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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非非寇老西兒------談談北宋名相寇準(三)

(2005-10-02 17:53:10) 下一個
三) 決戰澶淵

真宗繼位後,並沒有立即起用被放逐的寇準,而是讓寇準在幾個政府部門和外州任主職。不是真宗不想恢複寇準的宰相職務,而是實在懼怕寇準剛直的性情。<<宋史>>說,“帝久欲相準,患其剛直難獨任”,在用與不用之間,無法決斷,一拖就是六、七年。

若大宋江山一直處於歌舞升平中,為了減少自己的麻煩,真宗可能永遠不會起用寇準為相。但來自北方契丹人不斷的擴張和侵略,早已成為懸掛在宋朝政權頭頂上的利劍,成為動搖真宗皇帝統治的心腹大患。“國難思良相”,不僅真宗,而且朝中的有識之士,都明白大敵當前,宰相非寇準莫屬。請看真宗與副宰相畢世安的對話:


真宗曰:“朕倚卿以輔相,豈特今日。然時方多事,求與卿同進者,其誰可?”對曰:“宰相者,必有其器,乃可居其位,臣駑朽,實不足以勝任。寇準兼資忠義,善斷大事,此宰相才也。”真宗曰:“聞其好剛使氣。”又對曰:“準方正慷慨有大節,忘身徇國,秉道疾邪,此其素所蓄積,朝臣罕出其右者,第不為流俗所喜。今天下之民雖蒙休德,涵養安佚,而西北跳梁為邊境患,若準者正所宜用也。”真宗曰:“然,當藉卿宿德鎮之。”

當時的民謠是這樣唱的:“欲得天下好,無如召寇老”,真可謂君心,臣心,民心!


寇準重新回到相位。首先要處理的就是遼軍的進犯。遼軍先是小規模的騷擾,並未大舉進攻。寇準預見很快將會爆發大戰,遂命令練兵備戰,占據要塞。真宗景德元年,契丹大軍在遼蕭太後和聖宗耶律隆緒親自率領下,對宋大舉進犯,包圍了瀛州(今河北河間),占據了貝州(今河北南宮)、魏州(河北大名);急報文書,一日五送,朝野上下,驚恐震駭。唯有寇準,“飲笑自如”。因為,對怎樣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寇準心中早己有了明確的計劃。在寇準看來,這是遼宋兩朝的戰略決戰。宋朝無論是在軍事力量上,還是在人民的支持上,都不在遼軍之下。但宋軍,不僅僅是宋軍,而是整個宋朝廷,缺少的是能戰勝契丹的信心和舉國上下抗敵保國的決心。寇準想要的是作為最高統帥的真宗皇帝,決戰頑敵的膽識和意誌!

第二天,寇準提出請皇帝親自出師澶州前線抗敵。看看同僚和真宗的反應吧:“同列懼,欲退”,“帝難之,欲還內”。皇帝為難,要退朝;群臣畏懼,要散夥;這就是大敵當前宋朝君臣的表現!寇準堅持,說:“陛下如果退朝,眾大臣勢必散去,國家大事就完了。請皇帝不要逃避,帶兵親征”。真宗隻好與大臣繼續討論抗敵的方略。

副宰相王欽若、陳堯叟,出於各自地方的利益,建議真宗遊幸金陵或成都,實際是教唆皇帝逃跑,自己也可從中漁利。真宗拿不定主意,轉問寇準。寇準說:“誰為陛下畫此策者,罪可誅也”。然後進一步分析道,依皇帝的英武神跡和百官的同心合力,如若親征,敵人一定聞風而逃。就算敵人繼續頑抗,我軍或者用遊擊戰騷擾他們;或者堅守陣地使敵軍知難而退。我們是以逸代勞,比敵人的勝算大得多。但若放棄國都這神廟之地,逃遁到蜀山楚水,勢必造成民心崩潰,爭相逃命。那時敵軍再趁虛而入,大宋的半壁江山就不複存在了!

寇準的這番議論,讓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後來宋朝的南渡。曆史有時是何等相似!假若沒有寇準堅持親征抗戰,南宋的屈辱曆史就可能提前一百多年出現;換一個角度看,若南渡前的宋高宗能夠聽從抗敵派的忠告,堅持抗敵不南逃,中原或許依然是大宋的“王土”,中原的人民也可免受侵略者的百年蹂躪,陸遊也就不會有“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的臨終遺願。所以,由*當*權*者*的一念之差,所產生的曆史惡果,令人扼腕。而忠勇之士的愛國精誠,也使後世敬仰如儀。

真宗終於親征了。但到了澶淵(今河南濮陽)前線,看到契丹兵強馬壯,旌旗蔽日,畏畏縮縮地不敢過河,隨從的大臣們也要求到此為止。寇準不得不給真宗再做工作。先說,“陛下不過河,既影響軍心,也不能使敵喪膽,與親證的目的不符”。又說,“從軍事布署看,我軍有王超率精銳為中軍,李繼隆、石保吉已列陣為左右;而且從各地來的增援部隊近日就到,有什麽可怕的呢?”。但無論寇準怎麽說,皇帝還是害怕,不做決定。寇準再也忍不住怒火,對真宗厲聲吼道,“陛下不聽信我的話,至少要聽聽前線將軍的意見。”,而將軍們堅決地站到了寇準的一邊。最後,不得已,寇準下令強製真宗的車輦過河。過河後,“遠近望見禦蓋(真宗的車輦),踴躍歡呼,聲聞數十裏。契丹相視驚愕,不能成列”。

每次讀到此,總能和作者的匠心產生共鳴。<<宋史>>這段描寫,深得“畫匠三染法”之精髓。從真宗不願談論親征,到被迫接受親征,再到不得已駕臨最前線。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寇準的無畏、深邃和執著去反襯真宗的膽小、短淺和苟且。<<宋史>>揭示了這位風度翩翩的“少年天子”,其實是名符其實的膽小鬼,隻不過多披了一件天子的龍袍罷了。讓我十分敬佩的是,古代史學家敢把真實曆史記述下來的勇氣。沒有這些挺著脊骨做人作史的先哲,又何談我們引為驕傲的,近三千年有文字記載的曆史!

澶淵之戰是北宋建國初年的一場重要戰爭,以宋軍的勝利而告結束。這個勝利,遏製了契丹民族南下擴展和侵略的意圖;這個勝利,保障了北宋北方領土的完整和社會安定;這個勝利,來自於寇準策劃和決斷,<<宋史>>說,“河北罷兵,準之力也”;這個勝利,也把寇準推倒了一生事業的頂峰。就在寇準準備繼續擴大戰果,迫使遼國對大宋俯首稱臣時,一向懼戰、厭戰的真宗皇帝,急於脫離苦不堪言的前線,返回京城享樂,竟批準了遼軍的求和。並有謠言傳出,寇準擁兵自重,圖謀不軌。寇準被迫同意了真宗的主張,與遼軍和談。

這個和談,以及和談的結果----澶淵之盟,使北宋從勝利的榮耀淪為企降的恥辱;也使寇準位於頂峰的聲譽,遭到玷汙。我們下次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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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omango 回複 悄悄話 後來的皇帝效法親征,結果被抓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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