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天地
自言自語
十月悲情：紀念米蘭 (by 牛娃娃)
(2012-10-25 01:59:22)
米蘭與我小學同班，記憶中也曾經兩小無猜地要好過一陣，後來不知為什麽，好像也沒吵架，關係就疏遠了，看來多半應該是我不好，因為我是女生中最不溫柔婉約的那個。我已經好多年沒與米蘭聯係了，但冥冥之中一雙無形的手引領我，讓我在她去世的當天晚上發現了她的微博和博客。米蘭也是芬的閨蜜，她倆經常保持聯係。兩人都是十月份生日，都很愛美，芬於10月2日啟程天國，米蘭也在過完生日沒幾天就追隨而去。我的心在悲傷的同時似乎又有些奇怪而無奈的撫慰－－她倆如今相會天堂，生死相隨，永不孤寂。
與對芬不同，我對米蘭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但卻記得第一次和最後一次見到她的情景。第一次見到米蘭是在她家樓下，我在她樓下鄰居張靜琳家玩，看到一個梳馬尾辮的小姑娘從我眼前一閃，頓時覺得她好漂亮，尤其是她那雙大眼睛和那頭濃密的長發，問了張靜琳後知道她叫米蘭。後來我和芬從長三小學轉校到立新時，我們就同班了。最後一次遇見米蘭是在淮海中路新華書店，當時我們很高興，談了好一會。後來我們就失去聯係了。從芬那裏得知米蘭去了美國，也常回到上海與老班的朋友們聚會。從照片上看，她挺年輕的。
記憶中的米蘭很健談，充滿幽默，很會講故事，而且都是就地取材的身邊事，再加上她性格活躍，很容易與人打成一片，所以故事的材料也特別多。記得我們學工的時候，我在茂名南路上的電表五廠做電表元件，天天聽女師傅們談怎麽生孩子坐月子，百無聊懶間我總是在想，不知米蘭那邊怎樣了，這回她的師傅車間主人嚴佑吉和他老婆小顧又有什麽新的落地有聲的趣話了。米蘭在威海衛路的分廠金工車間做，她每次總能帶回嚴師傅兩夫妻的精彩對話，當中還夾雜著嚴師傅丈母娘訓女婿的妙語。師傅們都跟她很要好，連這些人的綽號她都知道，什麽癟太公啊，四眼狗啊，她講得眉飛色舞，我聽得如饑似渴，她那裏似乎充滿熱鬧，我這卻悶得慌，真地很想跟她在同一個車間。有一回我找到一個機會，自告奮勇為老師當差，去她車間跑一趟，她見到我去很開心，將師傅們一一介紹給我，看得出來，師傅們都非常喜歡她。
我和她還有她最鐵的閨蜜江魯鳳一起曾經在瑞金一路四如春點心店對麵的布店裏義務勞動過。那時讀書作業不多，下午都放課，我們仨就到布店樓上整理零頭布。這工作很輕鬆，除了手不停地剪理零頭布之外，不用動腦筋，所以大家在一起就是聊天講故事。米蘭的姓很特別，她告訴我她爸爸是蒙古族，所以她也是出生在上海的蒙古人。她還告訴我許多蒙族人的習俗，尤其是蒙古人洗頭發是一件大事，一定要逢重要日子如出生出嫁等才能洗頭，當然她媽媽蔡阿姨是漢族，所以她們家並不采用蒙族習俗。
米蘭是我的消息來源，延安中路上從德龍村到同康裏那一段家家戶戶有些什麽精彩故事，她都會娓娓道來，比如安樂村老山東的女兒被林立果選進妃子營⋯⋯她家鄰居蔣家大小姐為啥每次把男朋友領回家見長輩都要被她媽媽蔣太太橇掉 ⋯⋯同康裏要樂不要命的阿良姑娘是第四次進中德醫院做手術⋯⋯
米蘭也是語文好，唱歌跳舞也行。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她寫的毛筆字，大楷小楷都很棒，小學寫字比賽她總是名列前茅，她寫的字大氣瀟灑流暢，令人耳目一新。字如其人，米蘭長得漂亮，也很會打扮。她的大姨媽在美國，時常給她姊妹倆寄衣服和布料，在一片滿地灰藍藍的時代，米蘭的衣著是很招人眼球的。有兩件衣服我記得特別清楚，一件是海藍色底白圓圈的襯衣，她穿著特別好看。另外一件是大紅格子的襯衣，裁剪功夫很到家，把她修長綽約的少女身姿婀婀娜娜地顯現出來。看中那件紅衣服的不止是我一個人，女童鞋們一到要拍美人照，都少不了要來問米蘭借那件衣服，米蘭也總是有求必應。那一件紅衣可是上過向明中學大禮堂舞台的。當時正值英雄人物孔憲鳳為救人獻出自己生命，學長們自編自演了一個歌舞劇來頌揚她，演孔憲鳳的是漂亮的77屆學姊陳敏蝶，兩根長及腰間的辮子伴著她輕盈的舞姿躍動，煞是好看。陳敏蝶看中米蘭這件衣服，來問她借，米蘭二話沒說就借給她了，倒是我在一旁有點舍不得，因為我知道陳師姐演孔憲鳳救人那一幕時是要從高處跳下來滿地打好幾個滾的，這好比是今天的人問他人借一件香奈爾上衣來滿地打滾一樣，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願意慷慨出借，但米蘭就是這麽慷慨。
成人後我們來往很少，所有關於米蘭的情況都是從芬和曉宇那裏聽來的，知道她在加州，有一個女兒，已經大學畢業了。還知道她是佛教徒，回上海時還專程去普陀山燒香⋯⋯有一件事芬和曉宇沒說到，那就是米蘭是美國華人社交網文學城中年論壇的大明星，筆名叫米蘭，這是我在米蘭去世後才知道的。我發現米蘭的微博和博客的過程非常離奇，不可思議到讓我敬畏震顫。這一切似乎與芬有關。
芬走後沒幾天我就夢見她了，好像是10月13日淩晨吧，起身後還跟老公說過這事。 10月13日晚上，我有點傷感，就將悼念芬的哀歌找來聽聽，一邊耳朵在聽，一邊手卻在移動滑鼠，點擊其他博主的博客和微博，心不在焉地掃一眼大標題和最上邊的帖子，一路點過去也沒什麽特別，直到點到一位女士的微博，博上第二條貼抓住了我的視線，貼是10月6日寫的，內容是悼念芬。從相冊中發現博主是米蘭，從她的博客中，我又發現了她文學城中的博客，在那裏她的筆名叫米蘭。米蘭不光寫了很多文章，而且還翻唱歌曲朗誦詩歌，當時我並不知她已經於當天上午去世，我聽了她唱的幾首歌（見文章結尾部的連線），心裏在想，唱得挺好嘛，以前在學校時怎麽不知道她這麽能唱，看來她生活得挺滋潤的。
那時已經很晚，我將她的網頁做了標記就睡了。次日很忙也沒上網去看，到了夜深時，想上她家去打個招呼，發現在悼念芬的帖子下有評論，想看看是誰，是不是我認識的人，點開一看是：“米（蘭）妹子你一路走好！”我的第一反應是這網友真烏龍，觸什麽黴頭，怎麽把逝者名字也搞錯。再想想不對啊，人家這種事上一般不會把名字搞錯，莫不是米蘭也走了，嚇出我一身冷汗，睡意全消，點開她第一條圍脖，全是悼念文。再上文學城，悼念詞更多了，這才知道她是車禍走的，詳情卻不清楚。隨即我與班裏童鞋聯係探問情況，沒想到我這個最不可能知道她情況的人卻成了消息來源，人人都大驚，最後小俏告訴我，她與米蘭最要好的江同學通過電話，得知米蘭是10月13日上午走的。我次日上北美網絡搜尋訃告，加州地方太大了，沒找到。
到10月22日晚，我去向明中學同學淘網上去轉轉，那是弟弟妹妹們的網站，因為自己是學生中年紀最大的，自我感覺有點象“老留級生”，所以我平時不常上去，那天也不知為什麽哪根筋搭牢，突然心血來潮，想看看學弟學妹們在玩些什麽好玩的東西，就是在那裏，我看到了有關米蘭去世的帖子，弟弟妹妹們中有不少是文學城的成員，我因為沒在文學城開戶，所以有些內容可能看不到，從學弟學妹們那裏，我了解了米蘭生命最後一刻那個慘烈的瞬間。
我知道後心裏更難受，活得這麽開心這麽有聲有色的米蘭，就這麽不帶走一片雲彩地走了，留下的卻是無數米粉絲的遺憾、哀傷和懷念，文學城裏一片哀情，字字動人，句句穿心。對我來說，一個月不到失去了兩個孩提時代的朋友，那種心情難以用文字來形容。或許真有顯靈這回事，我不明白為什麽上帝讓我在米蘭去世的當天找到她的訊息？為什麽又讓我知悉她離開時的景象？或許是芬希望我們重拾孩提時代那份童心和友情？
望著窗外十月秋光，秋葉濃紅金黃，豔容灼灼，如花影閃曳裙裾，舞出歲月的斑斕！那青梅往事，定格在大地深處的淚滴中，飄揚在寥廓長天的飛雲裏。米蘭和梁建芬這兩位十月的花仙子同年同月相隔一個多星期共同降臨人世，在人間瀟灑出一片燦爛，又同年同月相隔一個多星期回歸天堂，這種生死相隨的友緣是前生的約定，她們的人間之旅如陽光照耀初雪，隻為成全那一滴仙露聖水的純潔。
我在此借文字將她倆留給人間的美麗轉告這個世界，讓更多的人了解和讚賞我的朋友梁建芬和米蘭，這或許就是上帝讓我找到米蘭訊息的意義，同時，作為孩提時代的朋友，米蘭，謝謝你的友情和那些美好的記憶！願你一路走好！願你在天國的寧靜歲月裏依然美麗開朗快樂！願你和芬象生前那樣歡笑常存，開心永遠！十月悲情，紀念常在！©H.L.Glennie
米蘭的文學城博客：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9967/201208/5788.html
米蘭的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u/218932018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