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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門勝李衍生父子在澳大利亞營商經曆——澳檔中山籍華商個案

(2024-08-06 08:04:29) 下一個

                    李門勝李衍生父子在澳大利亞營商經曆

——澳檔中山籍華商個案

 

自一八四十年代末一八五十年代初美國加州及澳洲淘金熱開始,香山(中山)縣恒美村的李氏族人便前赴後繼奔赴上述地區打拚,以求發展。在一八八十至一八九十年代奔赴澳大利亞發展的族人中,也包括李門勝。

李門勝(Lee Moon Sing),出生於一八六八年[1],一八九十年代便遠赴澳大利亞發展。跟大部分赴澳尋找夢想的恒美村李氏族人不同的是,他桴海南渡南太平洋抵達澳大利亞東海岸北部昆士蘭的穀當埠(Cooktown)後,並沒有留在當地發展,而是由此前往東印度洋,來到位於澳大利亞西海岸的西澳洲(Western Australia)尋找機會。他在此間做何營生,因無記錄不得而知,但得以在此申請獲得了長期居留資格,並獲得足夠盤纏得以在一九○四年回國探親,結婚生子,開枝散葉。[2]生於一九二○年元月初六日的李衍生(Lee Yin Sung)[3],便是他此後數次回國探親所生養的眾多子女之一。

自一九○五年結束在國內探親,李門勝回澳後便未重返西澳,而是在雪梨(Sydney)落腳,在鳥修威省(New South Wales)的不同地方充任菜農。從此後的幾年裏他踴躍參與各項賑災救濟及反美拒約捐款的情況看,李門勝的種菜生意經營還是不錯的。[4]到一九一七年,他還承頂了一間名為“合利園”的菜園[5],可見其生意順利及財務狀況較好。實際上,李門勝是與兄弟李門杏一起經營這間菜園的。他們兄弟可能是一起同來澳洲發展,因在上述捐款活動的捐款芳名裏,李門杏也名列其中,隻是在承頂上述合利園後,便沒有了與李門杏相關的信息。

一九二一年後,李門勝中止了在鳥修威省的菜農生意,進入昆士蘭省(Queensland)發展。他先是去到北部的湯士威爐埠(Townsville),隨後進一步北上,最終定居於堅時埠(Cairns)。在這裏,他還是幹老本行,當菜農,並與人合股開設一間商號,稱“合利號”(Hop Lee & Co.),租地種菜並做蔬菜水果店批發生意。

一九三七年底,李門勝眼見自己年紀越來越大,經營上已經力不從心,而兒子李衍生也已經十七歲,即將進入十八歲的年齡;此前因自己在澳曆年所得,悉數匯寄家用,李衍生也由此而受到了良好教育,讀完了中學。因澳大利亞實施“白澳政策”,限製華人入境,李門勝無法將兒子辦理來澳協助經營。但經中國政府努力交涉,自一九二一年起澳洲允許符合條件的在澳華人申請在鄉子弟及親屬赴澳留學,隻是在完成學業或到達規定年齡必須要返回中國。為此,李門勝決定將兒子辦理來澳留學,並找機會讓他日後能取代自己,繼續在澳生活並經營生意掙錢。於是,這一年十二月十五日,他具結財政擔保書,填具申請表,向中國駐澳大利亞總領事館申領兒子李衍生赴澳留學的護照和簽證。他以自己參與經營的合利號作保,允諾每年供給學費和生活費足鎊,作為兒子在澳留學期間所需開支,準備讓其來到堅時埠就讀聖阿吉時頓學校(St. Augustine’s College)。鑒於當時留學規定必須要有學校的錄取信,李門勝在填表之前就從校長嬤嬤那裏拿到了這份文件。與此同時,為了配合有關十四歲以上中國學生須提供英語能力證明的留學規定,李門勝也早早就讓兒子手書一份英文信及從中山聖這士英文學校(St. James Grammar School)校長那裏拿到一封證明信,作為李衍生在該校讀書並已經具備了初步英語學識能力的證據。[6]

位於雪梨的中國駐澳大利亞總領事館接到申請後,很快便完成了初審。一九三八年一月五日,總領事保君建將所有這些材料匯總,備函向聯邦內務部申請李衍生的留學簽證。內務部秘書在檢索所有材料齊備之後,於月底行文昆士蘭省海關,請其協助核查李門勝的財務狀況及確認他與簽證申請者之間的關係。

堅時埠海關受托對李門勝的情況予以核實。根據記錄,合利號的基礎是在堅時埠附近有一大塊菜地,麵積為六點五公頃,租期為十年,一九四二年到期。不過,稅務部門發現,過去幾年裏,這塊菜地根本就沒有交過營業稅,因而也就沒有營業記錄;更重要的是,李門勝總是將每年所得大多匯寄回了中國。但根據其本人的估計以及生意規模估算,過去五年中,平均每年所得應為二百一十五鎊,這算得上是不錯的收入。因這位菜農兼蔬果銷售商過往的社區記錄良好,鄰裏關係和主顧關係都很融洽,海關和稅務部門都相信上述的收益接近事實,皆相信他的財務狀況還算得上穩定。

到三月中旬,昆士蘭省海關經與總部及其它省份海關協調核實,李門勝自來澳之後的半個世紀時間裏,總計有六次回國探親記錄。第一次是一九○四到一九○五年,是拿西澳海關核發的回頭紙出入境;第二次和第三次都是拿鳥修威省海關核發的回頭紙,分別於一九一四年至一九一六年和一九一九年至一九二一年兩次回國探親;此後都是拿的昆士蘭省海關核發的回頭紙,分別於一九二五年至一九二六年、一九二七年至一九二八年和一九三四年至一九三六年回國探親。據此,李衍生出生之年,正好是李門勝第三次回國探親的次年,他當時也仍然是人在中國,因而顯示出他們之間生物學意義上的父子關係當無問題,即符合其回國探親造人的規律。

根據昆士蘭省海關陸續提交上來的報告,可以確認李門勝具備監護人和財政擔保人的資格;而李衍生雖然剛剛滿十八歲,但還有一年多的時間才達到十九歲,這是不再接受中國學生來澳入讀中等以下學校的規定年齡,且其英語能力的證明也顯示出他確實具備了一些基礎,符合留學的要求。由是,一九三八年三月三十一日,內務部秘書通過了李衍生的簽證預評估。四月五日,中國總領事保君建給李衍生簽發了一份中國學生護照,號碼是384452。四月十二日,內務部秘書在寄送過來的上述護照上鈐蓋了入境簽證印鑒,入境簽證的有效期為一年。隨後,將其退還給中國總領事館,由後者負責寄送給簽證持有人。

早就做好赴澳留學準備的李衍生,一俟接到寄來的護照,立即通過香港的相關金山莊購買船票,隨後便在香港搭乘“太平”(Taiping)號輪船,於六月一日抵達堅時埠。海關移民局官員對其當場測試英語的結果顯示,他達到了入境要求,順利過關,並當場核發給他十二個月的留學簽證。李門勝與其合利號合夥人去到海關將兒子接出,在其住處安頓下來。

從七月一日開始,李衍生正式注冊入讀聖阿吉時頓學校。可能是在中山就讀聖這士英文學校打下的基礎,他很快就適應了這裏的學習環境,英語能力進一步提高,可以比較自如地應付各科作業,在校表現也可圈可點。校長每次提交給內務部的例行報告,都稱其學業和品行皆令人滿意,因而很順利地在這裏讀了一年半的書,直到一九三九年底學期結束。

一九四○年新學年開學之前,即在一月二十四日,中國總領事保君建致函內務部秘書,申請轉變李衍生的簽證類別,即從學生簽證轉為工作簽證。他在函中表示,去年,李門勝因年邁力衰而將合利號生意賣出,並在西距堅時埠的內陸高原小鎮雷文垨(Ravenshou)買了一個生意,是一間銷售雜貨和水果的商鋪。可是畢竟年紀太大,已年過七十歲,其身體狀況日漸惡化,各種痼疾纏身,根據醫囑,他急需回去家鄉休養治療調整,但其剛剛接手開展的生意不能停下來,希望內務部能準允其子代為經營。對於二十歲的李衍生來說,當然是很希望年邁的父親能回國休息並治療痼疾,而由他留在澳洲,擔起經營這間商鋪的擔子。

內務部秘書按照程序要求昆士蘭省海關提供一份詳細的報告,作為批複上述申請與否的依據。堅時埠海關依靠警察部門的協助,得知李門勝的上述生意是在去年三月一日才正式接手開業,到上一年六月三十日財政年度結束時,總計四個月的時間,營業額為五百九十四鎊。收支相抵,淨利潤為四十三鎊。在這個生意裏,還有一位小股東,名叫林充(Ah Chong)[7],是李門勝的妻兄,亦即李衍生的舅舅,但他在裏邊隻占有很小的股份,實際上是擔任店員的工作。海關人員反複核查,認為這樣的業績對於一個小商鋪來說,如果以一年的營業額計的話,將會超過一千鎊,算得上經營良好,有前景。內務部秘書接到海關提交的全部報告後,前後衡量得失,最終接受了海關的意見,於四月二日批複了上述申請,準允李衍生轉換身份,代父經營。為此,先核發給他一年的簽證,到期可展簽,然後累計可申請總計三年的工作簽證。而從現在起,李門勝須在三個月內離境回國;待其返回澳洲後,李衍生則須在一個月內將生意經營權交還給父親,然後重返學校念書,或者離境回國。[8]

李門勝看到這樣的批複,自然非常高興,這也是他想要的結果,也是申請兒子來此的主要目的。作為一位七十多歲曆經風霜的老人,此番回國,也不知是否還能返回澳洲,但能將自己在澳洲幾十年經營的結果傳給兒子,讓他在這裏繼續發展,他也算是盡到了一個父親的責任,堪慰平生。於是,利用餘下的三個月時間,在手把手地將所有生意流程教給兒子及對相關的注意事項反複交代之後,李門勝便在七月七日登上路經堅時埠駛往香港的“太平”號輪船,回返家鄉,或者就在香港定居養老。此時中國正處於抗日戰爭最艱難時期,中山也經常遭受到侵華日軍的掃蕩,香港也在此後不久被日軍占領,李門勝是否能順利回到家鄉或是否能在香港定居,無法而知。

在隨後一年裏,李衍生雖努力經營,也將年營業額維持在一千鎊以上,但仍顯示出生意的艱難。而從一九四一年底到一九四二年初,因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澳大利亞對日宣戰,全國大力動員的結果,昆士蘭省北部地區又成為時刻預防日軍偷襲侵略的前線,偏僻鄉村的生意難做,其生意營業額下降得很厲害。為此,一九四二年八月二十六日,中國駐雪梨總領事段茂瀾致函內務部秘書,表示因昆省北部鄉村經濟凋敝難以維生,申請準允李衍生去往雪梨,仍以其父親的名義繼續在那裏從事同樣的生意,如此可使其從困境中解脫出來。對於上述情況,內務部通過當地海關和警察部門核實確認後,於九月十六日予以批複。與此相適應的是,自太平洋戰爭爆發後,中國與澳大利亞成為世界反法西斯陣線的盟國,共同抗擊日本的侵略,因此,澳大利亞提供給所有因戰爭而滯留在澳之盟國公民三年臨時簽證,有效期至一九四五年六月三十日;到期如果戰爭仍未結束,則該項簽證自動展延兩年。由是,李衍生也同樣享有此項政策紅利。

李衍生獲得了上述批複,意味著他可以自由移動。但他決定不去雪梨了,畢竟雪梨雖然大,也有市場,因其人生地不熟,重新在那裏起步會很困難;而留在昆士蘭省,尤其是在堅時埠的話,可能就會容易得多,因為他在這裏讀過書,父親的熟人也多。更重要的是,因為戰爭,自一九四二年中起,該埠周圍糜集有大量的駐軍,包括澳軍和美軍,他們是相當大的消費群體,對各類生活物資需求甚殷。李衍生遂與另外兩位戰前獲準從廣東前來此間當店員的鄉人合股,在堅時創辦一間商行,名為Que On & Co.(橋安號,譯音),專事蔬菜水果的批發和零售。一九四三年三月十五日,內務部批準了他們在堅時開店及所用商鋪名稱的申請。

上述三人合作將橋安號商行是否運作了起來,檔案未見提及,不得而知;檢索戰時在堅時埠當地的傳媒報導,亦未見與該商號相關的任何信息。但在一九四四年七月,存在著一則李衍生所開設的以其父親名字作為店名的“李門號”(Lee Moon & Co.)商鋪為賑濟戰俘捐款的記錄。[9]可見,最終的結果是他獨自開設了屬於自己的商鋪。對此,一個合理的推測是:雖然上述三人的合作獲準運行,但最終可能因理念及權益與分配問題等無法解決,大家隻能散夥,各自為戰。而根據另外的一份澳洲檔案宗卷,此時的李衍生還在小鎮雷文垨埠繼續經營生意,到一九四六年二月十三日才將其關閉。也就是說,他在準備與人合夥做生意以及最終自己在堅時埠創立自己的店鋪時,仍然沒有將父親開在那個小鎮上的商鋪關閉或賣掉。而且還因戰爭的關係,也使得這個堅時埠的後方小鎮流動人口增多,主要是軍人和戰時輔助人員,其商鋪生意額也隨之大增,從一九四五年七月一日到其關閉生意之日止,該店的營業額達到三千二百四十鎊,可見戰時帶來的生意相當不錯。至於在堅時埠的李門號商鋪,一九四五年七月一日到一九四六年六月三十日的財政年度裏,營業額也有二千二百二十一鎊,顯示出其生意經營得也不錯。兩年後,李門號商鋪的營業額達到六千七百四十八鎊。[10]而他從開設李門號商鋪始,有時候也將這個店鋪名作為自己的名字,從而使自己的名字與店名合二為一,並且在登記時將商鋪東主的名字直接寫成了羅伯特·李門(Robert Lee Moon),使自己徹底當地化了。

根據澳大利亞政府相關規定,如果在澳年長華人業已經營一項生意長達十五年以上,且年營業額達二千五百鎊以上者,可申請一位海外幫工前來協助經營,而在這位長者退休後,還可繼承該生意,繼續經營。[11]檔案中沒有再提到李門勝,顯然,以他當時的年紀回到國內,到一九四八年時,即便仍然健在,也已超過了八十歲,亦已無法再乘海輪進行長途旅行重返澳洲;而此前李衍生申請以父親的名義重開生意,事實上也是使其經營的商鋪與父親當年所創生意具有延續性的聯係,這也為其此後按照上述移民規定申請在澳大利亞長期居留下來創造了條件。

由是,隨著商鋪生意的逐漸擴大,李衍生也相應地在一九四八年一次性獲得了五年有效期的居留簽證。[12]如此一來,就使他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回國探親,處理家事;[13]同時,他也因商鋪營業額的提升,得以獲準從海外聘請員工前來堅時埠協助經營。[14]於是,這一年,他把自己的弟弟李衍培(Lee Yin Poy)申請來到他的商鋪幫忙。[15]由此,其生意越做越好,到一九五七年,營業額已達到近八千鎊。[16]

而早在一九四五年,李衍生就在堅時埠和一位在澳出生的華女(Mary Isabel)結婚。到一九六十年代,他最終得以歸化為澳籍[17],也包括他的弟弟李衍培一家。[18]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五日,李門勝填表,向中國駐澳大利亞總領事館申領兒子李衍生赴澳留學的護照和簽證。

一九三六年,六十七歲的李門勝申請回國探親所用的回頭紙。

一九三八年六月一日,李衍生入境卡上的照片。

一九四八年,李衍生的外僑登記卡。

粟明鮮 2023/7/21

[1] Sing, Moon - Nationality: Chinese [DOB: 1868, Occupation: Gardener] - Alien Registration Certificate No 12268 issued 13 July 1921 at Thursday Island, NAA: BP4/3, CHINESE SING MOON。

[2] Moon Sing, NAA: SP42/1, C1905/5431。

[3] 該生日應該是農曆,換算成公曆應該是二月二十五日。

[4] 例如,“澳洲拒約:本埠公利盛號勸捐拒約緣簿芳名列左”,《東華報》(雪梨)一九○五年十一月十八日,第五版;“救濟同胞”,《東華報》(雪梨)一九○六年八月四日,第五版;“救濟同胞”,《東華報》(雪梨)一九○七年五月十八日,第六版:“捐賑水災”,《廣益華報》(雪梨)一九○八年八月十五日,第四版。

[5] 見“承受告白”,《東華報》(雪梨)一九一七年五月五日,第七版。

[6] Lee Yin Sung - Student exemption [1cm], NAA: A433, 1947/2/2134。

[7] Application for Certificate of Domicile for Ah Chong, a gardener from Mulgrave River, Cairns, NAA: BP342/1, 12504/303/1903。這份檔案極可能就是林充的在澳記錄,顯示他在一八九十年代就來到澳洲昆士蘭,因到一九三九年的在堅時埠同一個地方的檔案,也是同一個人。見Certificate Exempting from Dictation Test (CEDT) - Name: Ah Chong - Nationality: Chinese - Birthplace: Canton - departed for China per TAIPING 23 April 1936 returned Cairns per TAIPING 29 July 1939, NAA: J2483, 535/59。

[8] Lee Yin Sung - permission to transfer business from Ravenshoe, Queensland to Sydney [box 20], NAA: SP42/2, C1943/2685。

[9] 詳見堅時埠的報導,“Prisoners of War Appeal”, in Cairns Post, Thursday 10 July 1944, page 4。

[10] Lee Yin Sung, Lee Moon - born Canton 1920 - Firms file, NAA: J25, 1957/3268。

[11] 參見:Arthur Sue Kee - Student passport - Business exemption, NAA: A433, 1946/2/4202。

[12] Application for Certificate of Exemption - LEE Yin Sung born 6 January 1920, NAA: A446, 1956/60577。

[13] SUNG Lee Yin – Chinese, NAA: A435, 1948/4/835。

[14] Lee Yin Sung (Lee Moon), NAA: BP210/9, 72。

[15] Poy, Lee Yin born 1926 - nationality Chinese - arrived in Cairns on CHANGTE 4 July 1948, NAA: BP9/3, CHINESE POY L Y。

[16] Lee Yin Sung, Lee Moon - born Canton 1920 - Firms file, NAA: J25, 1957/3268。

[17] Lee Yin Sung, Lee Moon - born 1920 Canton - Lee Moon Store [ Robert Lee Moon, proprietor of Lee Moon Store, Cairns] - [ arriving in Australia 1 June 1938 in the Port of Cairns on the MV TaiPing, NAA: J25, 1965/9337。

[18] Lee Yin Poy and wife Lau Chun Wai, NAA: J25, 1965/8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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