9月11日下午和晚上，林立果在空軍學院連續開會，會上吵得很厲害，大多數人的怯懦使林立果很失望。正當爭執不下的時候，林立果接到電話得知毛澤東已經離開上海北上，”五七一”暗殺計劃已經破產，頓時慌了手腳。毛澤東12日抵達北京後，林立果更加成了驚弓之鳥。他一邊急忙讓周宇馳等人部署南逃廣州的計劃，另一邊調來三叉戟，準備去北戴河和葉群、林彪等會合。

據王飛回憶，9月12日17點多，林立果打電話叫王飛到空軍學院。這時林立果緊張了，說”毛澤東回來了，他要馬上回北戴河，向首長匯報一下。”叫王飛拉個名單，準備飛廣州。王飛晚飯也沒來得及吃，21點多在空軍司令部召開會議，緊急部署13日一早將名單上的人送達廣州的事情。空軍的主要骨幹賀德全、劉世英、朱鐵錚、鄭興和都在場，隻有魯瑉沒有到。9月12日23點，部署會議快結束時，周宇馳突然來電話說：”總理查問飛機了，北戴河來電話，說暴露了，不搞了，任務取消。剛才講的全作廢，就當今天什麽也沒有講過，各自回家，趕緊把名單毀掉。”就這樣，南逃廣州的計劃也破滅了。

謀殺不成，南逃失敗，林立果等人知道自己到了窮途末路了。”五七一”計劃如果失敗的備選方案隻有廣州（香港）、大連和蘇聯。其中大連其實從來沒有正式被作為逃亡地點考慮過，因為林立果很清楚，在”祖國江山一片紅”的形勢下，逃到大連是毫無用處的，隻有逃到廣州，然後香港，或者直接到蘇聯才能擺脫毛澤東的控製，才有活路。南逃廣州既然不可行，就隻剩下蘇聯了。

9月12日23點，這時距離9月13日淩晨三叉戟起飛隻有一個多小時。但詭異的是，在這最後的緊要關頭，知道真實逃亡方向的人仍然屈指可數，甚至連事件的策劃者都還在猶豫不定。除了林彪本人是否知情還未有定論之外，林家另一個重要成員林立衡雖然知道葉群和林立果等人要跑，但是要跑去哪裏也並不清楚。

林立衡是林立果的姐姐，在1971年時27歲，比林立果大一歲，姐弟二人感情很好。林立衡和母親葉群關係很差，本來林立衡和林立果在一起對抗葉群，但林立果擔任空軍作戰部副部長之後，開始和葉群就越走越近了。九一三事件之前，根據林立衡回憶：9月7日上午林立衡剛到北戴河，林立果就和她說：”自從廬山會議後，一組（指毛澤東）揪住主任（葉群）不放，幾次檢討通不過，現在趁首長（林彪）在北戴河休養，跑到南方打招呼，最終目的要打倒首長。首長身體差，又不肯服軟，劉少奇、彭德懷的例子擺在那。與其等死，不如拚一下。”（《張寧：自己寫自己》，作家出版社1998年8月第一版，186頁）

午飯後林立果又接著談，林立衡才知道9月5日黃永勝已將毛主席的南巡講話告訴了主任（葉群），所以老虎（林立果）才打電話叫她來商量。主任要跑，老虎不同意，提出”三個方案”，上策是謀殺毛澤東；中策是搞封建割據，到廣州另立政府；下策是逃往蘇聯。林立衡當即表示反對，覺得三個方案都行不通。按照林立衡的說法，她覺得林立果叫她來的真實目的是讓她說服林彪，因為林彪誰的話也不聽，唯獨對女兒的話還聽一些。

9月8日晚上，林立果返京部署”五七一”暗殺計劃之前，又和林立衡談了一次，但是誰也沒說服誰。林立衡試圖阻止林立果回北京，林立果說：”依著你，那就坐著等死啊！我咽不下這口氣，一組（毛澤東）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想整誰就整誰，別人不敢反，我就反！你就眼睜睜地看著首長挨整？”林立果還說首長（林彪）還不知道，”事情沒考慮成熟前，不能跟他說。” （《張寧：自己寫自己》，作家出版社1998年8月第一版，187頁）李文普後來的回憶錄也證實了林立果企圖說服林立衡，但未成功。

林立衡知道了葉群和林立果企圖挾持林彪逃跑的事情，為什麽不向林彪捅破呢？根據林立衡丈夫張青霖回憶，林立衡的解釋是：”情況不明，老虎光有想法，沒有行動，和首長說了隻能惹他生氣。他那種身體，再經不起刺激，準得大病一場。再說，隻聽老虎說，口說無憑，對首長講了恐怕他不相信。如果他一氣之下，把主任和老虎找來，他們肯定不承認，反而是我挑撥離間了。而我們又不知道他們的下一步計劃，反而讓主任有了防備，我們就更難掌握證據了。以後說話，首長也不會再相信我們。”（采訪張清林筆記，1998年2月20日，轉自舒雲《林彪事件完整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