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旋的日子(1)

回旋的日子（組詩） 

鳥歌 

（一）大通鋪

睡了。扯開均勻的呼吸聲，一層挨著一層

斑駁的石灰牆皮，落下，砸痛了年輕的夢

卷曲在炕上，聽著身邊夢囈聲， 有些餓

來到這裏許久了，晚上，隻聽到遠處的拖拉機聲

屋外的樹葉子，掉了， 帶來一片白皚皚的雪

炕洞裏的火，滅了，黑灰下麵是紅紅的火膛

幹燥，烘烤著，一個潮濕的冬天

唇邊黑嫩的毛，凍在棉被上，男人第一次感到了痛

春天，又在下雪。炕頭的男子，洗著有斑點的內褲

查夜回來，看見有人蹲在門口，一股熱氣在升騰

雪地上，留下淡淡的黃色， 和一個又細又深的洞

不睡了，等待對麵的開門聲， 和門口急促的水聲

雨停了。開著窗子，通鋪下，散著臭膠鞋的味道

房後的草叢上，晾著一條布帶子，粉色的

一團帶血的草紙漂在糞坑裏，血色浸染了黃色

上工的鍾聲裏，今天，少了一個下水田的女子

地黃了，天也黃了。光著膀子，枕著冰涼的炕席

有人把手伸進褲襠裏，亂抓，虱子為啥就咬那裏

對麵的女子們，笑了，把內褲扔進炕洞裏燒了吧

那夜，炕上的男子們，講起了女人的奶子

醒了。誰也沒有說話。天還沒有見亮

炕頭的那個男子起來了，悄悄地打好行李

留下一個條子，上麵記著，那些粉色布帶子的秘密

他當兵去了。走得急，有一個女子在水閘邊上等他

11-12-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