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習習
思念習習.除了親人也許已經很久不曾有人提起過這個美麗卻讓人哀愁的姑娘了.快十年了,和習習生死陌路.每每想起,心中總是放不下那份淡淡的遺憾和濃濃的愧疚.正如bluebell在上一個貼子中所評價我的一樣,男人的確沒有太多的好東西.
習習是我曾經有一年的同學.同學的時候,並沒有說過太多的話.她不是那種熱情快樂而可以開玩笑的女孩子.她的閑靜溫柔裏有讓登徒子不敢靠近的威嚴.我的中學時代是浪漫荒唐的,而自以為是的我在她的麵前卻也一樣的自慚形穢.
還記得那是一個斜風細雨的中午,我吃過午飯就提前到學校去.在教學樓外的海報欄裏有我這一期發表的詩歌"雲".當時我所在的學校總是把自己學生在報刊上發表的文章拿來貼在海報欄上供人瀏覽.虛榮膽小的我總是偷偷的一個人去品味自己成功的喜悅."雲"是一首很短的抒情詩,朦朧而沒有新意.草草的看了一遍後,就去讀旁邊貼著的文章.這一期的報刊上有一篇叫做"窗外"的散文將我深深吸引.'窗外'是描寫一個小女孩透過窗棱看外麵的世界.她幼小的心靈裏有無數美好的憧憬.對世界的熱愛讓人彭然心動.那個女孩子想到外麵的世界看一看,可是又擔心自己的柔弱無法承受窗外的狂風暴雨.....這篇文章字句優美細膩多情,讓我覺得文章的主人一定是一位充滿才華美麗多情的姑娘.讀這篇散文最大的感想就是,我想找到她的主人,對她說,讓我陪在你的身邊,保護你,好不好?.....這時候上學的人越來越多,我不敢停留,看了一眼作者就倉黃離去.她的作者就是被我們稱為冰美人兒的習習.
與習習的真正接觸是因為她來了一個匿名電話.那時候我被迫住在父親工作的辦公室裏學習.晚上也不許回家,就住在套間的小床上.父親的辦公室裏有很多好玩的東西,最有趣者不外乎一個電話.那不是一個普通的電話,一旦打來,不是我的同學,就是發生了重大的事情.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專門傳輸最重要信息的電話被我們用來午夜暢談的關係吧,使習習最終成為了我生命中一個永遠也不會忘懷的女子.習習對我的重要,我不知道如何表達,我隻知道,我記掛著她,每年的六月十三日我都會默默的在心中暩奠她美麗的香魂.
和習習說不清楚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隻是很深很深.高考即將來臨的時候,她和我約定直到考試結束不再打電話.對於這個約定我一直都不以為然,但習習是認真的,我不敢拂逆她的決定.將近一年的時間對於我來說實在漫長而久遠的.父母的期望和家庭老師的擔心對我毫無影響,我隻是希望這樣漫長的時間早點度過.我想見習習......
高考終於結束了,估分之後,考的不算好卻也不十分差.我匆忙去找習習,我們是在一個附近的同學家見的麵(怕被父母抓住).她說她沒有考好,會落榜.看著她傷心的樣子,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就說,"沒關係的,最多再複習一年,反正每年都可以考的".她很生氣,說我考的不錯就這麽說不關痛癢的話.我說,"你確定你考不上嗎?"她說"那是一定的."我告訴她,"我會陪你一起讀一年的."然後轉身離去.我知道她不會相信我即將要為她而做的事情.因為她知道,我的父母為了我可以早日上大學而費事的讓我跳級.
我背著父母撕了誌願表,沒有參加任何報名.這件事被一個負責高考錄取的老師善意的透漏給了我的父母.父親氣壞了,但我本來可以上的好學校已經來不及了.太差的學校父親又不甘心.我說我覺得考的不好,希望明年再試一次.父親生著氣原諒了我.我跑去找習習,想告訴她這個消息.然而那個幫我們聯係的同學告訴我,她和父母去旅遊了.還說她終於被一所不錯的大學錄取了.我的心冰冷到了極點.
以後的一年是我曾經經曆過的最黑暗的時光.我離開家到一個挺遠的補習班學習,準備下一次高考.當時的我蒙懂無知,前途的事還從未考慮過.我隻是想不通,這一切是為什麽.她是善良的,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她渴望上大學,我從來沒有怪過她.我自卑自哀.日日念著那首讓人無奈的詩:一切都是命運,一切都是煙雲,一切都是沒有結局的開始,一切都是稍縱即逝的追尋.....
幾個月後,我收到了習習的第一封來信.她訴說了她的思念和焦急,希望我不要放棄,不要放棄學業和曾經美好的情感.她說她會在那裏等我到來.....然而,這一切還可以重新開始嗎?我覺得我受到了傷害.我不想見人,在補習學校附近的一個村莊租了一間小屋,開始我的第二次備考.她的信接連不斷的發來,但我從來沒有回過隻字片言.我沒有怨過她使我無端的吃盡苦頭,感受了從不曾想象過的"後娘兒子的心情".我隻是有點心灰意懶,對什麽都提不起精神來.(這個時候,我遇到了我真正初戀的那個女孩子,她是那一年唯一我不怕見到的人.她關心我,鼓勵我,還來給我洗衣做飯.....在這裏,我真的好我感謝她.)
習習沒有因為我的置若罔聞而停止寫信.她的文采實在是太好了,每一封信都讓我淚流滿麵.然而,也許是因為自卑,也許是因為心中已經沒有了那如火的熱情.歧視,永遠都是讓人冷靜下來看清自己的良藥.
冬天很快就到了,我的心卻開始複蘇.因為,寒假也同時如期而至.習習來了一封信,信中要求我去車站接她,她說,第一次回歸故鄉,她希望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我......那個冬天我沒有見任何人,隻是大年初一匆匆忙忙的回家給父母拜了個年.母親告訴我,有一個姑娘每天都打來電話,問我是否回家了.父親怕影響我讀書,不讓告訴她我的住處.我知道,那是習習.
冬去春來,習習又到他鄉.我依舊讀著她的信.就象訂閱的期刊,每次回家總有許多這樣多情的文字.母親一半擔憂,一半開心.問過幾次,我沒有告訴她.轉眼高考將至,我收到了她的一張照片,那個我曾夢想陪她流浪的的姑娘憔悴了許多,消瘦了許多,憂鬱了許多.
高考前夜我收到了她最後一封信,信是六月十四日發出的,不知因何姍姍來遲.信中是祝福和一張賀卡,卡上是一瓶美酒,背景是她最喜歡的鬱金香.我終於忍不住給她回信.告訴她七月十三號當她回到家鄉的時候,我將是她第一個見到的人.我說了我的原諒,說一切都是命運,說了也和她一樣的希望早日相見......
高考終於結束了.然而噩號傳來.習習那一天到校外的郵箱發信,回來的時候,車禍而亡.我痛哭失聲,魂飛魄散,行屍走肉的活過了一個月.清醒後就去習習家拜訪,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的香閨,然而人去樓空隻留下親人的眼淚和傷心的往事.
她的母親第一次見麵就一下認出了我.她說習習的日記裏寫滿了我,還有我的照片.她感謝我對習習所做的犧牲.....我說想見一見她.她的父母答應了.我們前去她寄放骨灰的地方.我抱出她的骨灰合,看著上麵的照片,淚如雨下.我痛恨自己的無情,這也使我失去了唯一見她一麵的機會......................習習,多年後的今天,我依舊思念著你.你香魂有知,可以原諒我這個粗鄙俗人嗎?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