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鬼話8月13日

馬懷義愛畫畫，辦了個人書畫展。喜收藏，建了（私人）博物館。“神農架傳奇－－紅毛野人”等三部電影，是總製片人。創作《沉浮》等三部長篇小說，計90萬字，尚未發表。他滔滔不絕地講他的字畫和藏品。我隻是靜靜地聽著：一則我不懂。二則我沒有親眼看見。
           他從師常書鴻（中國當代一流的美術大師）。並收藏常老28幅字畫。他說，當年在鄧拓的辦公室，玻璃板下放著鄧拓給常書鴻的手書：
                 危涯千窟對流沙，二十載辛勞萬裏家。
                 撥蘊勾沉搜劫盡，長將心力護春華。
            他說：讀著鄧拓的詩，看著常書鴻送給鄧拓的畫，覺得鄧拓的自殺是必然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我說：年輕時，我認為最勇敢的人是自殺者。現在我認為最悲哀的人是自殺者。這悲哀是社會的悲哀，時代的悲哀。文革中“畏罪自殺”的人無論是絕對數，還是按人平數計，都是世界第一。
           馬說：我們學校會計係的劉群鎖跳樓自殺，他父母來了，說他兒子“畏罪自殺，死有餘辜”，好慘……吳晗被整死，鄧拓自殺，“三家村”隻剩下廖沫沙。“三家村”平反後，我把廖沫沙請到西安。第二次握手，老人還記得我。緊握我的手，掉淚了。我請廖沫沙書陳毅的詩句：
                  大雪壓青鬆，青鬆挺且直，
                  要知心高潔，待到雪化時。
                    懷義同誌囑書 丙寅夏 廖沫沙 
          馬說：詩言誌。我就是要做一株傲雪的青鬆。我一直認為自已此生是有使命的。批判專製，追求民主，反對腐敗……可是，這麽多年，我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碰的頭破血流。得罪了領導，把我開除了……唉，冤啦！……前年，我邀請金人慶到陝西。財政部長來了，省領導把他當貴賓，我作陪，身價一下子高了。對我也刮目相看。馬上為我落實政策……哈哈，……這年頭怎麽說呢？
           1992年，馬懷義在香港拜會台灣的陳立夫，92歲的陳立夫為他題字：助人為快樂之本  有恒為成功之本。
           老馬說：與人為善，助人為東，是我的生存理念。我今後要做六件事：為印光和尚建碑；恢複在香港出版的《天問》雜誌；……
            我說：設想很好。錢從哪裏來？
             他滿懷信心地說：有的，什麽都會有的……
             我說：須麵對現實。理想主義不行啊！
            老馬邀我去西安。我不點頭，也不搖頭。隻是笑笑。
            很想去西安，然時下能走麽？